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天蓬相勸,捲簾不認
捲簾怒極,殺意高漲。
千丈浪濤,洶湧澎湃,伴隨著月牙鏟刃一同撲來,砸下!
陳褘見狀,抬起九環錫杖,卻並未準備直接硬抗,而是朝著石敢當喝問出聲!
「傻大個,如今生死攸關,你還起得來麼?」
「能打!!!」
石敢當想都沒想,便出聲響應。
祂振臂高舉,猛錘流沙河,登時便有層層迭迭的山巒,自地底頂出,迎向巨浪!
千丈巨浪與山峰相撞,弱水橫流翻卷,侵染陳褘周身,他卻對此視若無睹。
如今的他,腳下踏著自己的屍骨,自己的執念!
任弱水如何沖刷,他也只浮不沉!
陳褘面露慈悲,舉起九環錫杖,錦襴袈裟紅霧滿身,照映四周。
一位同陳褘八九分相似的老僧,浮現於他的眼中,口誦梵音。
「吽!」
陳褘體表鍍金光,禪杖架捲簾!
「轟隆隆——」
兵刃相交,鋪天蓋地的力道,猛然轟下。
周遭浪潮與山巒,被震得破碎。
陳褘體表金光崩裂,悶哼一聲,身形倒飛千丈!
很顯然,捲簾的強橫遠超想像!
這已經不是尋常大妖魔,能夠與之相媲美的了。
恐怕也唯有用上三昧神風的黃風怪,才能勉強與之相抗。
捲簾周身縈繞仙帶,絲毫不誤戰機,雙眼紅芒更甚!
浪潮翻湧間,祂兩三步便趕上陳褘。
鏟刃橫掃,斬向頸脖!
鏟刃未到,勢已驚人!
恐怖的刃茫席捲之下,周遭豎起的山脈一一從中斷開,切口平滑無比!
陳褘不驚反笑,咧著嘴面露猙獰。
隱約間,一個面帶刀疤,渾身匪氣的他,自陳褘眼中浮現。
「哈哈哈,來得好!」
陳褘宛如變了個人一般,大笑開口。
頭顱猛然自脖頸之上一蹦,獨自甩開身子,險而又險的躲開了鏟刃!
緊接著,頭顱滴溜溜轉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脖頸上。
正是砍頭護身法!
陳褘抬手正了正腦袋,氣質轉瞬變得淡泊秀雅,仿佛多了幾分書卷氣。
天眼通,天耳通頓時催動。
琉璃光瀰漫之下,捲簾殺氣騰騰的模樣,以及其所施展的一招一式,都在此刻顯得分外清晰。
「痴念作祟,殺意不熄,兵刃舞動,倒是失了幾分條理章法。」
陳褘竟在此刻,慢條斯理的點評起,捲簾的杖法。
他抬起九環錫杖相迎,一撥一挑一打之間,竟避開了捲簾,崩天裂地的神力,纏住了其幾回合!
「吼!拿命來!」
石敢當拔出先前被崩飛的渾鐵棍,越過千山萬水,一棍朝著捲簾砸來!
於此同時,亦有無數嶙峋怪石破水而出,團團刺向捲簾,欲要將其鉗制!
「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捲簾悶哼一聲,揮舞鏟刃,隔開陳褘的九環錫杖。
一時之間,震得陳褘手腳酸軟不已,腳下碎石紛飛,不由得向後倒退而去。
流沙河水倒卷,化為參天龍捲,攪碎嶙峋怪石,肆虐而起。
石敢當的渾鐵棍,被那參天龍捲盪開,身形踉蹌。
鋪天蓋地的浪潮下,陳褘與石敢當難穩身形,狼狽不已。
「藍皮的!你欺人太甚!」
石敢當屢次受阻,此刻不禁有了幾分頹勢。
不過其生性剛直暴烈,又不服捲簾的本領。
它氣急之下,嗔心大動,神通更甚幾分!
石敢當悍然爆發,一座綿延十餘里的山脈,生生自浪潮之中長出,衝破漩渦,托起了自己與陳褘!
「咳咳咳……」
陳褘氣喘吁吁,被浪潮嗆了幾口弱水,耳畔嗡鳴不斷,手足沉重。
他咬緊牙關,雙目中有了幾分火氣。
眼下自己有諸多執念相助,本事不俗,加上化身大妖魔的石敢當,居然還是難以和這捲簾匹敵!
幾番交手下來,除了纏鬥和奇招尚有幾分效用外,對方毫髮無傷!
而自己與石敢當,卻是狼狽不堪!
這便是凌霄殿,捲簾將的實力麼……
「非也,非也,如今的捲簾厲害,是因為祂最為完整……」
陳褘頸上代表破戒佛的佛首,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幽幽張口言語。
「破戒佛?」
「你怎的醒了……」
陳褘面色一沉,他可並未大動嗔心,也未滋生魔障,這傢伙怎麼醒了?
