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大小姐……」
「姐,放下刀!」
「大小姐,刀下留鳥!」
隨著一男一女的大喊聲。
阿彪帶著葉雯破門而入,直接衝到我身邊。
呃?
什麼情況?
愣神間,我似乎明白了過來。
應該是阿彪知道葉冰要對付我,他又無力阻攔,所以把二小姐葉雯叫過來了。
我跟他提過,葉雯已經拜我為師了。
這傢伙,終歸還是義氣。
但關鍵是,這貨居然來了句『刀下留鳥』……我靠!
真特麼的不顧場合!
「操你……他大爺的!」
阿彪見到我後,立馬照我臉上就是一巴掌:「我明明通知你了,讓你別亂出門!別亂赴約!你特麼不光不聽,還把老子拉黑了!」
「多特麼危險啊?」
我沒反駁。
他確實說的沒錯。
葉冰暫停了對我的刑罰,笑眯眯地看著阿彪說道:「都說阿彪最講義氣,你果然出現了!哼,躲起來,有用嗎?老娘想對付的人,沒有人能夠倖免!」
阿彪強調道:「大小姐,你要對付我兄弟,我當然要站出來!」
「姐,趙龍是我師父!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放過他吧……」葉雯上前拉住葉冰的一隻胳膊,沖她央求道。
葉冰直接一把將她推開:「小雯,沒你的事兒!」
阿彪神色複雜地盯著葉冰,眉頭擰成了個疙瘩:「大小姐,還是那句話,一人做事一人當!藥是我下的,跟趙龍沒鳥關係!是我阿彪喝酒上頭沒顧後果,連累了他!你要懲罰就懲罰我吧!」
葉冰嘴角一揚,像是來了興趣:「你確定要自己背鍋?」
阿彪一副大氣凜然:「為兄弟,赴湯蹈火!」
這一刻,我又懵了一下。
看來,我真的錯怪阿彪了。
他給心雨下藥,只是單純地想幫我泡妞。
沒有其它歪心思。
「好啊,成全你!跪下!」葉冰這回直接將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阿彪身上,重新坐回椅子上,手上耍著軍刀。
阿彪猶豫了一下,果然跪了下來。
「小蝶,把我妹妹帶上二樓,看緊她!」
「小舞,去後院把『小狼』帶過來!」
葉冰乾脆利落地安排了一番。
很快,葉雯被強行帶離。
那個紫發非主流少女,則牽來一條可愛的小狗。
「阿彪,看你的了!」
葉冰陰風怪氣地說道:「我家dog長痔瘡了,據說人的口水中有種成分,能消炎拔瘡,不知是真是假!所以,我想找人試試。你清楚的,老娘一向說到做到。你做了,我姐妹心雨的仇,一筆勾消!」
這……
這也太損了吧?
她居然能想出這樣的損招!
「阿彪,不要聽她的!士可殺不可辱!」我趕快說道。
「大爺的!」
阿彪原地糾結了起來。
他看了我一眼,又低頭瞧了瞧。
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
「呵,這有什麼?」
「兄弟,別攔我!我這一試,解了咱們這幾人之間的梁子,還保住了你的鳥,我的鳥!」
「性價比高,很划算啊!」
阿彪說著說著,就流出了眼淚。
他一邊朝那邊走去,一邊接著說:
「兄弟,別特麼因為這個瞧不起彪哥……回過頭去別看!」
「給彪哥留點兒尊嚴……」
「大爺的……」
然後,他突然笑了。
哭著笑的。
他是咬著牙,準備扛下所有。
這就是阿彪!
敢打,敢殺,敢惹禍,也敢擔當!
義字當頭。
亦正亦邪。
但這回,心雨沒勸。
或許她對阿彪的恨,已經到了無可原諒的地步。
「大小姐,你這樣太侮辱人了!」
我的心裡一陣強烈的悲慟,看向說道:「阿彪是琛哥的愛將,要是琛哥知道了,你這樣侮辱他,琛哥他肯定不會原諒你!」
葉冰沖我反問道:「傻缺!葉琛是我爸,親爸!你說他會向著誰?」
「我……」我竟無言以對!
