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靈主距離時空封閉口並不算遠,相反,在它之後逃出來的雙靈位置則稍遠一些,一直小心地與它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正如秒靈主所料,皆靈主已向封閉口果斷地發出了擊殺它的靈襲,但秒靈主只猜對了一半的原因,另外一半則與楚雲升的身份有關。
沒殺掉廢儲,秒靈主卻還活著,麻煩就太大了,一旦傳回神國,神國內部的爭執便可能將它絞個粉碎。
秒靈主已經在這裡出現了,不論是它,還是秒靈主自己都不能再裝作沒看見廢儲,即便不殺,也要捕捉回去,這便是皆靈主最大的無奈之處。
現在,廢儲就要衝出來了,皆靈主不得不考慮自己於將來的事情,殺掉秒靈主是最為安全的方式。
正好,戰場形勢也需要以秒靈主死亡造成靈滅效應,以延緩廢儲與新神國眾靈逃出時空封閉口的時間,一切便很完美了。
皆靈主猜到了楚雲升在星系內有援軍,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否則楚雲升也不會待在這裡這麼久不走,並且後面又出現許多的事情。
但它沒有料到楚雲升在外面還有援軍。
很早前,皆靈主在建陣的時候就謹慎地搜索過周圍的星空,並無異常,逃出來後,與兩個異靈一起也再一次做過搜尋,依然沒有特別之處。
若廢儲的援軍強大到它與兩個異靈都找不出來的地步,那麼它為什麼要隱藏?
這本身就是矛盾的。
所以,它不認為廢儲在外也會有援軍,廢儲故意用它也能翻譯的靈蘊信號說出這番話,更像是擾亂它思維的謊話。
按說真有援軍,絕不應該讓它聽懂這道信號,這又是個疑點。
但不合邏輯的事情,偏偏就這樣地發生了。
星空中沒有具體方向的概念,時空坐標也需要首先確定一個參照點,皆靈主以自己本體為坐標點,以靈蘊覆蓋為基準,偵測周圍星空的一切動靜。
一個頭頂一片綠葉的生物毫無徵兆地出現了,出現在皆靈主與兩個異靈曾搜索過的位置,距離它們不遠也不近,距離時空封閉口也不遠不近,全都剛剛好。
這顯然是件很可怕的事情,皆靈主沒有任何猶豫,立即選擇離開。
它也可以冒險地留下來,有許多證據可以支撐它的冒險決定。
它不相信頭頂綠葉的生物處於可以躲避掉三靈搜索的狀態下可以對它進行偷襲,也不相信對方真的會為廢儲拼死一戰,說是援軍水分極大。
但它亦然不願意冒這個險。
形勢變化之下,它再留下來的目的便只有殺掉秒靈主,以確保它在未來的安全。
秒靈主已被廢儲抓走了,頭頂綠葉的生物又忽然出現,廢儲馬上就要出來,力量對比已發生改變,形勢也發生了變化,兩個異靈的立場都可能隨時變化,殺掉廢儲和殺掉秒靈主都已不可能了。
既然目的不在,它冒險的意義也就沒有。
星空向來瞬息萬變,判斷不出形勢的千變萬化,跟不上敵友於轉瞬之間變化的精準節奏,是存活不下去的。
皆靈主果斷地迅速離開,輸靈主沒有追,也沒有攻擊它,仍舊在一開始出現的地方,一動不動。
如果將它再放回到降臨點星球神殿外的位置,可以發現,它仍然在注視著超星系團的一個位置,還在漫長地等待與觀察著那個方向。
雙靈也沒有走,其中一個道:「在我們誕靈的時期,它這個禁術就已經沒有新靈能夠使用了。」
另外一個道:「宇宙自身的問題,這類禁術早就不適用了,也就嚇唬嚇唬不明里就的現在的靈而已,就像我們時期的許多禁術現在也越來越不適用,遲早全部淘汰……宇宙從未停止過演變,永遠向未知的方向演變,當初有多少生命至死都想要知道宇宙演變的盡頭是什麼,結局又是什麼,為此那場著名的域戰爆發,許多生命明知赴死也毅然前往。」
前一個靈似苦笑道:「我知道,後來發現原來是個驚天騙局,再後來,被許多生命無奈地戲稱成為白戰,但挺詭異,一直都不能確認是誰幹的。」
後一個靈似乎對這個曾經纏繞許多生命很久很痛苦的問題已經不再有當年那樣太多的興趣與糾結,道:「還要再等下去嗎?」
前一個靈想了想道:「等它出來我們談一談,我總覺得射原還在裡面。」
它口中的「它」自然是說楚雲升。
楚雲升從時空封閉口衝出來的時候,皆靈主已經果斷地離開了。
輸靈主那與眾靈不同的獨特生物造型,楚雲升一出來便發現了。
果然,它一直都在附近。
光帶兩端即將封閉,楚雲升出去後,火蟲與快速戰艦一起緊隨其後沖了出來,跟著是新神國五靈,順序以次而出。
皆靈主一走,靈戰便暫停了,雙靈不發動襲擊,楚雲升也不會主動與它們交戰,新神國眾靈損傷慘重,更不會貿然繼續開戰。
但戰爭遲早還將繼續,現在不過是個開始。
新神國五靈也沒想到楚雲升在外面竟然真的還有援軍,可是和皆靈主一樣感到困惑,不明白楚雲升的援軍為什麼不早一點出擊?
