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靈台方寸山後,石頭一路向西,跨過大江、穿越荒原,漸漸進入了西牛賀洲的境地。這裡的天色常年陰沉,烏雲翻滾,四野荒涼,山川之間瀰漫著濃重的妖氣。與東勝神洲的仙山靈秀截然不同,這裡仿佛是妖魔的樂土,危機四伏,充滿了肅殺與陰冷。
石頭站在一片亂石山頂,目光掃視四方,感受著空氣中的妖氣流動。憑藉眼根的力量,他能夠輕易分辨出附近潛藏的妖物,但他並未貿然行動,而是選擇避開那些無謂的爭鬥,繼續前行。
「這裡的妖怪似乎更有組織,隱隱形成了勢力。」石頭心中暗自警惕,他一路行來,發現許多妖怪並非孤立出沒,而是有明確的領地劃分,甚至能夠察覺到它們在暗中互相監視,仿佛整個西牛賀洲已經被幾股強大的妖王所掌控。
正當石頭打算繼續深入時,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悽厲的慘叫聲,伴隨著的是若有若無的哭泣和求救聲。那聲音淒楚哀婉,仿佛一個無助的女子在呼喊,夾雜在荒涼的風聲中,讓人不寒而慄。
石頭眉頭微皺,聽得出這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妖氣,顯然不是什麼普通的求救。按理說,他不該捲入這些不明來歷的危險,但他內心深處卻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悸動,仿佛冥冥中有某種力量在召喚著他前去一探究竟。
「這聲音背後,必有蹊蹺。」石頭心念一轉,決定前去一探究竟。他小心翼翼地循著聲音的來源,一路穿過山林,來到了一片被迷霧籠罩的湖泊邊。
湖泊之上,霧氣氤氳,水波微漾,湖中心有一座孤立的石台,石台上隱約可見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正背對著他,雙手掩面,似在輕聲啜泣。那哭聲淒婉,仿佛帶著無限的哀愁與孤獨,讓人心生憐憫。
石頭見此情形,不由得暗自提高警惕。他目光微閃,眼根的力量激活,試圖看穿眼前的虛實。然而,湖泊中的霧氣竟然在他眼中形成了一層模糊的屏障,讓他無法完全看透那女子的真身。
「有古怪!」石頭心中一凜,意識到這湖泊中的霧氣定然蘊含了某種強大的遮掩之術,足以屏蔽他的洞察。
石頭沉思片刻,決定先試探一番。他運足靈力,隔空喊道:「前方的姑娘為何在此哭泣?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那白衣女子聞聲,緩緩轉過身來。她面容絕美,雙眸含淚,眼中滿是無盡的哀傷與無助。她輕啟朱唇,聲音如泣如訴:「公子可憐見,奴家本是凡間一介孤女,被歹人所害,淪落至此。如今孤苦無依,只求公子救我脫困。」
石頭見她這般楚楚可憐,不禁心生惻隱,但他很快壓下心中的憐憫,暗中提高警惕。他知道,妖物最擅迷惑人心,眼前這女子的身份定然不簡單。於是,他故意冷聲道:「姑娘既然被困,為何不自行離去?此處湖泊看似平靜,卻蘊含無盡妖氣,你的真身又是什麼?」
那女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隨即委屈道:「公子何必這般冷漠?我不過是無依無靠的孤魂野鬼,怎奈何受這湖中妖氣壓制,無法脫身。若公子能施以援手,奴家願以身相許,永伴左右。」
此言一出,石頭心中一震,他本是單純的猴子,平日裡與妖怪廝殺慣了,何曾聽過如此柔情蜜意的言語?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但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眼前的景象微微扭曲,女子的身影竟在淚水中變得模糊,仿佛隨時會消散。石頭心頭一凜,強行穩住心神,迅速運轉眼根的力量,果然看到那女子的影像在金光中逐漸褪去真身,露出一張猙獰的面孔!
「果然是妖怪!」石頭怒喝一聲,腳下猛然發力,飛身躍起,手中雷光匯聚,直擊湖中的白衣女子。女子見狀,目光驟變,臉上的柔弱表情瞬間扭曲,露出獠牙利齒,周身白衣脫落,化作一條巨大的水蛇,帶著滔天妖氣撲向石頭。
「哈哈,小猴子竟敢壞我好事,今日便讓你葬身此湖!」水蛇張開血盆大口,嘶吼著捲起湖水,化作巨浪向石頭壓來。那湖水中夾雜著無數怨魂與毒霧,仿佛一張張鬼臉在向石頭呼喊,企圖將他拖入深淵。
石頭面對這般攻勢,絲毫不懼。他雙掌合十,雷光炸裂,將周圍的妖氣盡數震散,緊接著,他再次施展眼根的力量,直接鎖定了水蛇的七寸位置。只見他身形如電,直衝水蛇腹部,雷光凝聚於掌心,狠狠拍向蛇身!
