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楚雲升詫異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過來,道:「不行,你不過是想利用她報仇!」
「但她沒得選!」沐希郡走了過來,逼視道,恢復了幾分她督領的氣勢。
「她沒得選,我還有的選!她沒有必要捲入你們的仇殺中。」楚雲升也站起了來道。
他討厭這種被人利用的感覺,他自身曾經就是受害者,因此莫名地將自己的情緒釋放出來,幾乎沒有多想地反擊道。
「沒有卷進來嗎?她已經卷進來了!要不然她又怎麼出現這裡?」沐希郡看著周圍這些逃命的人,立即反問道。
「這麼多人,你為何要選她?」楚雲升卻指著啞女道。
「因為你,我曾對她調查過,她是好女孩,我救她一命,她就欠我一命!」沐希郡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直截了當地說道。
「因為她軟弱、善良、可欺,所以你才以此能操縱她,真是好主意!」楚雲升冷冷道。
「但您別忘了,我可以讓她活下來,和她妹妹一起活下來!」沐希郡摸了摸小草燈人的腦袋,針鋒相對道。
楚雲升看著她的眼睛,盯著道:「你不是要救活她,你是要讓她活到你的仇恨之中,她能打得過發展了這麼多年的東璧主嗎?只不過是將她的死亡的期推延而已,終究還是要死!」
沐希郡卻絲毫沒有退縮,道:「你怎麼知道打不過?再說,你有把握救活她嗎?」
楚雲升點了點頭,沒有否認道:「我現在是沒有,但是我還有別的辦法,她跟著你卻只能是死路一條!」
沐希郡可笑道:「她跟著你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條,只有按照我說的去做,她才有活路!」
她言辭已經十分激烈,旁邊的火能人保振江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角,心道:督領莫不是傻了?對方可是天下第一人啊,萬一惹惱了他怎麼辦?
「你沒有資格替她做決定。」楚雲升不想再和她談下去。
「我沒有資格,你就有資格嗎?」沐希郡甩開保振江的拉扯,似乎孤注一擲了,但,忽然語氣又變得很陳懇,甚至用上敬語,卻又直言不諱地道:「我承認因為有您的出現,我們才能活著從植物林逃了出來,是您救了我們,我感激你,他們也都十分感激你!我雖然只是個女人,但有恩永遠會記得,有仇更不會忘記。然而你救他們、救啞女小草,能救一輩子嗎?你又能保護他們一輩子嗎?
對他們來說,是,這是保護;但對您的能力來說,這只是一種變相的施捨,您只要輕輕一抬手,甚至連話都不用說,就能解決他們生死攸關的危機,這只是能力豁餘下的善意順帶而已,他們其實並沒有值得你豁出性命真正要去保護的東西,對嗎?所以,您給他們的,只是你能力富裕下的施捨性質的保護!
可是,他們包括我在內,所要祈求的不是一時半刻的施捨,而是出路,真正的出路,自己能保護得了自己的出路!沒人能保護誰一輩子,在這個世道上想活下,依靠偶爾像您這樣忽然出現的機會,一兩次那只是運氣,今後呢?必須還得靠自己!而我要給啞女的,正是這樣的一條自己拯救自己的出路!」
楚雲升怔了一下,沐希郡這番話說得並不完全對,起碼他自己覺得他不在是施捨;但也沒有全錯,末日亂道,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誰也不能保護誰一輩子。只是楚雲升並不善於與人口舌相辯,早在他念書的時候,寢室熄燈後的夜談會上,都每每落在下風,終究不是抬槓的那塊料,因而此時也不再想說些什麼。
他不說話,場面頓時冷清了下來,甚至氣氛有些凝固,膽子小的人直以為楚雲升肯定是生氣了,因而心中竟有些開始埋怨沐希郡,若是將這尊「大佛」得罪了,他一撒手,飄然而去,那該如何是好?有天下第一人在側的安全感,就像陽光時代的國足一樣令人「放心」!
冷場了半響,小草燈人看了看楚雲升,又看了看沐希郡,忽然打破寂靜,道:「大叔,姐姐,你們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呢?」
不光是她聽不懂,廠房之中除了極個別的幾個人以外,幾乎沒人能聽懂他們倆在說什麼,這種感覺會讓人生出一種卑微之心,因為他們的命運似乎完全操縱在他們不夠資格知道的事情中。
「你還小,不需要知道。」楚雲升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道。
沐希郡卻眼中放出光彩,側蹬了下來,撫摸著小草燈人的葉子,向楚雲升道:「您和我,現在就像是兩個不同的「醫生」,而當事人啞女又昏迷不醒,如何做「手術」,不如由家屬來決定吧?」
楚雲升本想說「一個小孩懂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也許自己本就不該管這些事情,他自己的事情還迫在眉睫。
「大叔?」小草燈人似乎還是比較信任楚雲升一點,迷惘地張大了眼睛。
沐希郡托起小草燈人的下巴,露出和藹地笑容,柔聲道:「小草,姐姐和大叔都有辦法救你的姐姐,不過區別呢,大叔的辦法好像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見到效果,而姐姐的辦法,馬上就能讓你姐姐活過來。」
「真的?姐姐,你不會是在騙我吧?你怎麼會比大叔還厲害呢?」小草燈人有些不相信地說道。
沐希郡剛才的番話太具有導向性,在楚雲升的目光注視下,只得重新解釋道:「大叔的辦法也有好處,可能會讓你姐姐恢復成原來一樣的普通人,像以前一樣生活,不過,姐姐的辦法,卻可以讓你姐姐變成更加強大的人,以後就再也沒人能欺負你們了!」
小草燈人眨了眨眼睛,蹙起小小的眉頭,似乎還是不太明白沐希郡再說什麼?
