第二百九十四章 令朕一人蒙昏君之名!

  京城,無名小院。【記住本站域名】

  「我們聽從瑤池大人的安排,儘量以隱蔽為主,嘉靖寵幸曹端妃那天沒有出手,其餘都是在他寵幸完妃子宮女、身體疲憊時,削弱他的陽氣。」

  奇蝶聲音動人,婉轉悅耳地將這十天內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思路清晰,顯然早就在腦海里已經仔細梳理過,想好了怎麼說。

  李長晝點頭:「你們做的不錯。」

  碧的一名手下,突然側身一個萬福:「李大人,我們做的不錯,有沒有賞啊?」

  李長晝愣了一下,不僅是因為她突然要賞賜一個金髮俄羅斯女人,突然行夏國的禮儀。

  屋內一陣嬉笑,一共十五個人,只有李長晝一個男的,眾人都想欺負他,看他被欺負。

  「她們這幾天一直盯著嘉靖,都學會明朝的規矩了。」奇蝶笑著解釋。

  李長晝跟著笑了一聲,轉頭看向抿嘴微笑的楊清嵐:「咱們家還有什麼東西沒有?」

  「血珠。」

  「已經到了要我賣血的程度了?」

  李淺夏提醒他:「老哥,我們家一直很窮。」

  行禮的俄羅斯女玩家直起身,正要說算了,瑤池笑著說:「我來吧。」

  一抹金光照亮室內,氣溫迅速升高,皮膚發燙,有點舒服的那種燙,一朵向日葵出現在她手裡。

  圓盤上的葵花籽少了一小半,她纖細的手指從上面撥了二十枚下來。

  「你們一人兩枚。」

  「這什麼?」李淺夏好奇道。

  瑤池又撥了三枚給她,然後捧著向日葵,笑得比花還燦爛地對李長晝說:「知道向日葵的花語是什麼嗎?」

  「什麼花語、情人節巧克力、萬聖節平安果,都是資本家的陰謀。」

  「是陰謀,也不是。」瑤池笑道,「人都有追求幸福美好生活的想法,生活中有一位自己願意送花的人,有想在萬聖節收到對方蘋果的對象,難道不是更美好嗎?」

  李長晝看向楊清嵐,打量她,然後笑著點頭。

  「眼瞎!」瑤池在向日葵上抓了一把葵花籽,砸他臉上。

  李長晝袖子一甩,將金子打造般的葵花籽接住。

  【名稱:法力向日葵·葵花籽】

  【類型:道具】

  【品質:b】

  【特殊效果:恢復法力】

  【最低使用條件:生命體】

  【介紹:每服用一粒葵花籽,十秒內恢復200刻度的法力(等同於兩百能力)】

  【備註:向日葵的花語是沉默的愛、我的眼裡只有你——所以它只能恢復法力,如果能力轉化成『真氣』、『內力』、『魔力』、『鬥氣』等等等,它都沒用】

  他拿出一粒,遞給楊清嵐。

  「這是不是小玉鼎五十種免費丹方里的一種藥材?」

  楊清嵐手指捏著金色葵花籽,細細打量。

  「對了,哥,你今天進宮,嘉靖答應你的條件了嗎?」李淺夏好奇道。

  「七八成吧。」李長晝說。

  這時,水女的神色忽然安靜下來,似乎在傾聽什麼。

  眾人發現她的異樣,全都一言不發地等待著。

  過了一會兒,水女回過神,說:「我放在宮裡花瓶里的水,聽到了嘉靖與陶仲文的對話。」

  「放出來。」瑤池下令。

  水女點了一下頭,身形嘩啦一聲,從透明人形變成一塊水幕,水幕上正是嘉靖帝接見李時珍、陶仲文的畫面。

  嘩嘩的水聲越來越小,嘉靖帝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打量葵花籽的楊清嵐也抬起頭,李長晝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詢問她這是不是丹方上的藥材。

  楊清嵐輕點一下頭。

  李長晝抓起她的手,將剩餘的葵花籽全塞她手,趁機把她的手摸了一個遍,肌膚細膩嫩滑,略微有些冰涼。

  手感怎麼樣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兩人肌膚相觸的溫馨。

  好吧,就不自欺欺人了,兩者都很重要。

  李長晝挨了一腳,瑤池踢的,不知道是提醒他做正事,還是告訴他,她吃醋了。

  楊清嵐也收回手,李長晝只好看向水幕,其實他耳朵在聽,餘光也在看著。

  『陛下若答應,一年之後必有生死大劫;一百零四年後,大明朝必亂,亂大明者必姓李。』

  『是李長晝?』

  『天機晦澀,貧道看不清。』

  『生死大劫又是什麼?』

  『陛下以天子之身修道,如果功成,江山萬年不變,這天不會允許,地不會允許,生民百姓也不會允許。』

  『你是說天災人禍不斷?還有人會暗殺朕?』

  『天機難測,非大機緣者不可見,貧道已經盡力了。』

  『朕就問你,朕入道了嗎?』

  『入了。』

  「陶仲文說的李,是不是李自成?」李淺夏扭頭問。

  「就是他。」李長晝有些頭疼。

  雖然他就姓李,但李姓簡直爛大街,和李自成同姓根本是巧合。

  楊清嵐懷抱如意,清麗絕色,沉吟道:

