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侏儒狨猴

  趙飛燕掌上起舞的傳聞不知真假,但眼前這個小嬰兒一定能。Google搜索

  說是嬰兒,其實它已經成年了,不管是臉,還是性別特徵,完完全全是人類女性的縮小版。

  但不論是誰,都不會把它當成人。

  手掌大小的體型就算了,人類也從這麼大過來的,但徒手攀在筆直無依的崖壁上,人類哪個階段都辦不到。

  「你、你」李淺夏說不出話來,震驚地望著侏儒狨猴。

  連鄭晴這位軍人,一時間都微微失神,輕張著嘴。

  「我能過去嗎?」侏儒狨猴表情和動作都顯得很膽怯。

  體形高大的人類,在連雨林中最兇猛野獸也不敢觸碰的火焰光芒中,對它來說,無異於人類看見背對太陽的超人。

  「對不起,能先問你幾個問題嗎?你——」楊清嵐斟酌措辭,擔心對方聽不懂,「遊戲,大家,很危險。」

  侏儒狨猴智力遠超她的想像,很明白地點點頭。

  「嗯,但有的我也不清楚,而且我好冷。」

  氣溫已經直逼零下。

  「放心,」李長晝輕聲開口,「幾個問題就好。」

  一聽他的聲音,侏儒狨猴急速後退,只剩拳頭面積大小的臉,還暴露在火光中。

  李淺夏用手臂輕戳老哥,讓他別嚇著人家,這個侏儒狨猴很可愛。

  「要小心。」鄭晴猶豫一番,還是開口提醒。

  「你是第幾次參加遊戲?」楊清嵐柔著嗓音問。

  「資格賽一次,這是第二次。」侏儒狨猴思路清晰地回答。

  「你是——」楊清嵐打量它,「怎麼變成人的?知道什麼是人嗎?」

  「你說我的身體嗎?」侏儒狨猴鬆開扣住崖壁的右手,放在眼底打量。

  「嗯。」

  「這是我資格賽兌換的,我全點了有『人』這個字的東西,因為它像我喜歡的一種蟲子,醒來後變成這樣了。」

  李淺夏很想問問到底是什麼蟲子,但侏儒狨猴應該不知道名字,就算知道,說出來他們也不知道。

  世界已被發現的昆蟲就有數百萬種,還在以每年1000種增加。

  楊清嵐繼續問侏儒狨猴:「你的資格賽是怎麼樣的?」

  「一棵樹,一顆好大的樹,紅的傢伙、綠色的傢伙,還有一些和我們長得很像,但比我們大的傢伙,他們的聲音好大好大,跟天上的火一樣!」

  這個問題後,安靜了兩秒,楊清嵐才開口:

  「你是怎麼從資格賽活下來的?」

  眾人集中精神,一名掙扎者在價值遊戲的生存方式,決定了這名掙扎者是否值得信任。

  比如說白天那個二次元,一看就是殘忍無情、亂殺無辜的那種類型,又或者真把價值遊戲當成遊戲。

  「跑,跳。」侏儒狨猴說,「我一直跑,從一根樹枝跳到另外一根樹枝,然後結束了。」

  李淺夏鬆了一口氣,不是暴虐、屠殺一類。

  要說撒謊

  這隻人形外表的猴子,雙眼純真,又是小孩模樣,實在難以想像它會說謊。

  「怎麼辦,要讓它過來嗎?」她問其他三個人。

  鄭晴處於兩難之間。

  作為一個女性、一名人類,很難讓冷得發抖的「小孩」走開,但作為一名戰士,又要求她絕不相信戰場上的敵人。

  不過幸好,這裡不用她做決定。

  楊清嵐看向李長晝,用眼神詢問他。

  「讓它過來吧。」李長晝笑道。

  嗯?

  李淺夏立馬發現老哥的不對勁。

  兩人有沒有在羊水裡給對方解開過纏在脖子上的臍帶不知道,但確確實實一起在羊水裡待過,離開羊水後,每天也都在一起,很了解彼此。

  楊清嵐隱約有些感覺。

  李長晝以前看她的目光,一半欣賞,一半揣摩,今天那一半的欣賞沒了。

  但兩人都沒放在心上,只當他心裡在戒備。

  「控制多巴胺」

  李長晝很了解自己,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普通大學生,對一個孩子外表的侏儒狨猴,根本狠不去狠心。

  為了不讓自己因為善良犯蠢,害了自己,害了妹妹她們,他抑制自己的感情,讓自己保持絕對理性。

  理性不是無情,他依然顧慮妹妹和楊清嵐的感受,但只要有一點不對,他會毫不猶豫射殺這隻人類外表、嬰兒大小的侏儒狨猴。

  這和殺害一個嬰兒,幾乎沒有任何心理上的區別。

  侏儒狨猴又往後縮了縮,警惕地看著李長晝。

  「我這是被討厭了?」李長晝故作委屈地笑道。

  (發現了嗎?動物果然敏銳。)

