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很多事默默地開始,我們要過很多年才明白那一刻的重要。【,無錯章節閱讀】
貝雅·特麗絲打開了艙門。
轟!
一瞬間,除了坐在前排,有東西擋著的貝雅·特麗絲和李淺夏,剩下三人全都往後勐地一拉。
初夏清晨涼爽的風,在機甲的高速行駛下,化身成駭人無比的空氣大浪,兜頭打來。
衣衫獵獵,旗幟般裹在李長晝身上,他屹立在這大風中,雙腿如鋼鐵澆築般一動不動。
「追風者停止了減速,打開了駕駛艙,它打算做什麼?」
「等風來,不如追風而去,好名字。」李長晝手撐駕駛艙邊沿,跳了出去,落在越野車車頂。
「等等,那人在幹什麼!」
在這樣的大風衝擊中,人和塑膠袋沒區別,解說之所以只感到驚訝,沒覺得哪裡不對勁,是以為李長晝穿了動力甲。
翠蜂劍滑進手心,風被切成一絲一縷。
劍尖插進越野車的駕駛艙。
「啊!
!」坐在阿茲納武爾身邊的嫩模嘶聲尖叫,劍差點捅到她的胳膊。
專心開機甲的阿茲納武爾,聽到她的尖叫,才發現頭頂的李長晝。
劃出一塊洞後,收起翠蜂劍,李長晝跳進去。
阿茲納武爾抄起一直放在駕駛艙里的突擊步槍,下一秒,眼睛一花。
手上的槍不見了,下意識看向不速之客,李長晝正拆開彈夾,取出一枚子彈打量。
能擊碎動力甲的子彈,彈頭破甲,內含高爆彈藥。
阿茲納武爾沒有絲毫害怕:「自由不是真的自由,無規則也不是真的無規則,你想違反規定?」
「不。」李長晝拿著槍的手,伸出翠蜂劍畫出的圓洞。
「我來,是告訴你,」手一松,槍被狂風帶走,成為天邊的一個小黑點,「不要管帝國給你的命令,忘記你的任務,按照大賽的規則,盡情發揮。」
阿茲納武爾愣了下,隨後哈哈大笑:「你確定?」
「確定。」
「為了第一,老子什麼都做得出來,真會撞上去——你確定?」
「確定。如果你不爭這個第一,我會殺你了。」
阿茲納武爾發出一陣狂笑,操縱杆往右一拉,龐大的越野車直接朝追風者撞了上去。
阿茲納武爾一手握住操縱杆,一手捏住她跟著越野車一起甩出去的胸部,放聲大笑。
「你們看到了,老子可不是故意的,是被逼著才動的手!」他不知道在對誰說話。
「阿茲男爵,你今天的表現我會——」
阿茲納武爾給了李長晝一個眼神,李長晝關掉通訊。
「嘿嘿,」阿茲納武爾猙獰一笑,「小子,你叫什麼名字?等戰爭結束,我讓你加入我姐的部隊!」
「謝謝。如果你拿不到第一,我會用你去威脅你姐。」
◇
李長晝跳回追風者的駕駛艙,駕駛艙門合上。
「哥,怎麼回事,沒有宰掉那個傢伙嗎,還讓他撞過來?」李淺夏立馬擔憂地問。
「我讓他盡全力拿第一。」
「什麼?」除了楊清嵐若有所思,其餘三人都吃了一驚。
「貝雅·特麗絲,」李長晝看向公主,「這條賽道上,不會再有人因為你的身份對你手下留情,你打算怎麼做?堂堂正正地拿下第一,還是放棄?」
「我」
「人有三項基本權利,」楊清嵐忽然開口,「生命、自由、追求幸福。
「在這三項權利中,自由最昂貴,它不是生來就有,有時候甚至必須以生命和幸福為代價,去爭取自由,而國家的自由,需要愛國者用自己的生命和幸福去換取。
「貝雅公主,你明明不怕死,但你為自己爭取過自由嗎?為國家爭取過自由嗎?」
「首先要有命,」瑤池反應過來他們想做什麼,「命都沒了,還要自由做什麼?」
「寄人籬下、給人當狗的命,活著又有什麼意義?」楊清嵐說。
「活著還有希望,死了才是真的一無所有。」
「瑤姐!」李淺夏聽不下去了。
瑤池看向陷入沉默的貝雅·特麗絲:「如果有哪怕一丁點的反抗資本,我都不會這麼說,但她有嗎?這世界沒有錯的路,只有走錯路的人。」
貝雅·特麗絲一言不發。
「不用想那麼遠。」李長晝開口。
楊清嵐想留下來陪他,李淺夏既想陪他,也想幫貝雅·特麗絲,所以才會勸貝雅·特麗絲反抗。
而瑤池只想立刻結束這個任務,回到原來的世界,所以勸貝雅·特麗絲大局為重,委曲求全。
李長晝不同,任務結不結束,他都可以,所以他勸貝雅·特麗絲不用想那麼遠。
「現在,在賽道上,你最想做的是什麼?」
「盡、盡情比賽。」貝雅·特麗絲鼓足勇氣回答。
「那就盡情比賽。」
「可是,」貝雅·特麗絲立馬說,「如果動力爐爆炸,你們也會」
「這一點點的自由,以及這一點點的幸福追求,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剝奪!」一直沉默的李淺夏開口。
貝雅·特麗絲看向她。
「貝雅,」李淺夏露出一個開朗的笑容,聲音愉快活潑,「我們不會有事,你放心吧!爆炸和火焰對我哥來說,就是掌心裡的書,想怎麼翻,就怎麼翻。」
「別造謠,爆炸不歸我管。」
◇
李長晝走後,阿茲納武爾的笑容消失,僅僅一個表情,此時那張依然彪悍的臉,看起來至少年輕了七八歲。
「阿茲大人。」副駕駛的女人看著阿茲納武爾。
「哦,抱歉,當時氣氛到了,順手就放上去了。」阿茲納武爾收回手。
女人已經沒了嫩模的輕浮氣,凸顯身材曲線的衣服,被她穿出沉穩的精英氣質。
「阿茲大人,您覺得他的目的是什麼?利用爆炸,讓公主假死?」
「我怎麼知道?剛才撞的那一下,我尿都快嚇出來了,哪來還管他什麼目的?」
「阿茲大人,您沒有獲得陛下的青睞,成為燃滅的機師,就是由於您太膽小。」
「能不能不要提從前的事?接下來怎麼辦?假裝認真開一下?」
「不,請您使出去全力,去搶第一名。」
「你確定我剛才捏的是胸,而不是你的腦袋?那三個動力爐真的會爆炸!」
「比起擔心可能會發生的動力爐爆炸——」女人的目光落在阿茲納武爾的側臉上。
阿茲納武爾下意識伸手一摸,指腹全是鮮紅的血。
一條細得本人都沒有感覺的傷口,往外滲出血珠。
什麼時候?
