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草原已經冷了下來，凌晨兩三點的夜裡，溫度更是只有四五度。
張星揚和宋天行並肩站在一處小丘陵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聊天內容很廣泛，從宇宙深處的黑洞合併到子女的教育問題，無所不包。
不過，兩人聊天內容之中最多的還是關於戰鬥機設計以及未來空戰形式的內容。
「未來戰爭的戰場，相比較於現在會變得更大。」
張星揚抬頭看了看天空，今天有著無數的烏雲擋住了原本應該燁燁生輝的星空。
抬起手指了指現在看不見的太空說道：
「太空將會是下一個時代戰爭之中，必將爭奪的戰場。」
「無論是用於偵察的偵察衛星，還是用來給武器系統提供制導和定位工作的導航衛星，都將會大放異彩。」
二十一世紀之後的戰爭，相比較於上一個世紀的戰爭，偵察手段變得更加豐富。
搭載高清攝像頭乃至是紅外熱成像攝像頭的無人偵察機，能夠提供大範圍視野的軍事衛星。
都讓戰爭之中的迷霧變得越來越小，對於技術先進國家來說，這樣的優勢更是尤為明顯。
「尤其是在局部衝突之中，更是如此。」
宋天行聽完張星揚所說的內容，只覺得喉嚨乾澀無比，沙啞著聲音說：
「這就是我們未來將要面對的戰爭嗎？」
雖然張星揚並沒有詳細描述戰爭的場景，但是宋天行依然能夠想像得出未來戰爭的畫面。
天空之中高度隱身的戰鬥機，指揮著數十架無人機和駕駛著戰鬥機的飛行員進行瘋狂戰鬥，每時每刻都有無人機在飛行員們發射的飛彈命中之後，化成一個火球。
但是由智能無人機組成的蜂群，即使是毀損也不會讓人心疼，數十架高速機動的無人戰鬥機，圍剿著駕駛著戰鬥機的飛行員。
而飛行員在發射完攜帶的所有空空飛彈之後，被遠處隱身無人機一發超遠程空空飛彈，奪走了性命。
顯然宋天行會錯了張星揚所描述戰爭之中雙方的身份。
他以為採用這樣戰術的是敵人。
畢竟這樣的作戰體系，在張星揚告訴他之前並沒有一個人提出來。
「未來戰爭的烈度和速度，都會超出大家的想像。」
張星揚也沒管地上的塵土，直接坐了下來，看著暗淡無光的天空說道：
「我們能做的就是儘量提升武器裝備的性能。」
「只有手持利刃，才能夠不畏懼這個世界上的豺狼虎豹。」
實際上，關於未來戰爭的很多事情，張星揚都沒有明說。
就比如，在衛星偵察、無人機偵察技術剛剛興起的二十年之內，其實戰爭是另一幅模樣。
尤其是在交戰雙方都存在不弱的工業能力情況之下。
電子技術的發展，讓即使是不能夠自產高精度攝像頭的一方，也能夠從民用市場之上找到可以使用的供貨商。
採用了高精度攝像頭甚至是熱成像的無人機，日夜穿梭在戰場之上。
即使是身披迷彩服，躲藏在沼澤之中，也不再安全，隨時可以等來敵人狙擊手的一顆子彈或者是無人機操作者的空投手雷。
這還只是發揮了無人機的偵察作用，簡易組裝的無人巡飛彈，更是讓曾經花費重金製造的陸地之王-主戰坦克，面臨更大的空中風險。
一台造價達到數千萬美元的三代主戰坦克，面對數萬美元成本的巡飛彈，依然會被炸得原地飛頭。
當然，這些都是沒有建立起體系作戰的戰爭交戰方。
對於高素質的軍隊來說，這樣的情況是很難出現的。
因為重型裝甲部隊不可能是單獨行動，他們必然有著伴隨的防空飛彈車，無人自動防空武器站等等。
能夠最大程度減少可能的空中打擊。
在巡飛彈來臨的時候，且不說打擊精度超高的防空飛彈，即使是只使用20毫米機炮的自動防空武器站都能夠將這些有著空中小摩托之稱的慢妥妥巡飛彈，給掃射下來。
這主要是依靠自動武器站之中優秀的雷達系統和光學偵查系統之中智能圖象識別。
對於擁有完善作戰體系的軍隊來說，武器系統之中琳琅滿目的高科技幾乎是標配。
這還只是民用級別的高精度攝像頭在小型無人機上的應用，大型偵察打擊一體無人機，除了並不能進行高機動之外，其實和張星揚剛剛所闡述的隱身無人三角翼戰鬥機，已經沒有什麼區別。
操縱大型偵打一體無人機的操作員，能夠在後方安全地帶，像打遊戲一樣在屏幕之上發現敵人並對敵人完成打擊。