  「過來吧。」李淺夏朝侏儒狨猴親切地招手,「到這邊來烤烤火。」

  侏儒狨猴倒是不害怕她,沒一點猶豫,在牆壁上繞路後,從儘量遠離李長晝的方向下了崖壁,慢慢靠近火堆。

  眾人也都坐下來,但與侏儒狨猴之間保持一段距離。

  「你害怕他?」李淺夏好奇道。

  侏儒狨猴有點害怕火,又有點捨不得,還有點好奇。

  聽見李淺夏的聲音,它抬頭飛快看了眼李長晝,使勁點頭:「嗯!」

  它看看除李長晝之外的三個人,一一模仿她們的姿勢,躺著、曲腿坐著、盤膝,最後選了曲腿坐著。

  小小一隻,抱著膝蓋,曲腿坐在那兒,跟蘿蔔一樣。

  李淺夏兩眼雙光,恨不得把它抱在懷裡,當貓一樣吸了。

  「你白天怎麼活下來的?」鄭晴探究似的問。

  「嗯?」蘿蔔小人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你喝水了嗎?遇到敵人了嗎?這麼熱的天,沒有走不動路的時候嗎?」鄭晴補充道。

  「有啊,好辛苦。」

  「那你怎麼忍過來的?」

  「一直爬,一直跳,我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沒有樹汁,也沒有蟲子。」小蘿蔔抱緊腿,小臉擱在小膝蓋上。

  「水這裡有!」李淺夏指了指岩石邊的水坑。

  「真的嗎?!」小蘿蔔猴子似的蹦了起來,剛要衝過去,卻發現那個方向有李長晝。

  它嚇得一下子爬回崖壁,蘋果大小的屁股,一扭一扭。

  到了一定高度,它才會回過頭,驚懼地望著李長晝,就好像剛發現他也在一樣。

  「他有這麼可怕嗎?」別說李淺夏了,楊清嵐和鄭晴也感到疑惑。

  「嗯嗯嗯!」小羅卜拼了命地點頭。

  「是因為槍?」李長晝示意手裡的AK。

  「嗯~嗯~嗯~!」小蘿蔔使勁搖頭,發出否定的聲音,真擔心它把腦袋搖下來。

  「那是因為什麼?難道猴子也能感受到你的『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楊清嵐道。

  「哈哈哈!」李淺夏笑得鼓掌。

  「寡人的好色是有原則,寡人好細腰。」李長晝笑道,內心沒有任何感覺,注意力全放在侏儒狨猴身上。

  他問侏儒狨猴:「那你怕我什麼?」

  「黑。」

  「什麼?」李淺夏不解。

  「他好黑。」小蘿蔔用小孩般肯定地語氣說。

  三名女性都糊塗了。

  李長晝不打球,又沒錢出去亂跑,皮膚很白,更何況現場還有一個棕色皮膚的鄭晴。

  「他很可怕,」小蘿蔔說,「本能告訴我的。」

  「本能?」李淺夏下意識重複。

  「你的本能是什麼?」楊清嵐輕聲問。

  「「避死延生」。」小蘿蔔沒有任何猶豫地說出來了,「它是我的好夥伴,告訴我這裡有火,有水,這裡有東西能幫我,但它告訴我,讓我遠離他,他很——危險!」

  它指了指李長晝,簡直像是在指認兇手,希望大家能群起而攻之。

  「很——危險,是有多危險?」李淺夏饒有興致地問。

  老哥危不危險,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會把我們全吃掉!」小蘿蔔肯定道。

  「老哥,」李淺夏難以置信地扭頭盯著李長晝,「你吃掉清嵐甚至!鄭隊長也可以,但你連妹妹都不放過?」

  理性的李長晝,很清楚她說的「吃掉」,和侏儒狨猴嘴裡的「吃掉」不是一個意思。

  (活過資格賽,獎勵選擇帶『人』的技能,參加這場遊戲,又在沙漠中安全走到這裡避死延生,有意思的本能)

  「嗖!」小蘿蔔不見了,消失在黑暗中。

  「怎麼了?」李淺夏一下子站起來,茫然地張望。

  楊清嵐看向李長晝。

  「楊小姐,麻煩你不要用看色狼的眼神看著我,我是良民。」李長晝往篝火里丟了一根木柴,結束「控制多巴胺」。

  鄭晴若有所思。

  篝火火光在李長晝俊臉上跳躍,人形黑霧站他身後,高大的身影,望著一鍋煮好的湯一樣,望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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