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小傢伙委屈的小奶音,黎朝時腳步一頓,手上的淚珠像硫酸一樣腐蝕著他的肌膚。
心臟仿佛被悶棍敲了一樣鈍痛。
這就是被人惦記的感覺嗎?
黎朝時突然有些羨慕黎星辭了。
知道是自己誤會了沐沐,黎朝時蹲下身,抽出隨身攜帶的手巾,給沐沐擦眼淚。
小孩子皮膚嬌嫩,真絲手帕已經足夠柔軟了,卻還是把小傢伙的臉擦了。
沐沐委屈極了,哭得直打嗝。
「對不起,是哥哥誤會你了。」
黎朝時一邊給小傢伙擦眼淚,一邊認真地給她道歉。
黎朝時將沐沐抱了起來,小傢伙無處可躲,又不想看黎朝時。
索性把小臉埋在黎朝時的肩頸處。
黎朝時吩咐著不遠處的服務員。
「服務員,把桌子上的這些零食打包,另外做一份馬卡龍帶走。」
「好的先生。」
聽到黎朝時這麼說,沐沐的心情總算是好些了,寶貝似的抱著口袋。
兩人坐上了車,黎朝時坐在駕駛位,頻頻向後面的沐沐望去,她正盤點著自己的零食,小臉上還掛著淚痕。
今天,小糰子似乎哭了太多次,還都是和他有關。
黎朝時第一次感覺有些過意不去,輕咳了一聲開口。
「咳咳,你明天想去哪裡,我正好有假。」
沐沐睜著大眼睛,愣愣地望著前方。
無數畫面在她腦海中閃過。
好多方方的黑石頭,星星哥哥躺在地上,好多好多紅色……
星星哥哥好痛苦的樣子。
沐沐回過神來,衝上前和黎朝時說道。
「現在,去找星星哥哥。」
黎朝時嘖了一聲,這小傢伙就那麼喜歡黎星辭嗎。
不僅有什麼都惦記著黎星辭,甚至大晚上的還要去找他。
黎朝時語氣中帶著一絲冷意。
「他還在昏迷中,明天之前都醒不過來。」
沐沐卻搖頭,語氣中帶著急切。
「不行,星星哥哥有危險!」
他能有什麼危險,把他放出去別人才會有危險。
黎朝時可清楚記得,黎星辭有次在發病的時候偷跑了出去,造成了多大的混亂。
正想拒絕沐沐的話,就聽沐沐一邊比畫著,一邊開口道。
「好多方的黑石頭,上面還有字,星星哥哥躺在地上!」
黎朝時餘光瞥見小傢伙的動作,有些不明所以。
方的黑石頭,上面還有字?
那不就是墓碑嗎。
墓碑!
黎星辭確實有定期去給人掃墓的習慣,可是沐沐不怎麼知道的。
黎朝時來不及想那麼多,一個急剎車,給醫院的護士長打去電話。
「去頂樓的最後一個房間,看下裡面的人!」
「院長,裡面沒人!」
果然,黎星辭被人帶走了。
黎朝時立刻掉頭,車子向著青山墓地的方向駛去。
這群蠢貨,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帶走了,竟然都沒人察覺,還是沐沐一個三歲的小孩最先發現的。
不過黎朝時還是不明白,沐沐是怎麼最先知道的。
沐沐憂心忡忡地躺著窗外,小手窩在一起。
她能察覺到,星星哥哥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另一邊。
黎星辭是在一片刺痛中醒來的。
他皺著眉睜開眼,正側躺著。
黎星辭率先看到了自己被鋼筋貫穿了的右胳膊。
他聽見身後的聲響,想要轉身,身體確實軟綿綿的。
鎮定劑的勁還沒有過去,身體又被人注射了肌肉鬆弛劑,理應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
但黎星辭的身體和尋常人不一樣,就連代謝水平都比尋常人強一倍,加上右手的傷口讓他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於是,在被注射了兩種藥物的情況下,黎星辭的右手依然能夠活動。
雖然只有一隻手,但對付這些人,足夠了。
他聽著身後傳來的呼吸聲,確信了身後只有兩個人。
於是,在他被人扳過來的瞬間,黎星辭握緊了拳頭,在被翻過來瞬間,黎星辭的拳頭揚了起來。
在看清了綁他的人是誰後,黎星辭瞳孔皺縮,控制著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而後,黎星辭被一腳踹開老遠,頭重重地磕在墓碑上,暗紅色的血液流了出來。
黎星辭臉色蒼白,躺在地上好像一隻大型的破布娃娃。
他甚至不敢抬頭,不敢對上來人的視線。
穿著破爛的男人瘋狂發泄著,一腳接著一腳踹在黎星辭的肚子上,直到他嘴角被鮮血洇出鮮血。
才停下來喘息。
「怎麼樣,疼嗎,你身上的疼,比不上這十三年來,我心裡一半的疼!」
旁邊滄桑憔悴的女人也不閒著,用小刀劃開黎星辭的肌膚。
鮮血像是泉水一樣湧出,噴濺在地上。
他們曾經發過誓,要讓黎星辭以最慘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為此,這十三年來一直在努力著。
今天,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
面對兩人猶如凌遲一樣的傷害,黎星辭沒有一絲反抗。
他靜默地躺在地上,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他早就應該離開這個世界了,只是苟延殘喘十幾年,現在才得到他應有的報應。
黎星辭平靜地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的到來。
恍惚之間,黎星辭耳邊聽到一道稚嫩的呼喊聲。
「星星哥哥!」
小傢伙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青山公墓。
身旁還跟著,他的三哥。
黎朝時本不想讓小傢伙跟來的,沒想到沐沐打開車門以後,像兔子一樣撒了歡地跑。
要是有什麼東西指引著她一樣,小傢伙用最近的距離趕到黎星辭身邊。
黎朝時看著地上斑駁的血跡,以及被虐待的不成樣子的黎星辭。
跨步上,我弟弟並非有意眼睛捂住。
黎朝時的聲音中帶著壓迫感。
「張先生,張夫人,十三年前的事,我弟弟並非有意,況且當時已經和解了,您二位現在的行為,是在故意殺人。」
夫妻兩人雙目通紅,字字泣血。
「你一句不是故意的,能換回我兒子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