但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阿彪受此等侮辱?
「阿彪,不要!」
「大小姐……葉冰……你快讓他停下……」
「瑪德……你放過阿彪!」
「沖我來啊!」
我拼命地咆哮起來,嚎叫起來!
我真的要瘋了!
「你閉嘴!再叫我割了你舌頭!」葉冰沖我警示著,彎腰下去,直接從腳上脫掉了一隻襪子,走過來,將它狠狠地塞進了我的嘴裡。
我哽咽著。
再也喊不出來了,臉憋的通紅。
我狠狠地掙扎著,我感覺自己脖子上的動脈都快脹爆了!
悲憤!
無助!
絕望!
然而,我只能選擇了閉上眼睛。
我不敢看。
我的心,跟著一陣陣撕裂,疼痛。
在葉冰得意的笑聲中,阿彪忍辱負重地完成了他的使命。
然後,他假裝堅強地朝我走來。
「兄弟,沒事兒了!」
「跟彪哥走……」
「大爺的!」
然後他便一把扯掉我嘴裡的襪子。
並繞到我身後,解開我身上的繩索,邊解邊偷偷抹眼睛。
我脫掉外套,一把撕扯開胳膊上的繃帶。
我拽過阿彪,用繃帶幫他擦拭眼淚,但怎麼擦也擦不完。
那淚像是瀑布般,不斷傾泄。
他恐怕把這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
我只擦了他的眼睛,沒擦他嘴。
我不嫌他髒。
他阿彪,血氣方剛愛自由,打打殺殺震江湖。
他義字當頭,不服就干!
但為了兄弟。
他不惜放下尊嚴,扛下所有!
「彪哥,好口條啊!」葉冰站著那裡,雪上加霜地說道:「等我家小狼好了,我給你頒個最佳獸醫獎!怎麼樣?」
阿彪都這樣了!
這女人還要如此羞辱他?
我終於控制不住了。
「尼瑪的!」
我罵了句,然後氣勢洶洶地轉過身去。
我要煽她!
往死里煽她!
我要打爛她的臭嘴!
「趙龍,走!跟彪哥走!大小姐……說的對!光頒獎不行,能不能發點獎金?」阿彪怕我衝動,狠狠地拽住了我的胳膊,咬著牙說道。
畢竟他心裡最清楚,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是琛哥的女兒!
親生女兒!
我感覺自己那受傷的胳膊,都快被阿彪抓爛了。
我知道,他是在保護我。
他不想讓我把事情鬧大,鬧到琛哥那兒去。
就像葉冰說的,那是她爹!
關鍵時刻,琛哥會護著誰,不言而喻。
「等等!」
我強行抓開阿彪的手,留下兩句話:
『今天的事,總共四人在場,誰敢傳出去,我滅了她!』
『大小姐,你夠狠!咱們來日方長!我趙龍發誓,今日你怎麼侮辱阿彪,來日,我趙龍讓你加倍奉還!』
說完後,我扶著阿彪走了出去。
身後傳來了葉冰不屑的冷笑聲:「老娘等著!」
一出門,阿彪突然一把抱住了我。
「好兄弟,一輩子!」
「走,彪哥帶你喝酒去!」
阿彪紅著眼說道。
我學著他的口氣說:「大爺的,我安排!」
但天公往往不喜歡成人之美。
緊接著,阿彪就接到了老闆葉琛的電話。
「琛哥說,石景山那邊有人搞事情,讓我過去擺平。」阿彪苦笑。
「用不用我陪你過去?」我問。
「大爺的,你胳膊都流血了,逞個鳥強啊?放心吧,我能搞定。」阿彪拍了下我的肩膀,便打車走了。
我目送他,直到他上了一輛計程車。
但他剛一上車就搖開車窗,沖我囑咐道:「別忘了,把我從黑名單放出來!」
呃……我尷尬地點了點頭。
我承認,我對阿彪有愧。
是我趙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隨後我也準備打車,卻聽到身後有人不斷地沖我鳴笛。
我扭頭一看,是葉雯的那輛本田。
「師父,上車!」葉雯把手伸出車窗,說道。
我把剛點燃的香菸掐滅,坐上了副駕駛。
葉雯的情緒有些複雜,輕咬著嘴唇說道:「師父,對不起,我告訴你說,我姐那人就那樣,人特別野蠻強勢,但其實她內心並不壞,真的,我不騙你……唉!師父,剛才我被她們關在了二樓,聽到下面動靜很大,到底發生了什麼呀?哎呀,師父,你受傷了?我姐她……她打你了?不行,我要向我爸告狀!」
她前前後後說了一大通,表現出一臉歉意,慌張。
而且,她果真準備給琛哥打電話了。
她氣呼呼地嘟著小嘴。
一心想替我出頭。
我趕快伸手攔住她,解釋道:「二小姐,我這只是舊傷復發,跟你姐沒關係!」
「真的?」葉雯稍微鬆了一口氣,隨即說道:「那我送你去醫院!」
我苦笑了一下:「不用。皮外傷,我認識一個開飯店的小護士,這幾天一直是她在幫我包紮,都快癒合了。」
葉雯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一些:「那還好一點!」
然後,她直接把我送回了清河。
其實我一直在想,這葉雯和葉冰真是親姐妹嗎?