水蛇慘叫一聲,身軀劇烈扭動,痛苦地掙扎。但就在此時,湖水中突然湧出無數黑影,那些黑影快速匯聚,竟化作一名身穿黑袍的男子。他目光陰冷,冷笑道:「區區小妖,也敢與我爭食?」
黑袍男子雙手一揮,滔天的妖氣瞬間化作無數黑色鎖鏈,將水蛇纏住。水蛇驚恐萬分,試圖掙脫,卻被鎖鏈生生撕裂,瞬間化作血霧消散在空氣中。
石頭目睹這一幕,心中暗驚,他從未見過如此陰毒的手段。正當他戒備地看向黑袍男子時,對方卻微微一笑,語氣帶著一絲柔和:「這位小友誤入此地,可是為了那傳說中的耳根?」
石頭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你是誰?為何出手救我?」
黑袍男子輕輕拂袖,緩步走近,淡然道:「在下乃是西牛賀洲『黑水洞』的洞主,喚作黑鱗妖君。小友看似修為不凡,卻似乎不太熟悉此地。這裡乃是水妖與鬼魂匯聚之地,那條水蛇不過是我洞府的看門妖奴罷了,豈能傷你性命?」
石頭依舊不敢放鬆警惕,冷聲道:「你為何救我?難道也是覬覦耳根之物?」
黑鱗妖君微微一笑,語氣中透出一絲玩味:「耳根?當然不是。我救你,不過是見你頗具潛力,有意結交罷了。」
石頭見對方似乎並無敵意,略微放鬆了一些,但依舊保持警覺。他知道,這西牛賀洲的妖怪個個心機深沉,黑鱗妖君既然能在此地獨占一方,必然非等閒之輩。他並不打算輕易信任這個突如其來的「救命恩人」。
黑鱗妖君似乎看穿了石頭的心思,輕笑道:「不必如此戒備。你尋耳根無非是為了增強自身實力,而我正好知道其中一處線索,或許對你有所幫助。」
石頭心中一動,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你知道耳根的下落?為何願意告訴我?」
黑鱗妖君目光深邃,淡淡道:「耳根之物,與齊天大聖息息相關,若非天命所歸之人,誰也難以掌控。而你既然能走到這裡,顯然與大聖有緣,我何不成全你一番?況且,我在這西牛賀洲有我的目的,與你並不衝突。」
石頭思索片刻,覺得此人言之有理,心中雖然仍有疑慮,但還是決定暫時相信他,探聽更多有用的信息。
「耳根所在,確有線索。」黑鱗妖君緩緩說道,「在這片西牛賀洲深處,有一座『鬼火谷』,那裡常年燃燒著不滅的妖火,傳聞那妖火中隱藏著一段遠古戰魂,而耳根的力量就藏在其中。只不過,那裡非同小可,進谷者十不存一,即便是我,也不敢輕易涉足。」
「鬼火谷……」石頭低聲重複,心中漸漸形成了新的方向。儘管這片谷地危機重重,但為了完成使命,他已無退路。
黑鱗妖君見他神色堅定,微微點頭:「你若真想去鬼火谷,我勸你做好萬全準備,那裡不僅有妖火,還有那些在戰火中死去的怨魂,它們對耳根的力量虎視眈眈。到時候,我或許會在暗中相助一二,當然,代價也不會太低。」
石頭感到對方的語氣中隱隱透出某種算計,但他已經決定走這條路,自然不會被輕易動搖。於是,他對黑鱗妖君抱拳道:「多謝提醒,若有需要,定不會推辭。」
兩人寒暄幾句後,石頭告別黑鱗妖君,獨自朝鬼火谷的方向行去。隨著旅程的繼續,他知道自己將面對更複雜的局勢,也將遇到更多難以預料的情感糾葛與考驗。
就在石頭走出湖泊時,他忽然感到背後傳來一股熟悉的氣息。他回頭一看,竟見一名少女正站在不遠處,身穿青衣,手持長劍,目光清冷卻透出一絲複雜的情感。
那少女面容清秀,眉宇間有種英氣,卻又帶著幾分憂鬱。石頭不由得微微一怔,認出她正是曾在東勝神洲有過一面之緣的劍修少女——青鸞。
「你為何也在此地?」石頭忍不住問道。
青鸞微微低頭,語氣有些冷淡:「我在此地尋找一種靈草,與那鬼火谷有關。沒想到竟然又遇見了你。」
石頭心中微微一暖,雖然兩人關係談不上親近,但在這片陰冷的西牛賀洲中,再次遇到熟人讓他感到些許慰藉。
「既然如此,不如同行吧。我正要前往鬼火谷,或許能順路幫你一把。」石頭建議道。
青鸞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暫且同行。不過鬼火谷兇險萬分,你我各自為戰,不必勉強。」
石頭微微一笑:「放心,我也不想拖累你。走吧,一起看看這鬼火谷中究竟藏著什麼。」
兩人結伴同行,朝著西牛賀洲的更深處走去。
隨著他們逐漸靠近鬼火谷,四周的妖氣愈發濃重,天地間仿佛瀰漫著無數怨念,低聲的哀鳴與咆哮聲隱隱傳來,預示著前方即將迎來的生死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