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眸幼的棚子裡,接連發出:咦——啊——嗯,三聲驚嘆!
「咦?」這是很多人合聲,嶄新而潔白的被褥,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一樣不可思議。
「啊!出去,全都出去!」這是張子招的聲音,他只稍稍揭開被褥一角,頓時楞了一下,跳起來大叫道。
「嗯?小井醒了!她的天行者氣息恢復了……」那是個老頭的聲音。
張子招等人一臉陰霾地走出了棚子,仿佛心中什麼東西被褻瀆了一般。
……此刻,楚雲升掏出睡袋,一頭扎在簡易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臨睡前,慣來警惕的他,還不忘將一隻青甲蟲釋放出來,龐大的身體堵滿了整個棚子,作為警戒。
鬼知道這群人在發現那個女孩被自己弄光了衣服後,會不會發什麼神經,乘著自己熟睡之際,恩將仇報,做出過激事情。
畢竟,小四說過,這個寨子裡的男人,似乎對那個小姑娘都充滿了某種奇特的幻想,楚雲升覺得自己不得不防,這個時代,人心難測!
感恩,這個詞,在陽光時代的和平穩定時期,作為一種心靈上的道德和修養,備受推崇,但在血淋淋地黑暗時代,就三個字可以形容:不靠譜!
有青甲蟲坐鎮,外面有沒有埃德加守衛便無關緊要,寨子裡所有人加起來,也不是這個畜生的對手。
楚雲升自可放心,安然入睡,他實在是睏倦之極,懶得去和那些人解釋為什么女孩的衣服會沒有了之類的問題。
沉沉地一覺,睡得昏天暗地,直到半夜十分,口乾舌燥,腹中飢餓胃攣,但即便這樣楚雲升覺得自己還是能堅持,並繼續睡下去,他實在不想動彈。
不過,下面急急地尿意,一次又一次刺激著他的神經系統,忍了一會,又忍了一會,甚至默念陽光時代傳奇咒語:我的東西我做主!
十分鐘後,他終於憋不住了,一頭從睡袋中鑽了出來,卻咯噔地撞在青甲蟲堅硬如剛的甲殼上。
青甲蟲其實被他設為了「沉睡」狀態,不會主動攻擊,對付寨子裡的那些普通人,根本也用不著攻擊,真有那個不怕死的混球闖進來,見到這尊畜生,不被嚇死,也被驚死了!
楚雲升伸手一拍它的甲殼,青甲蟲嗖地一聲消失在原地,返回封獸符,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推開棚門,寨子裡已經是一片漆黑,反倒是周圍濃郁的孢子植物,一些奇怪的部分,散發出柔和的螢光,沙沙作響。
楚雲升取出手電筒,四下掃射,埃德加靠在門框上,盡忠職守地護著大門,想是聽到了動靜,立刻驚醒過來:「倫農先生,您醒了?」
「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我上個廁所。」楚雲升點了點頭說道「我沒事,你出寨子的時候,我已近睡過了。」埃德加搖了搖頭道。
楚雲升尿意太急,也不和他說這些無營養的話,繞到棚子後面,痛痛快快地放了一水。
正當他整理好衣褲,準備回棚子,從物納符中找點東西填一下肚子,就看到兩個一路走來舉著火把的巡邏倖存者,低聲交談道:
「聽說了嗎?那個新來的天行者,把小井衣服給脫光了!」
「你聽誰說的?不可能吧,不是說是解毒嗎?小井不是已經沒事了?」
「所以說你不懂了,你以為每個天行者都和秦爺、小井一樣啊,小井長得那麼漂亮,是人都會動心的,天行者他也是人哦!」
「小聲點,這話,你也敢亂說,要是被天行者聽到了,我看你怎麼死。」
「我說的都是真的!寨主他們從晚上就在開會說這個事,不信等會你去偷聽偷聽,話說回來,新來的天行者為什麼要扒光小井的衣服呢?聽說他在裡面就呆了一小會的時——時——時……啊,倫,倫倫倫倫農先生,您,您您您醒了?」
說話的小鬍子男人,一時間,舌頭都不聽使喚了,雙腿如同篩糠一樣顫抖不停,心中直罵自己嘴賤,竟然當著人家的面說這些話,戰鬥型的天行者,聽說沒有一個不兇殘成性的,想想蕪城的那些人好了。
楚雲升聽力過人,他們的話一字不落地全聽到了,不禁覺得好笑,這才多大的事情,單于雄也太小題大做了,還開什麼會,搞得自己像是碰了他們禁臠一樣。
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為了救那個小姑娘,都快累到半死了?
