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活活餓死

  青書看得一頭霧水:「這符號是什麼意思啊?」

  馮葭看了一陣,察覺到這很可能是解題關鍵,可也不解其意,卻對著青書卻道:「隨手塗畫而已。」

  畢竟這是「她」的盒子,若是說不知道豈不是讓人起疑?

  青書點點頭,沒再多問,按照馮葭的意思,將盒子拿進屋裡放好,馮葭依舊躺在院子裡,看著紫藤花隨風揚揚落下。

  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映在院牆上,馮葭略垂眸,就看見一個穿著錦袍的藍色身影站在牆角處偷偷往裡頭張望。

  她用手將桌上水痕抹去,抿唇一笑。

  「十二弟,你是來找我的嗎?」

  謝正初的小身子一晃,拔腿就要往外跑,跑了幾步又停下,猶猶豫豫,最後還是跑進馮葭院子裡,乖乖巧巧鞠躬,喊了一聲:「九姐姐安好。」

  謝正初不過十歲,矮矮胖胖像個小石墩,大大的眼睛,皮膚雪白,模樣可愛。

  馮葭對於這個十二弟並無多少厭惡,微笑看他:「牙不疼了?」

  謝正初下意識地捂了下自己的左頰,想到了什麼,神色放鬆了一些,聲音清甜:「不疼了,謝謝九姐姐!」

  幾日前,謝正初因為換牙疼得死去活來,又不肯看大夫,正巧在花園裡遇到馮葭,她便用土辦法給他將舊牙拔了,自此,謝正初就有點黏她,逮到機會就往她杏園裡溜。

  「四嬸嬸不是不讓你多與我接觸嗎?」

  「她們是她們,我是我。」謝正初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不知道母親和姐姐為什麼不喜歡九姐姐,九姐姐明明又好看又大方,經常給他帶小玩具,還跟他玩捉迷藏。

  謝正初揚了揚脖子,十分驕傲:「而且我是偷跑出來的,母親沒發現,丫頭們也沒發現!」

  馮葭把扇子一丟,走過去,略有些好笑地捏了捏謝正初的肉嘟嘟的臉頰:「好,就你聰明,今日想玩什麼?」

  「捉迷藏!還是我來躲,姐姐來找好不好?」

  謝正初得到許可後,蹦蹦跳跳地去了李院,等馮葭的數數完了,青書便去找,其實早知道他藏在哪,卻逗著他,這兒找找,那兒翻翻,到了謝正初藏身的柜子邊,就在眼皮子底下,甚至青書都能通過縫隙看到謝十二湛藍衣袍壓了一角在外頭,憋笑著走過去,就是不開櫃門。

  終於看時辰差不多了,青書才「意外」地將謝十二找出來,謝十二玩得盡興,高高興興地向馮葭走去,要糖果子吃。

  馮葭給他,謝十二高高興興吃著糖果子,青書忍不住笑他:「小少爺,這杏園裡那麼大,哪處不能藏身,您為何每回都藏那柜子里啊?」

  謝十二眼中帶著驕傲:「這你就不懂了吧,正因為我藏過那裡,所以你找我時想的一定是已經藏過一次不可能再藏一次了,對是不對?」

  青書正色點頭,「小少爺說得好生有道理。」

  謝十二頭揚得愈高。

  「可是您不是露只腳,就是露只胳膊,要麼就是把袍子一角夾在書櫃縫裡,奴婢不想找到都難!」青書撲哧一聲笑出來,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

  謝十二被她笑得臉皮漲紅,握緊拳頭,想著下次一定要再藏好些!

  馮葭也忍俊不禁,然而眉眼剛彎下去,就僵住。

  「你方才說什麼?」

  謝十二不明所以:「我說,我藏過那裡,所以下次找時一定想不到我還藏在那。」

  馮葭茅塞頓開。

  晚間又下次小雨,馮葭等謝乾書房的燈熄滅了,才從後門雇了輛馬車往西而去,青書不會武功,松槐被她派去了羅雲縣,所以這次她只身前往。

  顧家私塾此刻燈火通明,黑漆大門大敞著,兩邊有森嚴的衛隊把手,兩個穿著大理寺巡防營的守衛高舉火把,火光照在馮葭臉上,那人認出她來,笑著將她引進去。

  穿過九曲長廊,又穿過幽深小道,原本寂靜的井邊此刻卻圍滿了官兵,半人多高的蓬草被眾人踩踏得歪至一邊,空氣里混雜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然而越往井口走,腐肉的臭味也越發濃郁。