一個善良無邪;
一個陰狠毒辣!
她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下午,有我一班崗。
售樓處的保安經理姓胡,叫胡萬年。
他中午不知在哪裡喝了點貓尿,站到在我身邊一陣吹牛逼,嘴裡還時不時哼一段《大花轎》:妹妹你坐床頭,哥哥我扒褲頭……
自以為很屌,很瀟灑。
然後,他還以檢查業務名義,考我背甲方領導姓名,車牌號。
這傢伙以前也混過夜場,身高一米九多。
魁梧,健碩。
下巴上一道淺疤,是他江湖身份的象徵。
我們這些售樓處保安們,無論是外保還是內保,都有些怕他。
畢竟是我們上級。
「趙龍,給你一百塊,你下班後去買條玉溪,送我辦公室!」最後,胡經理煞有介事地把一張毛爺爺拍到我手裡,又哼起了大花轎。
我解釋道:「胡經理,玉溪200一條!一百塊買不到。」
「媽的!別人能買你買不了?」胡經理很是生氣。
「誰媽來了也買不了,你媽也不行!領導,請另請高明。」我將那一百塊錢,塞回到他的手中。
很顯然,他是在變相地敲詐,索要賄賂。
我好幾個隊友,都吃過他的啞巴虧。
沒辦法,人在屋檐下嘛。
但我趙龍,不吃他這一套。
胡經理又尷尬又氣憤,晃著手中的毛爺爺沖我警示道:「行,你等著!我整死你!」
我知道,得罪了甲方經理,以後恐怕不好混了。
這狗日的,肯定會利用職權給我穿小鞋。
那我趙龍就等著!
不是你整死我!
就是我整死你!
我預感到,近期里,我倆之間必有一戰!
果不其然,從第二天開始,這個胡經理就開始不斷打壓我。
他倒是也不明著來,而是在我們隊長面前煽風點火,又是反饋我值班偷懶,又是說我業務不熟,見了客戶不打敬禮、不向銷售部匯報車牌……等等等等。
害我被我們隊長開會時,點名批評,還被扣工資。
這筆帳,我給他記下了。
只差一個導火索。
這天晚上,我去辛蘭飯店裡換繃帶。
正好碰上那倆東北小伙,『小胖』和『地包天』也在這裡吃飯。
「龍哥,一會兒去『炫酷』蹦迪唄?今晚有活動,門票半價!而且新進了一批DJ和女模特,據說很正點,氛圍炸上天了!」小胖神采飛揚地沖我說道。
「好啊,帶我去體驗體驗!」我很欣然地同意了。
畢竟,這家迪廳在整個燕京都頗富盛名,我也從來沒去過呢。
而且距離我們宿舍並不遠。
只有兩公里多一點。
年輕人嘛,夜場對我們來說,總是充滿了太多的誘惑和神秘感。
什麼也阻止不了我們嚮往和探索的腳步。
但沒想到……
冤家路,太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