雖說自己援手救人,不抱有人家會怎麼感激自己的心態,不過他們不關心自己解毒後的勞累也就算了,還唧唧哇哇地以為自己占了那個小姑娘多少便宜,多少也讓楚雲升有些暗暗不爽。
這真是現世報,前有付立兢,後就有他自己。
「那個小四現在在哪?」楚雲升扣好棉衣,拉了拉毛線頭套,語氣不善地問道。
「他,他,在,在……」小鬍子一時間慌了神,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在寨主的棚子那邊。」小鬍子身邊的同伴還算鎮定,順手指向一個裡面亮著火光的棚子道。
「埃德加,看來我們要走了!」楚雲升繞回前門,招呼一聲道。
不過,楚雲升心中不爽歸不爽,但腦袋很清楚,他需要去向小四要地圖,倒不是怕迷路,小道再多,多試探幾次而已,實在不行就冒險用青甲蟲飛出去,總歸困不住他。
他真正關心的是其他幾處飛頭怪聚集之地,目前他能確定自己可以毫髮無傷獵殺的孢子生物,也只有飛頭怪,他非常想看看青甲蟲吃了飛頭怪中的螞蝗蟲,到底會強到什麼程度?
如果最終強大可以和那些蜈蚣飛行怪物抗衡,自己也就可以明目張胆地御蟲飛行了,這樣,將會大大縮短他找到第三幅地圖的時間。
當然,他還得先找機會試探一下飛行怪物的實力強弱如何,僅拼和它兩次照面,只能知道它的能力不在青甲蟲之下而已。
腦袋中想著事情,腳下的時間就會快上許多,不一會楚雲升帶著埃德加就來到單于雄的棚子前。
……「秦爺,你說,治療需要脫去衣服嗎?」那是張子招的聲音。
「按說不需要,不過,每個天行者辦法不同,或許……」秦老頭為難地說道。
坐在秦仁伯一邊的黎析,臉龐抽搐了一下,實在忍無可忍,站起來,如連珠炮一般大聲打斷秦老頭道:
「張子招,我認為你已經不適合再做副寨主,而且今天這個會根本沒必要開,你所提出的問題,出發點全是基於你個人的利益,是的,我知道你心裡頭喜歡誰,你又被那些東西沖昏了腦袋!
倫農先生救醒了小井,這是事實;倫農先生殺了吳為建和他魔鬼軍團,救了一個寨子人命,這是也是事實!只要沒瞎眼,就能看得見!你說倫農先生,需要乘著治療猥褻小井嗎?根本不需要!
可以一舉擊殺兩名天行者以及整隊的魔鬼軍團的天行者,這樣的人想做什麼,你擋得住嗎?他想當場猥褻甚至強-奸誰,你又能攔得了嗎?但他做什麼了?他什麼都沒做,還讓黑人分了肉給你們,不顧疲勞地想辦法救醒你的心上人,這倒反成罪過了?你問問你自己,付立兢背叛你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
是的,你看到小井被脫光了,但你們看到的不過是你們看到的東西,有多少東西是你和我看不到的?別忘了,他們是天行者,本來就很神秘!
張子招,你的情緒化病情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在小樓的時候,你就偏執地認為倫農先生和魔鬼軍團是一夥的,現在,又……好吧,就算小井被猥褻了,甚至被強-奸了,請問,你現在說這些有用嗎?有個p用!寨主,雄哥,你覺得開這個會有用嗎?有個p用!你們有力量可以和倫農先生對抗嗎?他不要一秒鐘的時間,就可以讓這一棚子的人,個個人頭搬家!你們不覺得我們這樣聚在一起開這個莫名其妙的會議很白痴嗎!?」
他轟隆隆地一翻話,說得滿屋子的人頓時垂頭喪氣,不管別的,黎析至少一點說得對,倫農先生要將他們乾淨殺絕,絲毫不費力氣。
他們坐在這裡開會,就像幾個小學生聚在一起研究對策企圖對付教育部那般弱智和可笑。
只有張子招依舊勉強嘴硬道:「你就敢保證他不會是第二個吳為建?寨主,我建議乘他睡著了,我們全寨的人趕緊撤離逃跑……」
「你真是瘋了,不可理喻!」黎析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說,邁開雙腿,就要離開這裡。
「倫農先生?」黎析尚未到大門,就見楚雲升推門而入,心臟突地一跳,再看門外站崗的大氣都不敢透一聲,到也怨不得他們。
「倫農先生,倫農先生,倫農先生……」一屋子的人驚慌失措地站起來,乾巴巴地一個接著一個叫道。
「單寨主,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的寨子會出叛徒,而且為什麼你們的秘密人人皆知了。」楚雲升略略掃了一眼一臉慘白的張子招,一個完全活在自己想像的世界中的可憐人,最終定格在單于雄的臉上。
單于雄雖是退伍的軍人,顯然沒有楚雲升影響中的那種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軍人作風,這事要是擱在杜團長手上,早一巴掌把張子招抽飛了,但暗地裡怎麼安排,決計不會讓楚雲升知道。
「我不是來解釋什麼的,也不是來聽你們解釋什麼的,我是來找小四的!」楚雲升輕輕一笑道。
這一下,不光是張子招,就連黎析都莫名其妙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