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跟李清芙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宋沅底下的丫頭們都十分的不喜歡她,這位李姑娘實在是太過世故了,簡直是用得著朝前,用不著朝後。
想對你擺臉色的時候便對你陰陽怪氣的,用得上你的時候則恨不得扒上來,實在讓人不知道如何招架。
連竹笙這個忠厚的都忍不住低聲跟紫瑩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咱們的院子更香一些,怎麼就不停的往這裡來?」
弄得宋沅本來想要見一見蘇氏派來的人都沒了機會。
李清芙坐在窗邊看著宋沅,見宋沅底下的下人都有條不紊的做著事,便好奇的問:「妹妹,我聽說你之前是跟沈家有婚約的,怎麼忽然這婚約就成了你妹妹的了?」
馬球會上宋清秋跟沈墨的醜事鬧的幾乎人盡皆知,宋沅不信李清芙沒有聽說,可這個時候卻還是明知故問,肯定是還有後話要說,便笑了笑搖頭:「都是過去的事了,沒什麼好提的。」
「唉!」李清芙重重的嘆了口氣:「妹妹說的哪裡的話?咱們女孩子家的名聲多麼要緊?你這莫名其妙的便成了退過親的,以後前程都要受影響,你也太好性兒了。」
竹笙跟紫瑩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李清芙,不明白她怎麼好端端的這麼說話,這分明就是在說宋沅退過親,以後沒有好前程了。
怎麼會有人得了別人的好處還反過來戳別人的心啊?
宋沅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口吻淡了幾分:「這些就不勞姐姐操心了。」
的確是莫名其妙,她就算是要飯也不可能要到李家的門前,李清芙怎麼這麼關心她的親事?
「妹妹可千萬別多心!」李清芙急忙上前拉了宋沅的手,長吁短嘆的:「我也不過是為了你鳴不平罷了,你這麼好的人才,東川侯世子當真是沒有眼光。不過你也別擔心,你這麼好,何愁沒有好人家來配縱然是找不到比東川侯世子更好的,總也還有旁的好人家.....」
宋沅聽出一點兒味道來了,轉過頭看著她。
李清芙略有些不自然的拂了碎發到耳後,沉聲說:「你別擔心,我知道你的心思。」
說完促狹的對宋沅眨了眨眼睛,一副我不會戳破你的得意模樣。
宋沅簡直無言以對。
李清芙到底知道了什麼她不知道也沒興趣,見李清芙這副樣子也的確是有些膩味,便乾脆轉過頭不再多說。
倒是許嬤嬤快步進來說是要擺飯了,言外之意便是想讓李清芙快走。
人家都要吃飯了,總不好意思還賴著不走吧?
可李清芙聽見這個,有些赧然的拉著宋沅的手,懇切的說:「妹妹,今晚,我能不能跟你擠一擠?」
宋沅皺了皺眉,她實在是不習慣跟人同一張床。
李清芙仿佛看出她的不願,急忙便拿了帕子擦了擦眼角:「我也知道是自己有些冒犯了,可是我實在是不敢回到自己的屋子去.....我,我一個人呆著,總是會想起我二嬸的慘狀來......」
李二夫人是死在別莊裡頭的。
她抬出李二夫人來,宋沅若是再不答應,倒是顯得十分的不近人情了,只好道:「自然是好的.....那令弟?」
李家的那位小少爺怎麼辦?
李清芙立即便擠出一點兒笑意來:「不勞煩妹妹操心,我已經讓他也去宋大少爺的院子了。」
竟然都已經安排好了!
宋沅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清芙為什麼非得來她這裡睡了,合著是因為覺得她這裡會更安全?
真是不知道李清芙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她是李次輔的嫡孫女,不管是謝景昭還是葉明川,都不可能會放任她不管,哪怕今天晚上不太平,但是她的安全卻是一定會有人保障,跟宋沅也不可能有什麼分別。
李清芙也小心太過了!
想到這一點,宋沅對李清芙多了幾分忌憚,並不肯太過兜攬她的話。
看天色不早了,她讓李清芙先去休息,自己則拿了一本書看。
月上中梢,庭院裡安靜得能聽見風吹樹葉的聲音,外面的燈籠也被風吹的左搖右晃,在廊下投下一片陰影。
李清芙執意不肯去睡覺,宋沅在窗邊看出,她便堅持要坐在宋沅的身邊。
竹笙她們都很不耐煩,卻又不好多說什麼,只能輕手輕腳的上前給宋沅披了一件毯子。
時間一點點過去,李清芙站起身來不停的在屋中走動,不時地還看一看外頭,走了一陣兒,實在是忍不住心裡的擔心,轉過身擔心的問宋沅:「殿下那邊,不會出什麼事吧?」
都這個時候了,看李清芙這坐立難安的樣子,分明自己也嚇得不輕,可是竟然還有空去擔心謝景昭的安全,宋沅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駙馬帶著人手,殿下自己也是會功夫的,不會有什麼事的。」
若真是謝景昭都要出事了,那她們真該擔心的是她們自己。
李清芙拍著胸口剛點了點頭,都還沒來得及說出話來,外面便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院門隨即便被撞開了,搖搖欲墜的還在來回擺動,像是隨時都會掉下來。
屋子裡的人頓時嚇了一跳,原本還在廊下值夜的幾個丫頭都驚恐不已的跑進了屋子。
李清芙整個人都傻了,幾乎是惱羞成怒的質問宋沅:「你不是說不會出事嗎?!」
這個時候了,宋沅實在是沒空去安撫這位大小姐的心情,聽著動靜不對,眼看著一支利箭穿透了窗戶直直的釘在了床架上,幾乎是立即便喊:「趴下!」
她拉著還拽著自己手,根本無法擺脫的李清芙迅速趴在了地上。
外面有弓箭手!
這些人不是瓦剌暴兵!
那些瓦剌暴兵之前跟葉明安交手過,他們都是沒有弓箭的!
她還在極度的震驚之中,就見李清芙正用一種極度怪異的目光正在盯著自己。
窗外的箭矢如同流星一般飛進來,幸虧她們都趴在地上,那些箭矢倒是一時沒有傷到人。
一輪箭雨過後,屋外安靜了片刻,院門就又有了響動,應該是外頭的人已經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