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勤言,你們不是我的對手,走吧!讓十二冰火戰隊來吧!」一城紅衣傲氣地站在寒風中,烏髮飄蕩,英氣逼人地說道。
那中年男人笑了笑,坦言道:「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但如果我拼著九艘梭機墜毀為代價,只帶走他老人家一人,也許還是能夠做到得!」
說完,他也不看孤傲的一城紅衣的反應,直接將目光投向地面上的楚雲升,恭敬道:「老人家,只要您願意,我等即便墜機戰死,也必不會讓雲宗的人冒犯您!」
「冰火戰隊?」楚雲升剛剛梳理一遍那絲記憶,喃喃道,似乎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了一般,忽然,他猛地抬起頭道:「你們是金陵城的!?」
那中年男人微不可查地一震,如今之世,已經很少有人說起這個名字了!他眼中閃過極為複雜的神色,緩緩地點了點頭。
「金陵……金陵!」楚雲升嘴角上浮現一抹慘笑,一段慘痛的記憶頓時充滿了他的腦海,幾乎要將剛剛梳理出的那絲記憶生生沖毀!
片刻之後,他重新抬起頭,眼中已布滿了重重殺機與恨意,生冷道:「你是我這麼多年來,遇到的第二個金陵城的人,回答我一個問題,否則死!」
那中年男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越來越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卻異常艱難地點了點頭,道:「老人家,您請說。」
這時候,就連一城紅衣也被楚雲升眼神中的滔天恨意所懾,那種眼神,她似乎很熟悉!
楚雲升無視面前不遠的第一飛騎編隊,重重地踏步上前,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只有一個問題,當年,楚涵一家是怎麼死的!說!」
中年男人的全息投影中,頓時清晰地折射出他慘白的面孔,並寒氣驚天地退後一步,眼神中的慌亂一閃而逝。
楚涵!
這個名字已經成為天空之城的一個禁忌,不僅是天空之城,就連普天之下,敢再提起這個名字,敢再提起這一段往事的,已然不多,這是天空之城永恆的一個痛,也是永遠無法彌補的缺陷,否則天下共主的位置早已無所懸念!
當初布武使帶著鋪天蓋地的蟲子,以橫掃天下的武力,來到天空之城,只說了一句話,便讓天下之人捏住了天空之城的「睪丸」,不論城主如何爭、如何怒,卻僅僅因為這句話,永遠也無法徹底臣服天下諸勢。
這句話,就如剛才那個老人說的一模一樣:「楚涵一家,是怎麼死的!」
當年城主的答案並沒有令布武使感到滿意,但也沒有再追問下去,他至今還能清醒地記得那遮天閉世的重重蟲海深處,傳出的令當時一切生靈驚悸萬分的怒吼,以及滔天恨殺!所有人的靈魂都蕩滌在死亡氣息之中!
若非布武使與那聲怒吼產生了爭執,只怕當日天空之城早已經成為一粒粒塵埃。
沒人知道他們爭執什麼,也沒人知道後來在雲宗的上空,他們又在爭執著什麼……但,沒人不知道,他們爭執的根源是什麼!
天下第一人!武源!
在他消失後的那些歲月中,他的留下的餘威力幾乎掀翻了整個世界!
後來,諸大勢力才漸漸知道,雲宗的那位布武使指定的繼承人,竟然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女人,甚至不惜放棄生命威脅,放棄繼承人的資格,也絲毫不悔。
若非如此,在天空之城有著永恆無法彌補的缺陷下,雲宗也早是布武使親自指定的天下共主了。
世間的事,總是無法完美,便才有了這些年來越演越烈的奪嫡之爭!
中年男人一向以穩重稱著,經歷了那場生死一線的危機,自認為再無什麼可以崩其心神,即便是後來的第一次人神之戰,他也竟可以憑藉著出色的心理素質屢立戰功,急速攀升高位。
然而今天,卻因為同一句話,只面對一個人,卻差點讓他心神慌亂,壓制不住!
只因為,這個人,或許就是消失近二十年的天下第一人!
他從不亂下結論,就是城主一再威壓催逼,他也不會得出沒有十足證據的結論,相貌相同的,楚術門人和那些人可以製造出一模一樣的複製人;武力相似的,更是許多大勢力可以模仿的出來;至於戰甲武器什麼的,早就因為那些錄影而被天下武者模仿開了!
但有些東西卻做不了假,有些話做不了假,有些眼神做了不了假!
