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密林的交接處,半人高的藤類草叢中,時不時地冒出一兩個古怪的人頭,警覺而謹慎地密切注意著對方叢林的一舉一動。
「這是通訊藤人,最早被金甲人殺死的那個也是,在所有植物人中,他們實力最弱,但卻必不可少,壁主要通過他們監視植物人林中的一舉一動。不過,你千萬別小看他們,他們絕對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夠招惹得起的。」老頭將斷矛小心翼翼地貼身藏好,低聲說道。
楚雲升沒怎麼仔細聽,他對這些漠不關心,他只想如何早點離開這裡,而想要離開這裡,似乎必須避開這些藤人的耳目,的確是個麻煩的事情。
他不由自主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最近的一個通訊藤人的特徵。
「……叱叱……」
發覺目光的通訊藤人立即兇狠地朝他瞪起了眼睛,嘴裡發出不滿地聲音。
老頭連忙拽走楚雲升,壓低聲音,提醒道:「年輕人,想在這裡活下去,第一條,在任何時候,千萬都不要盯著植物人。他們十分討厭別人打量他們的目光,激怒他們,會死得連渣都不會剩!」
楚雲升收回目光,繼續思考著他的問題,壓低了帽沿,加快了腳步。
天空中微光漸漸消失,植物叢中轉而漸漸亮起一盞盞螢光一樣的「燈」,有的如小南瓜一樣散發著土黃色的光暈,有的則如螢光棒一樣冷色的長條發光體……等等形狀各異,將整個植物林籠罩入一片夜色秘光的世界,幽靜卻又顯得奇妙。
「這是草燈人,夜晚的照明全靠他們,但千萬不要試圖接近他們,他們只愛在夜晚活動,如果你靠近他們,他們會迷惑你的視覺,讓你迷失自我,以為回到了陽光時代,然後將你藏起來,直到將你變成他們的一員。」老頭疊疊不休地介紹道,似乎對這裡了如指掌。
再往前是便出現一排排土黃色,形如棍狀仙人掌,高達兩三米的「蕨類」植物,稍稍不同地,人頭不是出現頂端,而是在接近地面的底部,像是鑲入進去地一般。
「那是刺射人,一群危險的傢伙,永遠不要在他們面前露出笑容,即便你以為是和善的,他們也會當做你是在嘲笑他們,然後將你射成刺蝟!」老頭著重強調道。
楚雲升快步穿過,刺射人的身後,是一群頗為高大的半樹形的植物,枝幹上結滿了河蚌一樣的大茄子,有些閉合著,有些微微張開,露出裡面的「獠牙」。
他們的人頭隱藏的很好,以楚雲升的目力,竟然始終發現不了。
「毒茄人,他們總喜歡將自己的腦袋藏起來,以為這樣就沒人發現他們是植物人,但如果你想試圖找到他們的腦袋,那你一定會死的很慘,沒人能夠靠近他們半步,他們噴射地黃色毒液能夠殺死一隻蟲子!」老頭砸著嘴巴道,流露出對他們的佩服之情。
毒茄人之後便是一片荊棘之地,到處都長滿了長長的半人高的突刺,寒芒在草燈人的冷光下,更顯鋒利。
「這裡是地刺人的地盤,遠遠地就要繞著走,他們都是陰暗的性格,大部時間喜歡將人頭埋在土裡,只將臉露出來,瞪著天空,據說是在等待陽光,但誰敢擋他們的視線,他們都會拼命。」老頭小心翼翼地遠離著他們,道。
……一路上,在老頭的指點下,楚雲升第一次見到如此之多的奇異植物人,諸如條藤人、卷吸人、果彈人……簡直就是一個植物人軍團!
他不禁想到一個問題,是誰有這麼大本領締造出這麼一個植物帝國?
聽老頭的語氣,那位璧主很有可能只是個人類。
當然這和他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他只是個過客,雖然暫且還沒有找到離開的辦法,但總是會有的。
他抗拒再結識任何陌生人,只想安靜地來,安靜地走。
然而,事實並不如他想得那麼簡簡單單,正如他莫名其妙地放進了拖屍車,又莫名其妙地捲入了一場小規模地騷亂,接著又莫名其妙的跟著這群人來到這裡,永遠充滿了不可測性。
終於,他們的腳步在一圈高聰如雲地巨樹前停了下來,根據老頭的介紹,這是植物類的最強防禦層:樹人牆!