一直開機甲,沒把槍當回事,所以被奪走也沒放在心裡的阿茲納武爾,此時看著自己的鮮血,一股陰冷的寒意終於從嵴椎骨冒出來。
「阿茲納武爾,請問追風者是否武力脅迫你,使用了違規手段?」官方發來消息。
阿茲納武爾看著手裡的血,又回到那一天。
在上萬名從小培養的精英機甲師中,他和姐姐以並列第一的成績進入最終選拔。
兩人走進陛下的宮殿,在那裡,還有上一代的燃滅機師,詹·金斯,對方是他一直以來的偶像。
當兩人行禮時,詹·金斯忽然對兩人開槍。
他應激似的避開這一槍,從腰間拔出當時身上唯一的武器,一柄鋒利但只用來裝飾的寶劍,臉頰擦出血痕。
姐姐依舊單膝跪在原地,子彈打斷她幾根棕色髮絲,彈孔在紅色地攤上留下黑色彈痕。
「你,阿茲納武爾,不合格。」詹·金斯對他說。
「溫·卡蘿琳。」高高的王座上,瑪格麗特三世陛下威嚴的聲音傳來。
「在!」
「我,瑪格麗特三世,任命你為燃滅的新任機師,帝國與你同在。」
「我與帝國同在!」
有東西從臉上流下來,他下意識摸一下,才發現自己受了傷。
阿茲納武爾不解,自己正躊躇滿志的準備最後一場試煉,為什麼就輸了?
就因為看出一發子彈是真的打算殺掉他們,還是假的殺掉他們?
吵過、鬧過、消沉過,回來的某一天,姐姐告訴他一個更加荒唐,讓他更加不能接受的理由——機甲不夠的那一部分,需要人來補足,燃滅需要一位冷靜沉著的機師,去發揮它如火山般的力量。
機甲不夠的部分,需要人來補足?
呵。
阿茲納武爾搓開指尖的血:「他對我說,必須使出全力搶第一,這算不算威脅?」
「呃,這個」
阿茲納武爾關掉無線電,雙手握住操縱杆。
「姐姐,我還是不明白啊,機甲真的需要人性嗎?」
轟!
越野車劇烈搖晃。
「怎麼回事?」女人死死抓住扶手。
阿茲納武爾也嚇了一跳,扭頭看去,追風者不怕死地撞完他,又去撞暴君β。
暴君β嚇得連忙閃開。
追風者抓住機會,三台動力爐的嗡鳴聲越來越尖銳,最後逐漸聽不見。
彭得一聲,追風者與兩台機甲瞬間拉開距離。
如果不知道追風者的駕駛員是誰,阿茲納武爾只當是一位不怕死的機師,但他知道。
坐在上面的是貝雅·特麗絲,一位優雅美麗如蘭克湖的公主。
她竟然會主動撞過來?
追風者,外形優雅如風,搭載的帝國機甲月芒冠名的動力爐,同樣以靜謐、迅捷、優雅出名。
而眼前這台追風者,外形依然優雅,但內部的動力爐,已經換成裁決、燃滅和紅蓮系列。
隨時會爆炸的一台追風者。
要麼減速,一聲不吭,被人欺負;要麼踩下動力踏板,橫衝直撞,與別人同歸於盡。
比賽剛開始時,知道貝雅·特麗絲放棄帝國提前安排好的極速者,挑中這台機甲時,阿茲納武爾除了驚訝,有一瞬間,又覺得很合理,這一人一機很配。
此時在賽道上,他甚至把這台機甲看成了貝雅·特麗絲本人。
「原來是這樣。」阿茲納武爾笑起來。
他想起姐姐突然找到他,強制命令他參加這個任務的目的——公國那台護國神機,一旦被俘獲,會被改裝成帝國機甲,而新的帝國機甲,需要新的機師。
副駕駛的女人愣了,阿茲納武爾臉上的笑容,是競爭燃滅失敗之前的笑容。
「姐姐,我馬上追上來,等我!」
阿茲納武爾一踩動力踏板。
越野車勐然撞向正準備發力的暴君β。
巨人般的兩台機甲,轟然撞在一起,火光四濺。
你來我往,相互較勁了一番,幾次差點衝出賽道,最後,暴君β放棄了,減速擺脫這個瘋子。
「你,不合格。」阿茲納武爾咧嘴一笑,操縱杆一拉,動力爐一踩,越野車狂吼著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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