「我們想要完成這樣作戰體系的建設工作，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張星揚看出了身邊宋天行在想通這套作戰體系之後的深深擔憂，笑了笑之後說道：
「別太擔心，宋哥。」
「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在二十年之內建成這套作戰系統，都是不可能的。」
「這裡邊，設計到需要進行開發的技術，實在是太多了。」
即使是這裡邊看上去如今已經能夠擦邊做到的，通過有人戰機來操作無人機，也是很困難的。
主要還是現在的通信技術並不是很發達，以剛剛制定完成的3G技術為例，能夠傳輸的數據不到後世5G技術的萬分之一。
而通過有人戰機來同時操作數架無人機，每秒鐘最少都需要傳輸數個G的數據，否則很難保證這些戰機在高烈度作戰情況下能夠準確完成預定動作。
當然在高級別人工智慧出來之後，要求單位時間之內傳輸速度有所下降。
但是這項技術同樣也有很高的要求。
「先做好我們手頭之上的工作吧。」
遠方的地平線上，已經泛起了一絲絲的白光，黑夜即將逝去，屬於我們的白天即將到來。
——
接下來的數天時間，宋天行幾乎是日夜不停地帶領著戰鬥機設計團隊，進行戰鬥機風洞實驗。
甚至一度造成發電廠的電力供應出現了一定的問題。
因為在設計之初，火力發電廠並沒有考慮到可能會出現三座風洞同時工作的情況。
畢竟每一次風洞開機，都需要大量的電力供應，如果要設計能夠同時滿足，那麼火力發電廠的瞬間功率將會很大，
從經濟性的角度考慮，這樣的建設實在是浪費。
畢竟每一個風洞，單次實驗的時間，大多不超過一百毫秒，稍微錯開一點時間並不是什麼難事。
「宋總，你們能不能稍微歇一歇？」
負責高超音速彈道飛彈的喬陽，被逼得都有些受不了，因為宋天行他們幾乎日夜不停地實驗，他們的風洞實驗幾乎都要暫停的。
宋天行也不知道到底幾天沒有休息，雙眼通紅地看著一旁的喬陽說道：
「再給我們一天的時間，我們就能夠結束。」
即使是常年都熬夜工作的喬陽，都被宋天行差勁到極點的身體狀態給嚇了一跳。
「宋總，你要不還是找基地的醫生看一看？」
「你這樣，實在是讓人不放心啊！」
「咳咳.」
宋天行咳嗽了兩聲之後，聲音有些沙啞：
「我沒什麼事，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我們的實驗，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現在還不能停下。」
雖然宋天行並不承認自己的身體有問題，但是喬陽還是有些不相信。
任誰看到這個滿眼通紅，髮型繚亂，滿臉疲憊的老人，都不會覺得他的狀態能夠好到哪裡去。
「小傅，最新的改動安排好了嗎？」
沒有理會自己面前皺著眉頭的喬陽，宋天行對著一旁自己的助手說道。
「最新調整了尾翼傾斜角.哎！」
「宋總！」
助手還沒有將情況匯報完成，宋天行整個人就軟軟地倒在了實驗室的地板之上。
「宋總！」
「快去叫醫生！」
喬陽也是被突然倒在地上的宋天行給嚇得不輕，不過他倒是意識到要優先叫醫生。
風洞基地因為要時刻保障基地之中數千人的醫療問題，所以時刻保持著一支24小時待命的醫療隊。
能夠及時對基地之中出現問題的科研人員進行急診。
然後再將病人通過直升機，運送到數百公里之外的三甲醫院之中。
醫生過來的速度很快，僅僅是過了一兩分鐘的時間，就到達了實驗室。
「散開，散開！」
「醫生來了！」
宋天行的助手讓大家離宋天行的身體稍微遠一點，給他留出呼吸的空間。
醫生先是聽了聽宋天行的心跳，稍微鬆了一口氣，心率還算是正常。
隨後扒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眼睛，布滿紅血絲的眼珠，讓見多識廣的醫生都有些意外。
現場沒有看出太多的問題，但是為了以防意外，醫生還是讓隨著他趕過來的擔架隊，將宋天行抬上了擔架。
