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不知所謂

  林嬤嬤走了之後,衛茵茵一個人在房裡坐了良久。

  底下伺候的人沒有一個敢上前的。

  一直到天將黑了,眼看著衛茵茵還是絲毫沒有出房門的心思,她的陪嫁心腹嬤嬤江嬤嬤才出來,壯著膽子敲了房門。

  衛茵茵在裡頭沒有答應。

  江嬤嬤思慮再三,輕輕推開房門,進門就看見衛茵茵一個人坐在房間中央,一張臉上面無表\情。

  她嚇了一跳,急忙上前:「夫人,地上涼的很,您還是快起來罷!這,這地磚上沒鋪地毯......」

  衛茵茵任性慣了,偏偏身體還不是很好,每次生了病,就更是喜歡磋磨底下的下人。

  江嬤嬤真是怕死了。

  衛茵茵坐著沒動,臉上還帶著一點兒譏誚,見江嬤嬤嚇得半死,她覺得有趣。

  是的,折磨人,侮辱人,決定人的生死,衛茵茵向來覺得有意思。

  她享受操控人的感覺。

  見到江嬤嬤嚇得都快趴下了,她才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走到美人榻邊上坐下去,然後,衝著江嬤嬤搖了搖手:「你去,拿著我的名帖去告訴六皇子,說我病了。」

  江嬤嬤也知道最近她跟六皇子的關係沒以前那麼好了,見她這麼說,有些遲疑:「夫人......」

  衛茵茵這次倒是沒有變臉,只是不大耐煩的皺了皺眉:「我讓你去你就去!」

  見她都已經這麼說了,江嬤嬤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能馬不停蹄的去辦了。

  謝景昭正在聽許錚說話。

  許錚有些著急了,他深吸了口氣:「殿下,有些話本來臣也不想說,但是此時也不得不說了。您真的該想想法子了,眼看著聖上越來越重視二皇子......」

  上朝的時候,建章帝提出了讓二皇子去工部觀政的事兒,同時還讓二皇子負責市舶司重建的事兒,甚至有意讓二皇子去海上的心思。

  相比較起來,其他的皇子就顯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尤其是六皇子,分明是中宮嫡子,說起來也好聽。

  可是事實上,卻並沒有任何的實權。

  能從龍虎山順利回京,都是靠著自己的謀劃。

  許錚是真的替謝景昭心急。

  二皇子除了林家,還有林貴妃做倚仗。

  可是輪到謝景昭這裡,衛家靠不住,跟他不是一條心,連衛皇后也是自身難保的,在宮裡不受寵愛,連中宮的位子都搖搖欲墜。

  謝景昭深深的看了許錚一眼:「這件事急不得,只能等。」

  是的,他也知道二皇子比他受寵的多,更知道建章帝對二皇子這個兒子比對他要親近。

  但是,這件事急不得,也急不來。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做什麼都能找到理由幫他描補開脫。

  不喜歡,做什麼都是錯。

  謝景昭看著許錚:「我現在,什麼都不做,就等於是做了。」

  許錚深深的嘆了口氣:「可是就這麼忍忍忍,得忍到什麼時候?二皇子若是做不出什麼成績,那還好。」

  「可一旦二皇子開始有了政績,那事情就麻煩了。」

  謝景昭扯了扯嘴角:「不會的,二皇子出海,自然會有人提議讓我也領差事,你放心吧。」

  許錚狐疑的看著他。

  正想問謝景昭是不是收到了什麼風聲,外面忽然傳來下人的通報。

  謝景昭將人叫進來。

  下人便輕聲說:「殿下,才剛有人過來說,趙國公夫人病重,想要見您一面。」

  提起衛茵茵,許錚嘖了一聲:「怎麼會?她可最惜命了,怎麼可能忽然就病重?」

  以前在龍虎山的時候,其實謝景昭身邊的人都十分尊重衛茵茵。

  畢竟衛茵茵是肯陪著謝景昭一起去龍虎山的長輩,人人都覺得她真是十分難得。

  可是從菩提寺的事情之後,謝景昭身邊的人就都心裡有了默契。

  衛茵茵信不過,也不能信。

  信她,還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

  謝景昭沉默片刻,嗯了一聲:「替我更衣吧,我出宮去瞧瞧。」

  許錚立即表示反對:「殿下,何必去看她?您分明知道她這是故意的。」

  謝景昭輕輕瞥了他一眼。

  許錚就反應過來了-----在外人看來,衛茵茵還是陪著謝景昭在龍虎山上同甘共苦的那個姨母。

  對謝景昭甚至是有恩情在的。

  如果謝景昭連她生病了都不去看,那在外人眼裡,不就成了個忘恩負義之徒了嗎?這麼一想,許錚咳嗽了一聲,急忙拍了拍自己的嘴。

  沒一會兒,許錚便換好了衣服,他隨口就交代許錚:「本王這裡沒什麼事兒,你平時沒事兒,也不必總往這兒跑,倒不如去找找葉明安,一道跟著宋大少爺玩兒。」

  找宋子思和葉明安玩兒?

  許錚對這個反應倒是極快了,一想就明白過來,這哪裡是讓自己找他們玩兒?

  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打算讓自己看著點兒宋家的情況的。

  自從宋沅封了福寧縣主之後,二皇子就有意無意的打聽起宋沅。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許錚飛快的答應了。

  謝景昭到了趙國公府的時候,趙國公府正在燒紙。

  他皺了皺眉:「這是怎麼了?」

  見到他來,趙國公府的下人都戰戰兢兢,急忙道:「殿下,是.....是夫人吩咐的,說是,說是.....」

  謝景昭面色冷淡,嗯了一聲:「說什麼?」

  下人面色有點發白:「夫人說,她,她活不了多久了,提前燒紙錢,省的死了以後,都沒個人給她燒紙。」

  真是可笑,荒唐。

  謝景昭面色陡然沉下來,卻什麼也沒再多說,只是跨過了火盆,往裡去了。

  衛茵茵正在對著鏡子給自己梳頭。

  聽見謝景昭的聲音,也沒有回頭。

  只是不冷不熱的說:「哎喲,貴客來了?我還以為,殿下以後再也不上我這的門了呢!」

  她素來都是喜歡陰陽怪氣的。

  小的時候就是如此。

  謝景昭習以為常,也並不覺得奇怪,只是不緊不慢的說:「怎麼會,姨母是我的姨母,你不舒服,我自然是要過來看看的。」

  趙國公夫人就轉過頭,不怎麼客氣的問:「是嗎?是來看我死了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