「看,這是什麼?」沐希郡一咬牙,從懷裡掏出一個土能量橫溢的半面面具,充滿誘惑性地神秘道。
「噝……」
「璧主土璧!」
「半闋面具!」
……火堆前,一直提心弔膽地關注著沐希郡與楚雲升「衝突」的眾人,發出一陣陣驚嘆與震撼之聲!
很多人見過這個東西,東西兩大璧主聯合抗蟲的場景,至今還歷歷在目,如昨日之事。
卻是誰也沒有想到,最終是讓金甲督領沐希郡得到了這個東西,還是和他們一起逃得出來!這個東西太具有誘惑力了,任憑誰,只要能戴上它,立即就能化腐朽為神奇,哪怕你之前只是一個無名小卒,也會因此而一飛沖天,成為威震一方的傳奇人物!
許多人,甚至是9隊的隊員,都有點開始羨慕起啞女了,如果可以交換的話,他們寧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不是啞女,而是自己。
只有少數幾個人,比如老孫,驚訝、羨慕……之後,卻將目光轉向楚雲升,在所有人都心動不已的時候,他卻對土璧面具像是沒有任何興趣一樣,甚至視而不見,這太不可思議了,以他的武力,只要想要,哪怕只是一個念頭,伸伸手就能輕易地從沐督領手中奪走!
是看不上?還是定力大於欲望?沒人知道,就連面紗女人此時也有點看不懂楚雲升了,土璧面具,如果兩闋合一的話,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強烈的誘惑,而這個鬍子拉碴的男人,似乎壓根就沒動過奪為私有的想法。
「姐姐,戴上它,就能和璧主一樣厲害了嗎?」小草燈人雖然沒見過土璧面具,但草燈人的聽力很好,火堆邊眾人的議論紛紛,立即就讓她明白沐希郡手裡拿的是什麼寶貝了。
沐希郡篤定地點了點頭,她已經幾乎能肯定,這個小草燈人根本無法拒絕這種誘惑。
「那……厲害了以後,我們就可以教訓那些欺負過我和姐姐的壞蛋植物人了麼?」小草燈人憤恨不平地捲起小葉子,像是握成拳頭一樣,問道。
沐希郡心中大定,確定無疑地保證道:「當然可以,別說教訓,就是……都可以的!」
她本想說殺光他們的,又擔心會激起楚雲升的反感,故而省略了,而實際上,楚雲升已經不再想干涉她們的事情了,她卻是不知道其間的變化會如此之快,因為她還有更為隱藏的目的。
「那,好吧!其實,只要姐姐能馬上活過來,就算不報仇也行的。」小草燈人小聲地說道。
楚雲升乾笑了笑,沒有說話,轉身離去,走向火堆邊,他意識到他又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了,如果啞女現在還醒著的話,可能也會和小草燈人做出同一個選擇吧,強大的力量,又是誰不想要的呢?哪怕明知道前面是深淵虎穴,那又怎樣呢?他自己不也是一樣。
沐希郡說的對,亂世之中,活下去,誰也靠不住,就得靠自己!
「大叔,我?」小草燈人忽然意識到剛才楚雲升是反對的,急得淚水都快落了下來,卻不見楚雲升理睬她。
沐希郡擔心小草燈人會反悔,立即將土璧面具戴在昏迷的啞女臉上,土黃色的面具飛快地延伸出絲絲如神經一樣蔓絲,吸附在啞女的臉上,宏大的土元氣收攏其間,貫穿啞女的身體,致命的土毒素瞬間紛紛轉化為可用的土能量…………「還有煙嗎?」楚雲升走到老孫身邊,問道。
老孫尷尬地搖了搖頭。
「我有,您請!」不知道那裡鑽出來一個瘦瘦的男人,獻媚地從衣服裡面掏出一隻皺巴巴地土煙,送到楚雲升面青,巴結萬分地說道,「謝謝。」楚雲升就著火堆點上,深吸了一口,烤著火,淡淡道:「老孫,明天到前面地圖上的荒城後,我就要走了。」
剛敬煙給楚雲升的男人,笑呵呵的臉皮頓時僵在那裡,如喪考妣,而其他眾人更是惶恐不堪,他們最害怕、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更有甚者將怨恨地目光投向沐希郡和啞女姐妹,一定是剛才的爭執令他產生了不快!
而沐希郡則一下子呆在那裡,雖然她的計劃已經達成80%,但是隱藏的小目的卻瞬間化為泡沫,別看她剛才和楚雲升爭鋒辯論,實際上,楚雲升越辯,她卻越高興,說明啞女姐妹可能在他心目中很重要,那麼讓啞女成為新的璧主,就等於「綁架」了楚雲升這個天下第一人。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竟然變化得這麼快,她這邊剛給啞女戴上土璧面具,他那邊就要走人了,面具一旦戴上,除非主人死,他人無法取下,難道自己反上了他的當!?
「老十……楚先生,您,真的要?」老孫嘆息一聲,他剛才就能感覺到一點苗頭了,老十七,來9隊時間不長,但他卻發現這位天下第一人有個很明顯的特點,一旦有什麼事情,都喜歡抽菸……楚雲升沒等他說完,點了點頭。
而此時,小草燈人急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著旋,恨死自己了,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地答應了那個女人,大叔一定很生氣,所以才要走的,大叔一直這麼關心自己和姐姐,自己竟然氣走了他!
小草燈人後悔萬分又自責地哭道:「大叔,你不要走好嗎?都是我不好,我又做錯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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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