  時旬還是那身緋色官服,長身玉立站在眾人面前,眉頭微蹙。

  「徐仵作」站在他身後,還是那幅老態龍鐘的模樣。

  見到馮葭過來,時旬緊鎖的眉頭稍展:「看來九姑娘與您想到了一處。」

  這話是對著李蘊玉說的。

  李蘊玉看著那青衣女子,目光微垂著,臉上沒什麼變化。

  馮葭看這場面,也知道自己與他們想到了一處,於是只是略微點頭示意,便走到了井邊。

  站在井口往下望,已有人下井查探,兩點火把星光,卻只能照得見腳下半尺之地,屍臭味一股股地冒上來,很是刺鼻,即便她臉上罩著方巾,也掩蓋不住。

  此情此景,馮葭大概知道結局,卻還是不死心地問:「周姑娘她……」

  時旬站到她身邊,搖搖頭:「來晚一步。」

  馮葭目光微沉。

  大理寺和京兆府派了那麼多人,幾乎要將京城翻個底朝天沒有找到周慕琪,如果周慕琪真的是殘害陸覃的人,那麼兇手會把周慕琪藏哪呢?藏在哪裡不會被人發現?下午謝正初的話提醒了她。

  井中。

  因為陸覃死於井中,所以兇手很可能將她藏在那口廢棄的井中。

  之所以一直找不到,是因為周慕琪根本就沒有跨出過顧家私塾。

  周慕琪散發著惡臭的屍體被人拉上來的同時馮葭收到了任務提醒,提示她已找到周慕琪的屍骨,任務完成度跳躍至30%

  不過半柱香,周家父母聞訊趕來,周大人老來得子,就這麼一個女兒,原本還帶著些許希望的臉上,在看到周慕琪屍身的那一刻,終於死寂,而周夫人則是當場哭暈了過去。

  時旬提議解屍,周父不肯,發白的臉孔滿是震怒,遣著下人就要將周慕琪的屍首帶回去:「我周家也是名門望族!我女兒慘死,難道死後還不能安生,要被人開膛破肚?!」

  「周大人,本官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周姑娘還牽扯另一樁案子,兇手到現在還在逍遙法外,若是能夠解屍,必然能發現蛛絲馬跡,以防兇徒再去禍害別人!還請周大人諒解。」

  「我不諒解!我女兒都死了,本官憑什麼諒解!」周父睚眥欲裂,「搜拿兇犯那是你們大理寺的事情!與本官何干!與我琪兒何干?今日你敢碰我女兒試試!時旬,別以為你有小閣老撐腰,本官就怕你!」

  原來時旬是小閣老的人,馮葭想。

  周朗逸瞪著眼睛:「就算是七皇子來,我也不怕!」

  小閣老是七皇子的人,這事前世便知道,不算是有用信息,馮葭暗自思忖。

  周家家丁揚起棍棒,似乎只要時旬動彈一點就要衝殺上去,大理寺的侍從也不是吃乾飯的,跟著拔刀對峙,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

  火把重重下,馮葭一身青衣從眾人里走出來,跳躍的火光印在她黑白分明的眼裡,帶著一絲孑然與不可逼視。

  她拱了拱手:「周大人,您就想讓周姑娘枉死嗎?」

  周朗逸看著眼前一席青衣,面帶白巾的女子,只覺得這人眉眼間有幾分熟悉,卻一時辨認不出來,震怒之餘有些詫異:「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放任殺害周姑娘的兇手逍遙法外,周姑娘九泉之下或不能瞑目。」

  「你休要打著我女兒的幌子……」

  「大人知道令愛是怎麼死的嗎?」

  周朗逸怔了怔。

  馮葭道:「方才仵作查驗,周姑娘被扔下井,雙腿摔斷,故而不能自救,又被人割了舌,故而不能呼救被人發現。屍體渾身消瘦無比,臉頰凹陷,眼球凸出,仿若一副骨架骷髏,周姑娘她……是被活活餓死的。」

  周朗逸身形一晃,差點栽在地上,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