他還記得城主在幽暗的房間中,他詢問城主有沒有最準確的辦法確定那人的身份,城主在沉默很久很久後,才嘆息一聲,答非所問道:「他不會原諒我的……」
他是為數不多的,知道那威震天下甚至神人的「蜀都一劍」的最初原因是什麼的人之一。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太難、太沉,不是他所能抗得下來的,他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
隨著他的沉默,湖畔上空的空氣似乎都凝固起來一般,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剛剛還在湖水中狼狽不堪,此刻卻是氣勢飈飛直上的白髮老頭。
片刻之後,楚雲升氣息為之一頓,消散於無形,自嘲般囈語道:「問你有什麼用?問丁顏又有什麼用?我要還抱著一絲希望嗎?連趙山河都承認了……」
他收起元符,收起古弓,朝著一城紅衣,仿佛又老了很多歲,緩緩道:「讓我看一眼你手中的埃德加。」
一城紅衣心中極意地壓制著滔天的想法,她不願承認此人的身份,但她越不願意承認,現實偏偏越來越逼近真相,她努力克制著自己,絕不能讓這個人看屍體,這無關屍體本身,而是她順從了,就表明她承認了,這是她所能不容忍的。
她古怪的猶豫中,那中年男人已經恢復過來,看了一眼一城紅衣,神情中透出極度的恭敬,指著那句屍體道:「武……它不是布武使,它只是個複製人。」
說著,那隻梭形飛行器緩緩降下,一個男人的身影降落下來,他最終敏銳地沒有說出「武源」兩個字,在楚雲升沒有親口承認前,他不敢說!但不說出歸不說出,此刻,還站在楚雲升的頭方上空說話,那就是極大不敬!
他卻不知道,楚雲升已經在對面湖岸上已經親口承認過了,只是沒人相信而已。
「複製人?」楚雲升看了那具屍體背影一眼,啞然道:「這些年,連複製人都能造出來了!可惜……」
說完,他也沒打算再追問那些真正的寒武遺書是怎麼回事,轉身便展開九章圖籙身法,快速離去。有些東西太過於複雜,說起來只怕他沒辦法完全弄懂有些人的心機,徒增煩惱而已。
這一次,雲宗飛騎卻沒有再追出去,所有的人,都處在極度的震驚中,不管她們願意不願意相信,她們也許真的見到重返人間的「武源」了!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從鄱陽湖向著四面八方拼命地輻射出去,傳遍天下!
「他回來了!」
「武源,鄱陽湖!」
「天下第一人再現!」
……數天之內,天下震動,風起雲湧,各大勢力高手瘋出……「丁哥,真的是他!?怎麼辦!」一個胖子沖入最高指揮中心,大聲道,「你回來了嗎?你不該回來……」植物人森林深處,一個女子聽完通訊藤人的描述,眼角流下一滴掙扎的淚水。
「為何你當初不願意留下?現在卻要回來!?」川蜀一處高高的建築物上,一個女子默默地望著黑壓壓的天空。
「對不起,老爺子,我……」雲宗總部,一個男人抬起頭。
「你會恨我嗎?」楚術門人總部,一個女人眼神中透出一絲悲涼,卻很快換上堅硬的冷漠。
「我按照當年的約定,已經把他撫養長大,可是……」荊棘島上,一個老者陷入沙發中,痛苦萬分。
「你從來都沒有看過我一眼,我該恨你,還是感謝你……」海邊的申城一座大樓里,一個女子輕輕撫摸著窗戶,目光中浮現出那一劍刺穿。
……「升,你還記得我嗎?還在恨我嗎?你不會懂,你也不能懂,你不能回來……」歐洲大陸的某個小國的一個防禦如鐵桶一般的城市中。一個黑髮女子,摩挲著一張發舊的照片,那上面一個年輕的男子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你將如何抉擇?」南極冰雪深處,十里地下,一隻巨大的立方體中,一個絕美容顏的女人睜開眼睛,關閉信息傳輸顯示,淡淡地說道。
……在各大勢力紛紛震驚的同時,一條小道消息,以遠比「他回來了」更為迅速,更為廣大的範圍在傳播——「知道嗎?聽說武源不會水,差點淹死了!」
「我靠,真假的?胡調扯的吧!」
……幾天後,在距離植物林不足百里的地方,幾個人在警惕地搜索,確定沒有黑暗怪物之後,圍聚在一座荒宅子中的小火把前。
「我不會水!不會水很奇怪嗎,我從小到大都沒學會!」楚雲升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他已經回答原雪澗這個問題不下十幾次了,如果她再問下去,楚雲升開始準備獨自離開了!
「可是您是天下第一人!」原雪澗篤定地說道,她無法想像楚雲升回來找回她們,並親口再次承認自己就是楚雲升的那一刻,她的血液幾乎都凝固在一起,而嚴歌的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
「我不是,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是,所以你說的對,沒有不會水的天下第一人。」楚雲升吃著烤蟲肉,的確一點沒有武源的風範。
「您能教我劍式嗎?」原雪澗小心翼翼的問道,她一直想說卻不敢說,楚雲升的身份給她的衝擊實在太大了,直到現在她仍無法將兩個形象融合到一起。
「不能,就算你把木元氣練到極致我也沒辦法,等到了植物人森林,如果你能留在那裡,就在留在那裡吧,你的事情是我弄出來的,他們一直想辦法抓到你。但我身邊已經不安全,到今天為止,算上這次已經是第十一次追殺了!」楚雲升目露寒光,望著深夜中的黑暗,第六分叉線傳來一絲悸動,心中默默道:「這次是誰派來的?我就是想知道,這天下間還有幾人能值得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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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