倖存者的寨子前窄後寬,呈喇叭形狀,四周圍繞著光怪陸離地各色孢子植物,唯獨在這裡,空出一片「不毛之地」來。
寨子裡,整齊地用各種木材,家具等等混亂時期可以用到的一切,堆砌成幾排簡陋的棚子,倖存者們於此出出進進,各司其職,可窺出寨子的領導者面臨絕境下的組織能力。
楚雲升翻了翻手上的槍,聽起來它似乎來自地外文明,於是試圖將它拆分開來,仔細研究它的構造,雖然他不是槍械專家,但他現在勉強可以算的是一個暗能量運用專家,這支槍顯然是依靠冰元氣暗能量,將他冰凍,和黑暗能量脫不了關係。
單于雄帶來的這些消息,對於楚雲升來說,同樣無疑於是一種意外的收穫。
「後來知道是什麼人幹的嗎?」楚雲升研究無果後,隨口說道,這個問題一般來說是沒有答案的。
「不知道,沒人知道那人是誰!」單于雄果然如此說道,不過他接著又補充了一句道:「只知道是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
他尚未說完,楚雲升的手明顯地振動了一下,目光鄒然凝聚在一起,隨即道:「沒事,你繼續說下去。」
單于雄瞥見了,卻不敢動出聲色,繼續地說道:「不知道是男是女,只知道它厲害非常,當時您想想,才進入黑暗時代沒兩天,不像現在到處都有天行者的影子,那時候就出現這麼一個不怕子彈、打不死的人,就像尼斯湖水怪一樣荒誕地讓人不敢置信,就因為它頻繁的出沒,導致軍營一直等待大部隊支援,才敢重新啟程,準備護送至京城。」
楚雲升隨口敷衍了一聲,他嘴上說沒事,其實心裡早就翻了天了,穿著白色衣服的,能力又極強,再能和「地外文明」能扯上點關係的,除了那個「非人類」白衣女子,還能是誰?
但按照古書前輩所說,這些外來者,很可能是利用天軌解封前的空間不穩定,進入地球,試圖尋找前輩所說的那些霸主什麼的遺落在地上的東西。
「那時候,大地一片黑暗,連現在的微光都沒有,通信全無,飛機走不成,改走陸路,但還沒出杭城就遭到了大規模蟲子的襲擊,退了回來,後來局勢越來越混亂,杭城的領導和軍方的指揮官商量再三,覺得這隻槍意義重大,甚至可能影響人類的科學、軍事、武器等各方面的進程,在無法和上級取得聯繫的情況下,果斷決定更改路線,準備首先保護這隻槍去金陵城。」單于雄回憶著當時的情景,似是歷歷在目。
「倫農先生,肉已經煮好了。」埃德加抱歉地打斷了楚雲升和單于雄的談話,用寨子裡的殘破飯盒,盛了一碗,端到跟前說道。
「埃德加,你去看看那個小四準備好了沒有,能早點出發就儘量早些!」楚雲升揮去腦海中白衣女子的問題,接過飯盒放在他和單于雄之間,想起那個女孩的事情說道。
要籙制出能夠驅除飛頭怪物的孢子瘴毒的驅毒符,必須抓到飛頭怪,這裡四周都是孢子密林,楚雲升摸不清道路,更不知道飛頭怪群聚在何處,只有那個小四,最為熟悉這裡的路線和情況。
這裡所有的人,除了楚雲升可以隨時出發,那些普通的倖存者,不論在體力上,還是防毒上,每次出寨子,都要做足準備。
「倫農先生,謝謝您願意幫助小井,不瞞您說,她和老秦是我們能活著的唯一憑仗,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辨認出可以食用的菌絲。」單于雄苦苦一笑道。
「剛才你說到哪裡了?」楚雲升岔開話題道,中毒這件事情,原是他猜測有誤,因此也不願多說。
單于雄是個精明地人,雖然他的保密工作十分糟糕,最信任的人竟然是叛徒,如果沒有楚雲升的出現,他們大抵上已經被消除的一乾二淨了,於是接著說道:
「為了防禦那個襲擊者以及忽然其來的蟲子,杭城方面派出了規模最為龐大的第一批向金陵城撤退的隊伍,許多高幹和富豪紛紛求助各種關係希望能和軍隊一起走,但名額寥寥無幾。
吳為建他們作為這支槍的發現者,且成功激活過它的人員,再加上軍方兵力不足,吳為建的警察部隊也被加入這批撤離序列,因為他的支持,在再加上我四處活動,打點關係,我一家都獲得了首批重兵保護撤退的資格。
那時,我們坐在軍車上,看到窗外車燈下,其他市民羨慕而嫉恨地的目光,以為自己可以安安全全地到達金陵城,然後能繼續活下去,那裡知道,這一路上,簡直是墳墓的開始……」
說道這裡單于雄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哽咽:「……我妻子死了,老人為了不拖累我們,趁我不備自殺了,我抱著斷了胳膊的女兒,背著昏迷的吳為建,從死人堆里爬了出來,上千的隊伍啊,還沒到一半的路程,死得只剩下不到一百人!這還是在其中一個軍官再次成功使用這隻槍,殺死了許多蟲子後的情況下。」
