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陳老夫人只覺得胸口絞痛無比,捂著心臟,表情痛苦的往後倒去:「我的女兒啊!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焚屍!」
李若弗扶著陳老夫人,皺眉道:「九姑娘,你們謝府不通知一聲就將我大姑焚屍,是何道理?難不成真的是你們害死我大姑,怕我們發現,所以毀屍滅跡嗎!」
「父親這樣做,是為了保全我謝府和孟俯的清譽,怎麼就成毀屍滅跡了?」馮葭從善如流。✌♖ 6❾𝕊нⓤχ.ⓒ𝓞𝓜 ✌🐟
「九姑娘到底什麼意思!」李若弗喝道。
馮葭嘆了口氣:「咱們都是一家,既然祖外母和大舅母非要問個明白,那昭兒就不隱瞞了。外祖母說得對,母親並非病逝的!」
「那我婧兒是怎麼死的!」陳老夫人的怒喝道。
馮葭道:「母親是通姦被父親當場抓住,一時間想不開,羞憤撞牆而死的。」
「怎麼可能!」陳老夫人震驚地睜大雙眼。
李若弗也是身子大震。
「不可能?」馮葭揚起眉毛,「外祖母,昭兒沒必要騙你,母親與下人通姦,被逮一個正著,府上很多人都看到了!」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陳老夫人一個勁地搖頭,心下惶惶,鼻尖都冒汗了,打死她也不相信,她的婧兒會如此糊塗!
馮葭卻目不轉睛地盯著陳老夫人,觀察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只見原先還篤定的神色,在一遍遍的重複之後,開始變得心虛,連氣勢都弱了下來。
馮葭繼續試探:「外祖母,母親似乎和那個下人很早便攪在一塊兒了,只是這些年父親信任她,所以並沒有發現。」
「婧兒這是在報復我……」程老夫人失神地喃喃。
李若弗身子一晃,皺著眉頭扯了陳老夫人一把,「母親,慎言!」
兩行清淚從陳老夫人的臉上落下來,她嗚嗚咽咽地走上前去,從小廝手裡接過裝著孟氏骨灰的木盒,明明那麼輕,可是捧在手裡卻沉甸的有千斤之重,臉上毫無血色。
「婧兒啊,是母親害了你呀!若是當年……若是當年……」陳老夫人似乎情難自抑,可話到嘴邊,又忍著沒有說下去,只是捧著骨灰盒,嚎啕大哭。
隨從的嬤嬤從她手裡接過骨灰盒,剛要放上馬車,卻忽然感覺手腕一陣鈍痛,仿佛有什麼穿手而過。
老嬤嬤疼得皺縮一下,手下沒穩,那骨灰盒砰的一聲掉在地上,木質的盒子摔成兩半,裡頭的骨灰一下子散落滿地。
「婧兒!!!」
陳老夫人瘋了一般,一把推開那老嬤嬤,匍匐在地上,一把一把地將骨灰攏在手裡,恰巧一陣風吹過,那骨灰紛紛揚揚,一下子散了個乾淨,竟是半分沒留下來。
「啊!!!」
陳老夫人忽然大吼一聲,然後脖子往後一仰,噴出一大口鮮血,昏死過去。
眾人一下子慌了神,一窩蜂地圍上去,將陳老夫人送上了馬車,那老嬤嬤嚇得魂不附體,對著李若弗一個勁地磕頭:「奴婢該死!奴婢真是萬死!姑娘,我是您的乳嬤,您看在我從小到大照顧您的份上,救救奴婢吧,」
「狗奴才!你怎麼如此不小心!」李若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婆婆昏死不醒,而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己的貼身嬤嬤,況且,她與孟婧這個大姑子向來不對付,難免會讓人覺得她是故意為止,直氣得兩眼一黑,一腳狠狠踹在了那嬤嬤的胸口。
老嬤嬤疼得齜牙咧嘴,不敢求饒,捂著手腕道:「姑娘!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像是有一隻箭忽然射穿了奴婢的手腕一般!奴婢這才脫手的!」
「哪裡有什麼箭!分明就是你為了逃脫罪責的說辭!」李若弗恨聲,「回去我再收拾你!」
說著便要走,身後卻傳來一道悅耳的女音。
李若弗回頭,看著馮葭,馮葭笑笑道:「大舅母,回去還請大舅母多勸勸外祖母。」
她聲音很輕,微風掃面,她頭上的髮帶被風揚起,黑白分明的眼睛裡仿佛這條銀河般璀璨,「作為回報,父親答應你,可以向太子殿下求恩典,讓大表哥承襲伯爵府的爵位。」
李若弗一怔。
她的夫君孟陽是孟府的嫡長子,他死後,理應由他們的兒子孟鋌繼承爵位,可是婆婆卻以孟鋌年紀尚小為由,讓二伯承襲爵位,說是等孟鋌及冠之後再將爵位讓回,可是沒有了丈夫的庇護,李若弗人微言輕,往後是個什麼情形哪裡說得准?