  「原本歷史上,是李自成攻進京城,讓崇禎皇帝吊死在萬歲山上,換句話說,真正的歷史上,嘉靖入了道,所以才會在1542年遭遇壬寅宮變,此後搬到西苑居住,一心修玄。」

  「看來我們要為成仙做準備了。」瑤池笑道,「從歷史來看,嘉靖一定會答應我們的條件。」

  「人劫已經過去了?」碧問。

  「應該過去了吧,」李淺夏不太確定,「先殺了那麼多人,邵元節也死了,就剩一個陶仲文。」

  不是李淺夏瞧不起陶仲文,在這個大家都不能成仙的年代,人多就是勢眾。

  「不能輕視他,」瑤池盯著水幕里陶仲文的表情,「這人對嘉靖有隱瞞,他看到了更清晰的未來。」

  「嗯——」李淺夏坐在坑上,腳心互抵,左手托右手,右手托下巴,「一個知道未來的敵人,確實很危險。」

  「還有那些沒出手的玩家。」楊清嵐說,「渡劫成仙的可能不止我們四個人,來阻止我們的也不止碧她們。」

  「我怎麼感覺邵元節死了,這人劫才剛開始啊?」李淺夏抬頭望著她們。

  「你以為成仙是那麼容易的事?」李長晝瞅了她一眼,想糾正她旅遊的心態。

  「這次已經算是順利了。」相比李長晝的說教,瑤池笑得很親切,「你哥一上來就壓倒四大蛟龍王,在京師下雪,取得嘉靖的信任——」

  「下雪是楊小姐的功勞。」李長晝笑得比這事是他自己乾的還要自滿。

  「是兩人合力。」楊清嵐追求客觀公正。

  隨即,她補充道:「也只有兩人合力,才能在當時的情況下一場雪,獲得嘉靖的信任。」

  「——然後是除夕,」瑤池接著說,「殺四大蛟龍王,接著又是十二名真人的圍攻,我們中任何一人,單獨面對這些情況,任務失敗都是最輕的,一個不小心,人都沒了。」

  「聽你這麼一說,感覺好難啊。」李淺夏醒悟過來,「這麼難的任務,我只出了兩次手,嗑了一地的西瓜子。」

  瑤池笑道:「你明白我為什麼一定要得到你哥了吧?」

  李淺夏小女孩似的咯咯笑,一邊磕瓜子,一邊搖頭說:「不明白,不明白,我才十五歲,不懂你們這些二十歲叔叔阿姨的想法。」

  說二十歲是少女的也是她!

  碧在一旁斜眼看著她,金髮碧眼的真·小女孩一臉嫌棄。

  楊清嵐看向李長晝,見他一臉沉思,輕聲問他:「在想什麼?」

  「金冠。」李長晝抬起眼眸,「能承受龍脈的金冠,該用什麼材料?能不能在裡面做文章?」

  「做文章?你要剋扣?不對啊,這有什麼好貪污的?」李淺夏斜靠在榻上,嘴上噗一聲,把瓜子殼吐碟子裡。

  塌下,俄羅斯的五名女玩家、瑤池的五名手下,這十人五人一張大圓桌,桌上什麼吃的都有。

  畢竟是現代人,雖然是上下級關係,大部分時間相處得依然隨意,吃喝隨意。

  「你是想把金冠帶回現實?」楊清嵐說。

  「嗯。」李長晝點頭,「我的出身效果之一,只要有足夠的權限和遊戲幣,就能在遊戲結束後,兌換遊戲裡的一切物品。」

  「龍脈只有朱氏血脈才能使用,拿來又有什麼用?」瑤池問。

  「所以要做文章。」李長晝說,「朱氏不是天生的皇帝,龍脈從來不是他一家所有,只要有比嘉靖更得龍脈青睞的人,就有資格佩戴金冠。」

  「道理我是懂了,從指定嘉靖的等額選舉,變成差額選舉。」李淺夏嗑瓜子的速度變慢,「但這個金冠拿來能做什麼?」

  「是啊,拿來做什麼?皇冠我都懶得戴,你想要我給你。」碧說。

  「公主」五名俄國女玩家想說什麼。

  沙皇皇冠是能隨便給人的嗎?!

