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輩子的鷹,沒想到卻被鷹給叼了眼,直到倒在地上的時候,蘇征都還在瞪大眼睛看著宋沅,一面忍痛抽搐著,一面心中有些發涼的往後退。
他到死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倒在一個小丫頭手裡。
眼看著宋沅面帶冷笑的朝著自己逼近,蘇徵實在有些撐不住了,外強中乾的指著宋沅:「你別過來,你可知道,謀殺朝廷命官是犯法的,按律當死!你瘋了嗎?」
夜色沉沉,周圍的風在此時也冰冷刺骨,直直的似乎要鑽到人的每個毛孔里,宋沅看著蘇征,心裡想到的卻是上一世的安哥兒。
當時比這還冷,可是宋清秋並沒有因為他是一個小孩兒就放過他,把他推入冰冷的湖水當中,安哥兒雖然被救上來,但是卻發起了高熱,高燒了幾天都不退。
原來這些人也是知道害怕的。
她蹲下身,好整以暇的看著蘇征笑了:「伯爺是個再聰明不過的人,何必在這裡明知故問呢?」
蘇征大約是有恃無恐,覺得他自己是勛貴伯爵,按照大周律,哪怕是謝景昭也沒有殺他的權力,他有罪,也得等到三司會審,共同定罪,然後留給皇帝覆審定罪。
可問題是,前提是得他能夠平安的回到京城。
宋沅微笑著看著自己手裡的匕首,輕聲問:「伯爺出來之前,應該就想清楚了,把我殺死在回京途中,一切都可以推在那些暴徒身上,順理成章,那我為什麼不能呢?」
你們可以做的事,為什麼我不可以?
宋沅從來不信奉以德報怨那一套,上一世她就是這麼做的,可結果她身邊的人不得好死,她自己也跟孩子葬身火海。
什麼以德報怨?她就要以怨報怨,有仇報仇!
蘇征是真的有些怕了,他此時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不面子的了,急忙朝著唯一的救星謝景昭看過去:「殿下!殿下,您得救救我,我有罪,也該三法司來審.....」
謝景昭則似笑非笑的彎下腰去,避開了蘇征的手,淡淡的說:「伯爺,你身邊除了這個劉明,還有一個劉健吧?這兩兄弟向來是孟不離焦的,他去哪兒了?」
蘇征一時如遭雷擊。
他原本以為自己做的很隱秘的。
可沒想到,原來不管是宋沅還是謝景昭,都是一開始就死死地盯著他,把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這些人都知道他做了什麼!
想到了這一點,蘇征遍體生寒。
他忍不住抖了抖嘴唇:「我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麼。」
「是嗎?」謝景昭面無表情:「不過這也無所謂,劉健在的地方,想必就能找得到何朝賢,是不是,蘇大人?」
他說完,也不管蘇征如何的大聲喊叫和求饒,冷酷的轉身看著宋沅:「宋大小姐,本王向來說話算話,他歸你處置了。」
宋沅蹲下身來,仔細的看著蘇征,不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蘇征從慌張到憤怒再到不甘,一時之間百味雜陳,在看到宋沅舉起了手裡的匕首之後,他終於有些崩潰:「阿沅!我能幫你!我能幫你!」
他不能死在這裡,絕對不能就這麼死了!
只要讓他回到京城,劉安還有二皇子,都不會讓他就這麼死了,他還有救的,他不能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在荒郊野外。
宋沅哦了一聲,似乎並不是很感興趣。
蘇征終於忍不住,大聲說:「我可以勸清秋放棄沈墨,阿沅,我知道你喜歡沈墨,你放心,等到我回到京城,我就讓清秋把沈墨讓給你。」
宋沅忍不住輕笑出聲。
她以前到底是有多荒唐,以至於這些人都覺得沈墨就是能降服她的靈丹妙藥?
垂下眼看了蘇征一眼,她嘖了一聲:「伯爺,我收回之前對你的評價,你可真不是個聰明人。你認為,我還會在乎沈墨嗎?」
在知道了母親的死是蘇氏所為之後,在知道了那些隱秘之後,蘇征怎麼還會覺得這一切都能用一個沈墨來彌補?
他算是個什麼東西?!
宋沅不再聽蘇征廢話,她苦心孤詣走到這一步,把蘇徵引到這個局裡,可不是為了來聽他如何巧言令色的狡辯的。
她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舉起了匕首,用盡全力的插進了蘇征的心臟。
鮮血飛濺出來,她握著刀柄的手瞬間變得黏膩。
葉明安都傻了,嚇了一跳急忙往後退了幾步,有些遲疑的看著謝景昭:「她殺人啊!」
在這之前,宋沅也不是沒做過瘋狂的事兒。
比如說在花廳里砍掉了劉偉成的幾根手指,但是那到底是跟真正殺人不同的。
可現在,宋沅是真正的殺人了。
謝景昭轉過頭瞥了他一眼:「怎麼,殺不得?」
今天如果不是宋沅早有準備,他們也陪同演戲,那麼死的那個人就會變成宋沅。
這是你死我活的戰爭,而不是小孩子在過家家。
「對待敵人就該如此,你若是心軟,那麼死的就會是你。」謝景昭深深的盯著他:「你是要上戰場的人,更應該要明白這一點,你死了,痛苦難過的就是你的親人,你明不明白?」
葉明安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平時很喜歡跟在謝景昭身後插科打諢,很不習慣謝景昭忽然這麼鄭重其事的教訓自己。
另一邊,宋沅已經站起來了。
宋子思解決了蘇征那邊帶來的殘餘勢力,疾步跑過來查看宋沅的情況,見她衣裙上全都是血,一時嚇得不輕。
宋沅朝他笑了笑:「我沒事的大哥,這不是我的血。」
她說著,垂下眼輕輕笑了一聲:「是蘇征的。」
殺了蘇征,她整個人都感覺到一種暢快。
蘇氏為什麼能夠那麼有恃無恐?
宋清秋為什麼那麼囂張跋扈?
說到底都是因為蘇征。
背靠大樹好乘涼,蘇征無疑就是她們身後最庇護她們的那顆大樹。
但是,現在開始,這棵樹被她連根拔起了。
宋子思沒想到妹妹竟然真的殺人,一時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妹妹到底是怎麼被逼到這個樣子的?
他在登州的那些年,妹妹是怎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