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島數公里的海堤線上,混亂不堪,到處都是「丟盔棄甲」的士兵,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
從港城本城堪堪撤來的一艘傷痕累累地軍艦,因為無法進港,只能停靠在近海,冒著濃濃的硝煙,眼見就要沉沒,如螞蟻一樣的士兵,紛紛被迫跳入冰冷地海水中,奮力向海邊逃命。
濃濃地血腥味吸引了大量食人性小型海怪,其中包括被楚雲升驅逐入海的觸手怪。
在海洋里,就是它們的天堂。
儘管荊棘島駐防部隊派出大量直升機對海面上出現怪物進行強力火力掃射,18團團長古鋒甚至將重機槍陣地推到海水裡,仍有數不清的士兵被拖入海水之中。
更有巨量的食人魚群飛躍海面,甚至都敢衝上海灘追咬人類。
混亂的人群中,一個高級軍官拉住剛剛從海里逃生一名落魄的士兵,搖晃雙肩急問道:「你們是那個師的?任師長,任同延有人見多沒有?」
那個士兵早已嚇的面無人色,麻木地搖了搖頭。
他不停地拉住一個又一個士兵,卻越問越失望,越問越絕望。
這時,一個警衛員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淤泥,高聲喊呼道:「師長,師長,任師長的部隊找到了!找到了!」
馮天運大喜,將腿從淤泥中抽了出來,急道:「在哪?老任還活著嗎?快,快帶我去!」
警衛員趕緊扶著他,面色猶豫地嘗試著說道:「師長,您,你千萬,千萬,任師長,他,他,可能……」
馮天運一把推開他,絕不相信地說道:「不可能!我要親自去問!老任命大,五羊城殿後地時候,他都活著沖了回來。」
警衛員看著自己師長紅著眼睛,不敢再說,埋頭帶著他一路穿過無數傷兵,來到一個斷了一隻胳膊,躺在擔架上的軍官面前。
馮天運一下子撲了上來,緊緊地握著那人殘存地一隻手,顫聲道:「老劉,老劉,蒼天有眼,你還活著,好,好,好!」
他一連說了三個好,關切之情不溢言表。
那名軍官掙扎著抬起血污地眼皮,從紅腫的眼縫中努力地看了一眼,只一眼,眼淚便止不住地流了出來,蠕動著髒兮兮地沾血帶泥的嘴唇。
他的聲音太小,馮天運只有將耳朵貼在他的嘴邊,才能模模糊糊地聽到他斷斷續續地聲音:「全,死,死了,全,全師,老任,親自,斷得,後,我,對,不,……老,老馮,拜,拜託,你了……」
馮天運哽咽著點頭,他知道老劉拜託的是什麼,但他卻做不到,卻又不忍心讓他知道。
這時,那名軍官,忽然瞪大了眼睛,仰望黑天,污口噴血,竭力吶喊道:「為什麼!為什麼軍部不肯撤退!!!」
「政委,政委!……」抬著他的士兵頓時一片泣然。
馮天運顫抖著蒼老的右手,試圖合上老友的眼睛,卻怎麼也抹不平!
他在老友地眼睛周圍使勁地揉了揉,剛合上,它又彈開,依舊瞪著黑天。
馮天運跌坐地上,望著兵敗如山倒地海岸線,無數掙扎在海水中的士兵,自言自語地喃喃道:「你這是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啊!」
「師長,師長!」警衛員氣喘吁吁地又跑了回來,道:「軍部急件!」
馮天運忽然暴起,扯起警衛員手中的「急件」撒在天空上,發泄般地怒吼道:「急他嗎個比!急!?人都死光了,他們還急!?」
文件如樹葉一般,飄飄蕩蕩,落在一旁已經死去的劉政委的臉上,他血瞪著眼睛上,映著紙片上一行黑字:……截止現時,停止渡海救援,原地整修,駐防……馮天運跪倒在海邊,對著海那邊,嘶聲痛哭:「老任,兄弟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來世,我給你們做牛做馬……」
一個穿著普通的男人,默默地走到馮天運地身後,嘆息道:「馮師長,我們現在可以談談了吧?」
******荊棘島臨時聯合指揮所。
會議室內,一反往常的唇槍舌劍、吐沫橫飛,安靜地令人窒息,空氣都仿佛在凝固。
每個人都像是蒼老了十年,就連最年輕的珂阡兒也不例外。
冰冷地空氣,輕輕吹拂著桌面上的死亡數據報告,一頁,一頁,載滿了一條條生命。
嗒嗒嗒……沉重地會議室中,只有一個機械鐘,嗒嗒地一刻不停地走著秒針。
過了很久,很久,始終沒人願意第一個開口說話。
霍家山裹了裹身上有些殘破地大衣,默默地開始收拾桌面上散亂的報告。
所有人看著他,卻沒人阻止他。
霍家山收拾到了一半,忽然停了下來,攥著文件在半空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響才抬頭看向武方候。
所有與會者,都盯著他們倆,終於要來了嗎?
「我們總署已經決定和它全面合作,如果你們」霍家山頓了頓,語氣很安靜,看了一眼武方候旁邊的珂阡兒,從懷裡掏出一份文件,輕輕放在桌子上,繼續道:「如果你們不同意,這是一千多名軍官聯合簽名的請求書,你的一半師長都簽了字……」
武方候放在會議桌上的手,微微抖動了一下,身體向後倒在椅子上,沒有去看那份文件,他的臉上滿是內疚的自責和痛苦,默默地起身,踉蹌地扶著牆壁,走出會議室。
幾天前,當霍家山幾乎揪著他的衣領,撕著他的衣服,指著他的鼻樑,破口大罵他是個禍害三軍的王八蛋,面對黑洞洞的槍口都不改臉色和語氣,他就知道他輸了。
他拼光了近一大半的軍力為代價,最終,卻只驗證了霍家山從那隻蟲子那裡得來的信息——他們的確根本無法找到蟲子的指揮中心!