「曾經蟲子一度攻到了樹牆下,這些樹人硬氣啊,蟲子不分晝夜地攻打,他們生生守了三十天,樹杆都削平了一半,為璧主的面具人大軍反擊成功,爭取了致命的時間。」老頭站在這道「銅牆鐵壁」下,不禁嘆息道。
「我可以摸摸他們嗎?」一路上一直「蹭聽」並背著鼓鼓背包的年輕人,「詢問」老頭道。
「摸吧,樹人是所有植物人中最溫和的,從來不傷害任何人。」老頭眼神中充滿惆悵地說道,仿佛想起來什麼傷心的事情。
年輕人抖了抖背包,上前幾步,伸手按在盤根錯節地巨大樹根上,一陣陣波動從樹杆上嗡嗡傳來。
「大神奇、太偉大了,這是上天的神作!」年輕人不禁感嘆道。
他的聲音略微大了一些,金甲短髮女人回頭看了他一眼,餘光掃過楚雲升,也未有多在意。
這時,守衛路口的面具人不知道啟動了什麼,樹人交叉盤錯地枝幹牆噝噝抽動,露出一個可供一人穿行的洞口。
楚雲升跟隨他們穿過樹枝組成的秘洞,眼前豁然開朗,一片青黃色地草地上,四處都是茅草屋,人群熙熙攘攘,忙忙碌碌。
「你們跟我來。」面具人舉著長矛,指著楚雲升等人,道。
「這個人身手不錯,可以考慮讓他成為面具人。」原火能三人中其中一個男人,忽然拍了拍面具人的肩膀,指著楚雲升說道。
「您推薦的,一定沒有問題。」面具人恭敬地說道,尤其是面對那個金甲女人,連眼神都不敢對視。
兩人一說一答,仿佛楚雲升一定會答應的一般,連問都沒問楚雲升半句。
老頭在旁邊,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道:「年輕人,恭喜你了,我就知道他們會看中你的,你的那個速度,普通人還真沒見過。」
楚雲升卻搖了搖頭,他對陌生的事物一向敬而遠之,更何況他壓根不想這裡的任何人、任何事發生什麼瓜葛。
老頭的眼神中抹過一絲驚訝,解釋道:「年輕人,你可能還不知道成為面具人……」
「你跟我來,其他新來的去那邊登記,原來就是本璧的,也要重新核對。」面具人忙著和火能人說話,並沒有看見楚雲升搖頭,轉身指著楚雲升,打斷了老頭,道。
見楚雲升的表情似還有拒絕之意,老頭伸手暗暗碰了碰他,道:「年輕人,這節骨眼上,可別犯糊塗啊,不管什麼原因,別被他們當奸細抓了!」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楚雲升,他現在被古書等三物折騰地沒有半點元氣,實力大減,如果衝突起來,不要說那個金甲短髮女人以及火能三人,就是眼前的這些個面具人,他也對付不了多少。
不就是順天應命嗎,楚雲升覺得自己應該是時候學習那個女人了。
或許成為面具人,更方便離開這裡吧,他又暗暗思忖道。
他嘴裡哈著熱氣,點了點頭,雙手插在衣服袖裡,跟在面具人後面,在一群人的羨慕眼神中,朝著一座威武的樹屋走去。
「火能人推薦過來的,給他登記一下,核查一下身份,沒問題的話,配發裝備。」接領楚雲升的面具人,嘰里咕嚕地和樹屋下的面具人交涉了一翻,也不搭理楚雲升便返身離去。
「叫什麼名字?哪裡人?什麼時候來植物林的?……」負責登記的面具人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
楚雲升張了張嘴,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搖了搖頭。
那面具人一愣,嘀咕道:「啞巴?操,火能人還真能操蛋,拿我們面具人軍團當什麼了?什麼人都走關係往這兒塞……會寫字吧?自己刻在這片土簡上。」
楚雲升接過小刺針,胡亂寫了一個名字和來歷。
面具人此刻已將他當成了「關係戶」,瞄了幾眼,審查也不是那麼嚴格,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說些什麼,從樹屋中,取出一個土盒,丟到楚雲升的面前,語氣僵硬道:「啞巴,自己看盒上的說明操作,這裡只發麵具,武器和盾牌,等你分到下面戍隊再領。」
楚雲升拿起盒子,上面清晰地刻著幾條文字,簡單易懂。
「這是你的土牌,拿著它,戴上面具去中間的大營,有人會安排你們這些新人。」面具人已經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
楚雲升並不在意面具人的惡劣態度,實際上他完全沒有感覺,他沒有時間、更沒這個興趣和這個面具人糾纏什麼。
他捧著土盒,首先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將裡面的土雕一樣地淡黃色面具取了出來。
這是最低一個等級的面具,他所見到的,也大都是這個面具,另外還有一種是深黃色,領他過來的,和負責登記的面具人,都是這個顏色,顯然高他的面具一個等級。
他將面具揣在手裡,仔細觀察,除了淡淡地土元氣波動外,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這裡的一草一木,和孢子森林的植物截然不同,它們散發出來的不是生氣盎然的木能量,而是純厚堅實的土能量。
所以當火能人攻擊帶有土能量的面具人時,雖然土元氣並不克制火元氣,但就像蟲子的火元氣對孢子生物的木元氣一樣,占有相生的優勢。
這也許是這片植物林未被珉的蟲子攻破的原因之一吧?
但當楚雲升將面具靠近臉龐的時候,異狀陡然發生,從面具裡層,忽然探出許多細小的纖維狀土觸絲,形成一股強大的土能吸力。
撲!
事情發生的突然,面具轉眼就合在了楚雲升的臉上,觸絲切合上他的肌膚,土元氣能量立即滲透進來。
和具有泥化人體作用的詭異土能量不同,這股土能量剛進入他的體內,就被相互還在壓制地三物開始搶奪吸收。
雖然很快就被瓜分乾淨,但奇怪地是,楚雲升終於發現三物的相互似乎被隔離了一點點,儘管只是一點點,總歸讓他看到解決目前他最大麻煩的希望。
噝……嘭!
他用力「撕下」面具,摸了摸臉,一切還算正常。
原來這就是面具人的力量來源,可以讓普通人能夠像覺醒人類一樣戰鬥?但又是誰能夠有這麼大本事?
他自問自己的確也能製作類似烈火槍一樣的屋企,可供普通人使用,但像這樣大規模地土元氣面具的運用推廣,他還做不到,起碼二元天的時候不行。
忽然間,他想到了一種可能,老頭一再提起地土璧,據說是黑暗降臨後,是被人從地下挖出來的。
那麼,這東西會不會是古書前輩所說的,是那些霸主留下的東西?
而所謂的土璧,會不會也是一種面具,一種霸主戰死後留下的「霸主面具」之類的東西?
楚雲升胡亂地猜想著,因為只有這樣的東西,在他的想像中,才能讓人類擁有支配如此強大的土能量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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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