他回首看了看龍君,發現其受到心經約束,尚且還在半睡半醒。
「吾自高老莊尋回了一部分自我,得了幾分高小姐的善心,沾染了些許南天門的神性。」
「近日愈發清醒,你那還未修到家的心經,自然壓不得吾。」
「如今弱水橫流,往事牽引,故人現身……豈能不出來見上一見?」
破戒佛淡淡開口,仙帶環繞。
「佛子……」
「如今的捲簾,身具當初凌霄為將的神性,又有被貶下凡,吃人行兇的惡痴。」
「而今又得了那蛤蟆的部分善痴,神性顯化,善惡並存,近乎圓滿,不可力敵啊……」
「不如讓吾與祂聊聊,攀攀當年交情,興許還有幾分迴旋餘地。」
剎那思量間,陳褘便從破戒佛這裡,知曉了些許內情。
而也就在此時,捲簾已然再度調動弱水三千,洶湧沖刷而來!
陳褘見此情況,來不及思考利害關係,或是疑惑破戒佛有何目的。
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他咬了咬牙,開口出聲。
「好,這次就信你一回!」
陳褘之所以會同意,主要還是因為如今的破戒佛,確實與先前大不相同。
曾經的破戒佛,要多詭異血腥,便有多詭異血腥。
而如今的破戒佛,卻是談吐調理清晰,不復癲狂無情,有了些許神佛姿態。
陳褘雙目微閉,周身那股莫名氣息衰敗。
不過於此同時,一股大恐怖卻油然而生。
他頸上佛首,抬起頭看向了捲簾。
捲簾似是感受到了什麼,攻勢猛地一滯,同破戒佛對視了一眼。
霎時間,祂瞳孔微縮,驚怒不已,當即開口喝問。
「天蓬?你什麼意思,你要幫這天命人?」
「難道如今,你還覺得自己,被他坑的還不夠慘嗎!」
破戒佛面色不變,開口言說。
「老沙莫要如此,當年之事已經過去了。」
「收手吧,莫遭了迷障,再難回頭……」
捲簾聞言,面露疑惑,轉而恍然大悟!
「我懂了,哈哈哈!」
「天蓬,原來如今你的腦子,壞的不輕啊!」
「誰是老沙,你套什麼近乎?」
「我乃凌霄殿上,捲簾大將!」
「待我把這天命人剁碎,再把你頭顱割下,好叫你腦袋清醒清醒!」
此言一出,饒是修行心經,養氣功夫極高的陳褘,眉宇間都不禁多了幾分戾氣。
破戒佛似是明白了什麼,不再言語,咧嘴含笑,格外瘮人。
捲簾踏著洶湧澎湃的弱水,再度席捲而來,鏟刃砸下,陳褘連忙舉杖相迎。
他面色不變,心中卻破口大罵!
「破戒佛,你發的什麼癲?」
「說好的攀攀交情呢?」
「這怎麼一上來就談崩了?」
陳褘頸上佛首,咧著嘴幽幽開口。
「佛子息怒,吾原本只想試試,這捲簾是否還記得西行。」
「如今看來,祂忘的比吾更厲害……」
「吾雖只記得些許旁枝末節,但這捲簾似乎連自己,曾經西行的名號都不記得了。」
「哈哈哈,有趣有趣……」
「僧不記僧,再造殺孽,豈不也是一種破戒?」
西行之事?
破戒佛言語間,所牽扯出來的旁枝末節,使得陳褘若有所思。
看來這傢伙,自高老莊一役後,狀態確實好轉不少……
陳褘有心了解更多,但卻並不是在眼下。
「咚!」
陳褘招架捲簾的攻勢,骨骼嘎吱作響,已然有些精疲力盡的趨勢。
「佛子,砍頭護身之法!」
破戒佛嘴唇微動,出言提醒。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陳褘心中瞭然,不過卻有幾分猶疑。
如今的破戒佛雖然看不出惡意,但若是砍下頭顱,令其暫時脫離掌控……
如今的破戒佛得了神性,可比龍君要強上不少!
若能得其助力,自然能多上不少勝算。
可若是其不懷好意,只怕會雪上加霜。
況且自己還想著,能不能將蛤蟆精喚醒,重新救回來。
若是破戒佛出手,可就未必會留什麼情面了……
陳褘這點小心思,破戒佛豈會不知?
只見其頸上佛首,嘴唇微動,開口出聲。
「佛子,事到如今你還未看明白嗎?」
「吾就是你,你就是吾,何來自己怕自己一說?」
「你和這猴毛所化的石頭,必然難敵捲簾,再拖上一會兒,怕是跑都跑不了。」
「況且吾和那蛤蟆,又無什麼仇怨。」
「若是能救上一救,說不準還能得些老沙的消息!」
「佛子,當斷則斷!」
陳褘與破戒佛,彼此交談之際。
作為主力,抵擋捲簾的石敢當,已然再度被掃飛了出去。
其渾身上下,石屑飛濺,好不悽慘!
「也罷!老子便來試上一試!」
陳褘見此情況,面色微變,口中發狠。
他言語之間,帶上了一股匪氣,以手為刀,重重剁在了頸上佛首。
頃刻之間,鮮血噴涌!
一顆流淌著淋漓鮮血的佛頭,滴溜溜地飛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