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的號碼不一樣。
黎星辭皺著眉，接起電話。
「餵？」
對面傳來許世琦瘋狂叫囂的聲音。
「黎星辭你個狗雜種，如果不是我家收養了那個倒霉孩子，我怎麼會被樹砸到，你敢不敢來我家，我們重新單挑……」
許世琦在對面瘋狂叫囂著。
換作平時，黎星辭會直接掛斷電話，或者根本就不會接起這個電話。
但今天。
黎星辭卻一反常態，淡淡開口：「等著。」
許世琦盯著掛斷的電話，瞪大了眼睛。
等著什麼。
黎星辭竟然真的要來。
他手邊的小弟都被那棵樹砸住院了，他一個人對上黎星辭，不用十分鐘就能被他打趴在地上。
許世琦想到之前的經歷，現在還有些隱隱作痛，他立刻跑回家，把自己反鎖在房間中。
黎星辭刻意忽略心中的異樣，開口道。
「司機掉頭，去天府別墅。」
黎星辭到達許家，已經是二十分鐘以後。
許家別墅外的保安崗沒有人，黎星辭直接翻牆進去。
黎星辭直接闖進許家，當著眾多女傭的面，在客廳里巡視一圈。
「許世琦呢？」
這時，許斯臨洗完澡下樓，看到黎星辭皺眉道。
「你怎麼來了？」
兩家一直不太對付，許斯臨當然不喜歡黎家這個個性張揚的五少爺。
黎星辭的眼神恣睢，並不把許斯臨放在眼裡，依舊在別墅中搜尋著什麼。
這時，躺在衛生間的小芸緩緩醒來，她聽見外面喧鬧的聲音。
爬起來想出去，可衛生間的門被反鎖著，她只能拼命拍著門。
拍門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裡面是誰？」許斯臨拉下臉來質問。
「是一個犯了錯的女傭。」
許斯臨看向管家，居高臨下地開口：「開門。」
管家也不知道裡面是誰，只能盯著壓力開門。
剛打開門，一個女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她盯著黎星辭，好像看到了什麼救星一樣。
「救……救救沐沐，她在地下室。」
說完就再度昏了過去。
現場十分安靜，管家接受到許斯臨危險的目光，訕笑開口道。
「二少爺，地下室在雜物間裡。」
說完後，主動帶路。
·
地下室內。
沐沐已經被糟糕的環境和巨大的老鼠嚇懵了，她只顧著抵抗，完全聽不到外面的任何動靜。
「走開！嗚嗚嗚！不要咬我，沐沐好疼……」
地下室內，沐沐一邊躲著，一邊哭喊。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呆了多久，只覺得像一輩子那樣漫長。
手上的傷口疼痛，沐沐已經失去了知覺，一天一夜沒有進食的小人兒，聲音越來越虛弱。
沐沐縮卷在地上，臉上滿是汗水和淚水，頭髮粘在臉上。
她仿佛聽到了門口傳來小芸姐姐的聲音。
不多時，小芸姐姐的聲音消失。
是她聽錯了吧……
沐沐是個小災星，沒有人會喜歡她的。
沐沐趴在地上，任由老鼠啃咬她的衣服和頭髮，沒了任何反抗的力氣。
只剩下冰涼的淚水無助流下。
沐沐憋著氣，努力收回眼淚。
一定是她哪裡做得不好。
才會讓爸爸媽媽生下她就把她拋棄。
才會被孤兒院的院長媽媽每天打罵。
才會被關在地下室裡面讓大老鼠咬。
肯定是她那天哭的時候被人發現了……
大家都不喜歡哭鬧的孩子。
沐沐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恍惚之間……
她看到了一陣白光，媽媽就站在白光中向她走來，溫柔地將她抱起來。
沐沐意識朦朧，對著「媽媽」喃喃道：
「沐沐會聽話的，沐沐再也不哭了，不要把沐沐關在這裡……」
黎星辭看著地上縮捲成一團，宛如破布娃娃一般的小孩，眼中划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他盯著沐沐，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也是這樣被人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
年幼的他剛開始很害怕，絕望無助地到處哭喊，可是回應他的只有無邊無際的寂靜。
地下室裡面到處都是蟲子和老鼠，在他身上爬來爬去，啃咬他們的皮膚。
他卻無處可躲。
直到後面，黎星辭也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情緒已經驚恐變成了如今麻木。
他的心，就是從那個時候死的。
而現在，黎星辭的心臟處竟然傳來一陣鈍痛。
久違的感覺讓黎星辭捏緊拳頭。
或許是同情，也或許是他腦子抽了想當一次好人。
黎星辭撥通了120，而後俯身，將毫無反應的小傢伙抱在懷裡。
很輕，這是沐沐給黎星辭的第一感覺。
像捧著一團羽毛，一個不小心羽毛就會散落一地。
到樓上借著光亮，黎星辭才看清了小傢伙的模樣。
不過一天的時間，沐沐小小的身軀上血跡斑斑，頭髮和衣服都被不知名啃食得不成樣子，手上一個硬幣大的傷口正在冒著血。
精緻可愛的小臉上一片蒼白，眉頭死死地皺著，即使處於昏迷狀態，也能看出她剛才一定經歷著絕望與痛苦。
小傢伙原本白白嫩嫩的小胳膊，現在青一塊紫一塊，整個人毫無生氣地躺在他懷裡。
不湊近了仔細聽，黎星辭根本聽不見她微弱的心跳呼吸聲了。
許斯臨這時候也看趕了過來，看到生死不明的沐沐，眸中閃過驚訝。
「這是怎麼回事？」
是誰把他們家弄來的小錦鯉虐待成了這個樣子。
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吧。
門外傳來救護車特有的鈴聲，黎星辭抱著沐沐就要往外走。
「你幹什麼，小錦鯉是我們家的。」
許斯臨上前阻攔，卻被黎星辭兇狠的眼神嚇退。
「讓開。」
許斯臨心臟一緊，一種恐懼感讓他汗毛直豎。
他從來沒在人的身上看到如此兇猛的眼神，像遠古森林中的野獸一樣，讓人合理懷疑黎星辭下一秒就要撲出來把他撕碎。
即便如此，許斯臨依然咬著牙控制著恐懼，堅持站在原地。
他後半輩子還指望著小錦鯉發財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個男人抱走。
黎星辭抱著孩子不方便和他動手。
就在兩人堅持不下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道嚴厲的聲音。
「讓他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