所以這些日子,她寢食難安,為她們母子二人今後的生活所煩慮。
若是有丞相府背書,往後他兒子必然能夠坐上屬於自己的位置!這般想著,李若弗心中很快有了計較,原本抗拒的目光變得柔和,甚至親切的執起馮葭的手,輕輕拍了拍,和善道:「你說的,舅母知道了,婆婆那邊自有我來說服,也希望你父親,說話算數!」
「這是自然。」馮葭笑了笑。
李若弗高高興興的走了,馮葭嘴角慢慢往下墜,一路西行回了杏園,躺在躺椅上於樹下乘涼。
除了青書之外,她將伺候的人都趕出了院子,這才問道:「這幾日,俞家如何?」
青書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俞家,是馮夫人的舅舅一家,笑著道:「俞家已經完全接管了香山,並且按照節氣,分別栽上了新的花苗,俞夫人說了,等明年開春時便有一批花可以摘,能大量的生產頭油,拿到市場去賣了!」
頓了頓,青書的聲音忽然低了幾分,臉上微紅,含含糊糊道:「至於俞家少爺……家裡有了生計,他也不必再去賺錢補貼家用,已經回了國子監繼續讀書了。」
馮葭正在想心事,並沒發現她的異常,又道:「鋪子尋得如何了?」
青書道:「京城滿足姑娘要求的鋪子,要麼就是地方太過偏遠,要麼就是租金太高,還沒找到稱心如意。」
馮葭點點頭:「這個不急,你替我留心就行。」
青書欲言又止:「姑娘,咱們真的要開香鋪嗎?」
已經七月末了,天氣沒有那般燥熱,但今日有雨,天悶得很,馮葭用摺扇給自己扇了扇才道:「想說什麼就說。」
青書咬咬牙,還是道:「雖然說這香鋪掛的是俞家的名號,可是背後的老闆卻是姑娘您,姑娘已經知道這玲瓏香坊是老爺的私產,之前找了那幫戲子,演了那麼一齣戲打壓他們,如今又要直接開個鋪子,一看就是存心跟他對著幹,我是怕被老爺知道……」
馮葭卻笑:「這一點還是要跟我爹好好學學的。」
青書面露不解,馮葭道:「到時候就學他,多找幾個擋箭牌,勢必查不到我身上!」
青書這才放心。
難得清閒下來,馮葭打開系統,果然見原本寫著「獵戶的箭矢」這一項道具,已經消失在了道具欄。
第一隻箭,用在了石城陳子行身上。
第二隻箭,用在了蕭軍身上。
原本這最後一隻支箭,她是打算用作保命,可是今日眼見著孟氏的骨灰就要被迎回娘家,風光下葬,馮葭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就像謝姝白與她說的,這個世界上,有比保命更重要的事!
將孟氏挫骨揚灰,真是痛快!痛快至極!
道具欄中「操控者的琴音」的釋放次數也從三變成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