  「所以要做文章。」李長晝還是那句話。

  略一沉吟,他笑道:「把天下道書全部收進去怎麼樣?嘉靖一定會全力支持。」

  楊清嵐贊成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又看向他,略帶揶揄地笑道:「你買得起嗎?」

  牙疼似的吸了口氣,李長晝看向瑤池:「你——除了殯葬業務外,有沒有貸款方面的?介紹一下。」

  玩笑歸玩笑——貸款是真的,接下來十五人一起推演陶仲文的後手,遭遇玩家時又該如何應對。

  「煉製金冠的材料有什麼想法?」李長晝最後問。

  「要能約束龍脈,又能烙印經文,我能想到的只有玉璽。」瑤池笑道。

  「玉璽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還有佛教金身。」楊清嵐沉吟道。

  「佛教金身?」李長晝看她。

  「我最近在考慮信仰的事,所以想到了這個——佛教金身上凝聚有眾生的信仰,金身上也經常鐫刻經文。」楊清嵐解釋。

  李長晝緩緩點頭。

  「這麼說道教哦,道教三清都是泥巴做的。」李淺夏繼續思索,嘴裡咀嚼一個雞爪。

  「除此以外,就是孔子、關公、孔明等人的金身,但這些和佛教金身相比,信仰肯不如後者。」楊清嵐說。

  「那就選玉璽和佛教金身。」李長晝拿定主意。

  「玉璽也就算了,嘉靖那裡已經被你的欲擒故縱收拾好了,」瑤池雙眸笑盈盈地望著他,「佛教金身你確定的話,肯定又是一場人劫。」

  「放心。」李長晝胸有成竹,「宮裡就有寺廟,熔了裡面的金身就夠了,不需要殺人。」

  為了成仙,李長晝確實做了很多,不提和嘉靖帝吹牛說的那些事實,現在又要熔佛祖金身。

  正月十二,天氣晴朗,大海一樣的藍色天空飄著薄薄的白雲。

  李長晝和嘉靖帝從月亮回來,兩人對坐,商議剝離龍脈的事情。

  「龍脈是天子之氣,也是眾生萬民之氣,陛下可在京師城內建一座五色鰲山燈棚,高三十丈,按天地四方,懸掛五色花燈,元宵節當天,由陛下親自懸掛最頂部的明燈。」

  「如此便可以將朕與龍脈分離?」

  「還需要我施展一些手段。分離之後,我會引導一部分龍脈進入金冠,陛下只要佩戴金冠,依然是天命的皇帝位。」

  嘉靖帝緩緩點頭。

  「關於金冠,我還有些事要稟告陛下。」李長晝說。

  「真人請說。」

  「能讓龍脈寄託的金冠,不能是一般材料,一要陛下的金印,二要宮內的佛祖金身。」

  「准了。」嘉靖帝沒什麼猶豫。

  金印對他來說,沒了就再造一個;至於佛祖金身,作為一名道教人士,他早就看不順眼,想刮掉上面的金粉拿來修宮殿。

  「另外,我還想請陛下收集天下所有道法書籍,元宵當天,我會將這些經文全部融入金冠中,陛下佩戴金冠,就能隨時查閱天下道書。」

  嘉靖帝看了一眼李長晝。

  末代皇帝·溥儀在《我的前半生》中說,崇禎皇帝就算不因江山破滅而自盡,也會因為身後只剩一個太監跟隨而自盡。

  作為皇帝,被人奉承、前呼後擁是常態。

  任何人拼盡一切來奉承自己,嘉靖帝都坦然接受,對方不這麼做,他才會奇怪,不能接受。

  面對李長晝時,嘉靖帝卻很小心。

  對方描繪的前景未免太過美好了,處處都如此上心。

  但除了李長晝,自己也沒有別的選擇,只有他能帶自己進入道門,博取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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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昨日聽說,」嘉靖帝語氣緩慢,「朕入了道,會有一場生死大劫;104個春秋之後,大明朝會被一個跟真人同姓的人禍亂。」

  李長晝笑了一下。

  他說:

  「《老子》云:『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陛下入道,就是『有餘』。我求長生以來,也是『有餘』,但每過一劫,法力必然大進,九死一生,才有了今日上天入地的神通。陛下如若瞻前顧後,長生不過一場空話。」

  嘉靖帝默然不語,臉色陰沉如水。

  良久,他自言自語似的問:「值得嗎?」

  「我身無長物,一身法力也全是博來的,沒什麼值得不值得,何況,不得長生,一切皆是浮雲幻影。」

  「為了入道,歷生死大劫,賠上祖宗基業,值得嗎?」

  李長晝注視嘉靖帝。

  「陛下可讀過蘇軾的《赤壁賦》?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曹孟德破荊州,下江陵,舳艫千里,旌旗蔽空,釃酒臨江,橫槊賦詩,一世之雄,而今安在哉?」

  李長晝又笑著說:

  「陛下不入道,大明江山就能萬萬年?自古帝王求長生,陛下走後,子孫後輩也會走上這條路,以大明江山為賭注,求那長生萬古,與天地同壽。」

  嘉靖帝雙手緊握著檀香木座椅的扶手,全身逐漸散發出凌厲的氣息。

  他瞪視著虛空,過了好一會兒,緩緩開口:「既然早晚有此一劫,不如讓朕來。成,大明朝千秋萬代;敗,令朕一人蒙昏君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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