單于雄將頭深深地埋在雙手間,痛苦地低聲啜泣,稍許,他擦去了流出地鼻涕,繼續說道:「後來這隻槍不知道什麼原因失靈了,同時我們也失去了方向,擔驚受怕,又缺少食物,藥品,水,蟲子隨時可能出現,每天都有人不停地死去,最後只剩下十幾個人,餓得皮包骨頭,我能找到的所有食物,都先讓我女兒和一直高燒不退的吳為建食用,也許是老天可憐我們,竟然一直沒死,跌跌撞撞地來到了蕪城。
那時候,軍官已經犧牲了,吳為建還和我說,一定要把槍送到金陵城,讓國家仿製出同樣厲害的武器,殺光狗、日的蟲子,為死去的親人朋友報仇雪恨。
我們到了蕪城,一打聽,才知道金陵城被蟲子重重包圍了,很多想逃往那裡的人不得不又退了回來,但蕪城已經幾乎成為了一座荒城,食物劇烈地消耗,倖存者的人類為了殘餘的一點食物,開始結成幾股勢力,相互廝殺爭奪,倖存者的數量越來越少,直到一個天行者打敗了其他天行者,統一了蕪城的各方勢力。
……後來,食物吃完了,他們就開始吃人,從小孩開始吃起,為了保住我的女兒,我和吳為建整日東躲西藏,惶惶不安,生怕被他們發現。
終於有一天,我們被發現了,他們知道了吳為建的警察身份,他一直穿著警服,那些熱尤其是他們的頭頭天行者,可能以前是罪犯,或者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對警察十分憎恨,以我女兒的性命為要挾,不斷摧殘、休整吳為建,強迫他吃自己的糞便,喝其他的人尿,扒光他的衣服像狗一樣養著他……我記得那是孢子植物開始出現的那一天,他們將架起了一隻大鍋,煮沸了開水,然後告訴我們,要麼將我女兒放到鍋里,要麼就要吳為建將自己的命根子切了,放到鍋里煮熟,然後再吃下去,他們已經瘋了,不是人了,一群變態……倫農先生,你一定想不到,吳為建竟然同意了,手起刀落……那天,他下面的血一直在流,整條褲子都染成了紅色,鮮艷地紅色,我哭著對他說,我單于雄對不起他!
他大笑,說我們一世人兩兄弟,這條命還能救侄女,賺大了,說我從小到大救過他三次命,每一次他都清楚地記在心裡,還說他先到黃泉路下面探路,說不定我很快就來了……但命運總喜歡捉弄凡人,第二天,吳為建竟然沒死,又發起了高燒,第三天,他奇蹟般的又活了過來,第四天,他已經能夠站起行走,第五天,他感覺到身體內有一股東西熊熊燃燒,第六天,我們終於確定,他覺醒了,成為了一個新的天行者,第七天,他殺了那些變態的頭頭,另外一個天行者,第八天,他開始追殺所有欺負過我們的人,第九天,他成為蕪城新的頭頭……但很快,我就發現他逐漸變了,擁有了覺醒能力,成為天行者後,他不再提起要將這隻槍送往金陵城,也脫掉了那身警服,他變得越來越和以前那個被他殺死的天行者頭頭一樣,殘忍而暴虐。
唯一不同地是,我和我女兒獲得了安全,在蕪城,他手下的那些禽獸,都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從來不敢打我們一絲一毫的主意。
我和他爭吵過無數次,他譏笑我虛偽,裝得做嘔,但每當他殺人,吃肉,做完以前別人對他做過的那些殘忍的事情,在地下室用全城收集來的,為數不多的白酒,將自己灌得伶仃大醉的時候,會找來我,請求我將來在陰曹地府,不要告訴他死去的老婆和兒子,他做過的這些禽獸不如的事情。
隨著地下室的酒越來越少,他「清醒」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後來,他已經完全瘋癲了,再也沒有一次「清醒」過。
那時候,有其他倖存者從外地趕過來,帶來了某些菌絲可以食用的消息,我和另外一些反對吳為建的人,悄悄地離開了蕪城,進入繁衍迅速、遍布大地的孢子森林……這支槍,後來一直在他手上,當時我讓子招要和你談談,就是關於這隻槍的事情,想不到他竟然又修復它了……」
單于雄凝視著遠方,望著獨臂且瘦弱的女兒,忽然又釋然一笑道:「我有時候會覺得虧欠他太多,有時候又會覺得我的那個老友,其實早在他九日之變前的那天晚上,就已經死了……」
「對了,說了這麼多,忘了告訴您,這隻槍,軍方給它起過名字,叫冷凍槍,顧名思義。」單于雄站起身,補充道。
楚雲升聽完他的故事,小四還沒有來,將埃德加端來的那盒蟲肉,用槍桿向前推了推,簡潔地說道:「蟲肉,可以食用。」
望著盒子裡的肉,楚雲升忽然又想到,單于雄在蕪城那段缺少糧食的日子裡,和他的女兒靠什麼活過來?似乎只有一種可能……而他手上的這隻冷凍槍,楚雲升依稀地感覺到,是他為自己暗能槍尋找元氣源條件的突破口,一旦找到,他的封印槍,才能算是真正地「暗能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