這個代價太慘重了,慘重到荊棘島機會快要到無彈可用的地步。
軍方代表趕緊紛紛起身,扶著老首長,全部走出了會議室,只有珂阡兒,向外走了幾步,又轉過身,道:「我很好奇,它為什麼要幫我們?」
霍家山此刻一點也不恨這個女人,相反他非常地敬重她,從開戰到撤退,她和她的楚術門人一直衝在第一線,卻退在最後,為此他們的傷亡高達三分之二,她本人也因為過度使用嘯雲之弓,而導致重傷。
不論是殺敵數量,質量,還是傷亡率,楚術門人都冠絕全港各部隊之首!
他還有什麼資格去恨他們?
霍家山盯著她剛剛洗乾淨地蒼白面孔,淡淡地說道:「我們之間,不是也有主戰與主和之分嗎?它在香山城搞了個人類生存區,這才是希望……」
珂阡兒冷冷一笑,留下一句「像豬狗一樣活著嗎」,飄然而去。
待他們全部走盡後,總署署長梁興棟眼神閃爍,忽然表情很奇怪地問了一句:「老霍,怎麼不逼他交出軍權?」
霍家山隱藏著「鄙夷」,看了這個「老狐狸」一眼,反問道:「能嗎?你還不了解這隻軍隊嗎?這是他們這些軍官能做到的極限了。」
其實他更想說,你能嗎……******叱!
楚雲升如同一道閃電,衝上黑天。
融合了恐怖之子的身軀,並且是完全鮮活狀態,級別又高他太多,他修復完全的身軀爆發地飛行速度,獲得的能力,已讓他如風馳電掣。
高,飛高!
楚雲升一飛沖天,他想沖開那層黑幕,看一眼久違的陽光。
巨墳漸漸地在他身下縮小為一個個紅點,無盡地大海橫陳在天際邊。
飛吧,衝過去吧!
任憑寒空中罡風陣陣,徹骨冰寒,他依無所畏懼。
他的身體還在上升,飛騰。
飛吧,衝過去吧!
他怒吼著,頂著越來越混亂的元氣亂流,拼命飛升!
嚯!~他破開雲層,躍上了雲海。
然而,雲層之後,還是黑暗!
「我不相信!」
他完全張開幾倍身軀的已如同蝙蝠之翼樣的飛翼,呼嘯著刺入越來越艱難地高空飛吧,衝過去吧!
他以此為信念,將雲層踩在腳下。
「讓我看一眼吧!」他在心中吶喊著,氣流在身上刮著血肉,獵獵不息。
來吧!
楚雲升大吼一聲,用盡全力,向上衝去。
噝噝,噝!
他渾身漸漸刺痛,他知道不能再飛了,再上面存在著無數足以令他粉身碎骨地能量亂流。
帶著失望與沮喪,楚雲升不得不掉頭墜下。
劇烈地氣流摩擦,令楚雲升渾身浴火,如同一隻火翔鳳凰,撞開雲層,直插荊棘島與港城本城的海域,轟地一聲,一道火焰閃電,刺穿一隻剛剛冒頭的巨型觸手怪。
當他再從海下衝起,重新浴滿火焰的身體,帶著龐大的觸手怪的屍體,展翼飛向香山倖存區。
「這是什麼怪物?」18團團長古鋒,放下紅外望遠鏡,驚疑不定地說道。
如此難纏的章魚觸手怪,竟在它手下毫無反抗之力。
「趕緊上報!」古鋒皺著眉頭道。
楚雲升毫無掩飾地釋放著他最強的力量,強的火能量蓬勃燃燒,當他掠過海面,海水都為之淺淺劃開;當他掠過半島城,所過之處,熊熊燃燒!
在香山城盤旋一圈後,楚雲升繼續招搖地一路風風火火地返回1號巨墳。
他的目的很簡單,如今炎珉已經漸漸地將準備渡海的重兵拉回到它和傻大蟲的邊界,雖然殤的最終裁定還沒有出來,但楚雲升已經嗅到極度危險的氣味。
因為孢子森林地阻隔,只有炎珉才能對他和傻大蟲產生實質威脅,其他珉,正如它們在殤的信息巢蜂中所說,圍堵而已。
所以,他必須在這個關鍵時刻,招搖地展示自己的強大力量,一來威懾炎珉儘量拖延它可能的潛在的攻擊時間;二來展現力量,促使荊棘島上的人類儘快形成和他合作的決心。
而他和傻大蟲的真正地底牌,卻捂地嚴嚴實實。
他曾認真思量過,如果真的要和炎珉大戰,單靠他一個,除非找到炎珉的本體,否則就是個笑話。
所以真正的戰力,正是傻大蟲使用大量催生黏液,日益趕造並全部藏於地下的「高形態重裝蟲團」。
得益於新的火能量輸送辦法,雖然傻大蟲只有區區十座巨墳,能量匯集的速度上,楚雲升暗自計算過,一點也不輸於炎珉。
而炎珉的火能量在殤下達最終裁決之前,完全是囤積狀態,並沒有轉化為戰蟲。
他們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然而他的小算盤才剛剛敲打響,幾個小時後,荊棘島的合作商談使者與炎珉和他的聯繫,幾乎同時到達。
霍家山親自帶來了合作方案,而炎珉,卻帶來了殤的最終裁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