準備到基地醫院做一個更加全面的檢查。
在制止了戰鬥機設計團隊試圖跟著去醫院的意圖之後，只讓一直負責宋天行生活的小傅一起跟著過去，準備問一問這段時間宋天行的狀況。
——
「什麼？」
「宋天行病倒了？」
在基地辦公室之中的張星揚在接到電話之後，也有些難以相信。
畢竟好幾天之前，宋天行和他見面的時候，還是一幅身強體壯的模樣。
雖然已經是好幾十歲了，但是不管是做事還是生活都很有精神。
怎麼短短几天的時間就病倒了呢？！
不過張星揚也來不及想太多，趕緊前往基地的醫院之中。
雖然基地生活著數千人，但是一般醫院都沒有什麼人過來。
只有在每個月例行體檢的時候，才會熱鬧一些。
今天醫院的門外，則是格外的人多。
大多數都是宋天行的同事和學生。
「宋總，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張星揚看到大門口這麼多人，隨即問了一下。
「張院長，現在我們也不知道宋總的情況。」
門口的眾人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張星揚只能夠無奈地走進了醫院之中，準備問一下醫生，宋天行的情況如何。
走進醫院大廳之中，就見到焦急地在原地轉圈的助理小傅。
「小傅，你們宋總人呢？」
看到張星揚過來，原本就無比焦慮的小傅，瞬間崩潰了。
快三十歲的男人，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宋總，還在手術室搶救！」
小傅一邊哭著一邊說道：
「都是我沒提醒宋總，要是他好好休息，就不會這樣了！」
從小傅斷斷續續的言語之中，張星揚也理清了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幾天時間，宋天行為了能夠儘快完成戰鬥機的定型，沒日沒夜的工作。
雖然他的身體之前一直還不錯，但是畢竟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了，心腦血管並不是很好。
再加上長時間的不休息，腦海之中的血管爆了，直接倒地不起了。
張星揚聽完之後，也是被嚇了一跳，宋天行這麼拼命，顯然是被自己之前提到的一些東西給刺激到了。
「宋總，你可得平平安安的，否則我就成罪人了。」
張星揚看了看手術室上還亮著的紅燈，在心中默默地祈禱著。
也許是祈禱真的起了作用，又也許是宋天行本身福大命大。
艱難地等待了一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的紅燈終於暗淡了下來。
「醫生，宋總的情況怎麼樣？」
張星揚在醫生出來的第一時間，連忙上前去問道。
醫生摘下自己的口罩，吐出一口氣說道：
「暫時是命保住了，不過我們基地醫院的條件有限，後續治療要轉到北都去。」
「醫生，他的身體現在能夠撐得住這樣長距離的轉運嗎？」
雖然張星揚對於醫療並不是特別了解，但是在這個時代生活久了，也知道病人在轉運的路上很容易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
「用直升機轉運，時間並不需要很長，沒有太大的問題。」
醫生的回答，算是給了張星揚和小傅一人一顆定心丸。
「醫生，那就抓緊時間轉運，我來給申請航線。」
張星揚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手機開始聯繫空軍方面。
國內航線的申請，一直都是空軍方面在負責，以張星揚在空軍方面的友好程度，再加上宋天行新戰鬥機總師的身份，航線幾乎是在瞬間得到了通過。
半個小時之後，完成了初步治理的宋天行乘上了前往北都的直升機。
他將會在北都的空軍總院，接受進一步的治療。(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