大家剛逃出來,靈戰再暫停,局勢立即又急劇地變化,敵友的邊界線隨時重新劃分。
新神國五靈馬上脫離了楚雲升的戰爭體系,對此刻所有的生命,包括楚雲升在內,都保持最高的警備。
雙靈沒有離開,顯然是要和楚雲升談什麼,一旦雙方談好,加上那個頭頂綠葉的獨特生命,這四方聯合起來,若反過來絞殺它們,弄不好剩下的五靈要全滅在這裡。
如今的關鍵就在楚雲升這個左旋前儲怎麼想了。
楚雲升既可以聯合它們再戰雙靈,也可以聯合雙靈反殺它們。
放在今日之前,這事說出來就很滑稽,從神戰戰場上流傳的大量傳言,左旋廢儲基本等同於笑話,而現在,它們的命運竟然全繫於這個笑話的身上。
楚雲升收到雷的提醒,注意到新神國五靈的悄然變化,但他和火蟲的主要警惕與注意力已集中在輸靈主身上。
戰爭體還在遠轉,衛也仍然留在後面,自楚雲升從無上模型中出來,它便在腔體中緊守楚雲升本體,寸步不再離。
為了預防新神國五靈偷襲,楚雲升將本體放在的靠後位置,以衛與本體來守大家的後路。
「你應該擊殺它。」
楚雲升發現輸靈主,一邊讓快速戰艦尋找最佳的星路,一邊與火蟲準備新的戰爭。
輸靈主沒有理睬皆靈主,也沒有理睬雙靈,一直一動不動,這時候才像個還活著的生物說道:「我不是說過麼,我在空洞消耗極大,再說,為什麼要殺它,你不是安全地出來了嗎?」
楚雲升直言不諱地道:「那你為什麼還留在這裡?」
輸靈主有些奇怪地說:「你不該問,當然是等你出來,好吧,我承認我輕視了你說的那個偽霸,我的計劃沒有成功,不過沒關係,我依舊輸得起,所以,現在我們又可以再談一談了。」
楚雲升繼續直言道:「可以,但先殺了逃走的那個靈再談。」
輸靈主神情複雜地看了楚雲升一次道:「有意義嗎?是我理解錯了?還是你的問題?你已經出來了,問題也解決了,再追殺它並非明智的行為,這不像原先的你,如果它沒逃走,我認為你完全會和它談條件,這很正常,難道,戰爭機器影響了你的思維?」
楚雲升一字一句非常清晰地第三次說道:「殺掉它就是我們再談的第一條件!」
輸靈主思索了片刻道:「你的思維果然受到了影響,糾結它的死活很不正常,攻擊你的也不止它一個,還有它們,你也要殺它們嗎?」
它意指雙靈,但它與楚雲升的交談以靈蘊完成,雙靈無法得知內容。
楚雲升很堅決地說道:「不一樣,你馬上就知道為什麼。」
輸靈主耐心地等待了片刻,快速戰艦中,雷精心編寫了一段話,以超大功率向整個超星系團發射帶有字典的一段信號,尤其對皆靈主離開的方向加強至最大信號——
「本尊……神尊指為儲……兩大神尊追查至此,早已言和停戰……本尊本意亦是全力追查此地絕密之事,因其關係重大,無意於神位,受其紛擾……神位之爭,原與諸靈無關,相安無事為彼此之道……以至本尊震怒!
今,坐標……又有一靈,自稱皆,見本尊勢大則恭順至極,遇本尊勢挫則暴起而反,窮凶極惡,寡廉鮮恥……其神國之靈,欲殺本尊,置神國何地?置神尊何地?……有仍遵神國者,仍遵神尊者,願從我號令,從我戰旗者,以誅殺此靈為始,即為首功……」
雷編造的內容有真有假,有的乾脆是胡扯栽贓,皆靈主從頭到尾也沒有恭順過,更別說「至極」了,暴起而反便更加談不上。
但誰知道呢?
栽贓與誣陷從來不需要證據,除了皆靈主又有誰會真的關心所謂證據?
唯一真正的證據秒靈主還在快速戰艦里做俘虜。
輸靈主卻有些無語,無奈道:「你的確出了問題,雖然我剛從空洞回來沒多久,也知道現在的形勢如何,再爭神位也太遲了,註定沒用的事情有何意義?再說,你需要爭神位?我建議你抓緊檢查一下意識源,肯定出了問題,以你現在不正常的情況,我們也沒法再談了,不過不要緊,我等得起,我知道你還會回這裡,我會提前回來在這裡等你。」
它說了這麼多,可惜楚雲升還是「恨鐵不成鋼」地堅持道:「可以,帶皆靈主的命來任何時候都可以。」
輸靈主沒法和他再說下去,閃動而消失。
它一走,雙靈便以靈蘊與楚雲升接觸,但還未問出口,楚雲升便只一條:「你們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先拿皆靈主的命來,否則不要問!」
雙靈不知道輸靈主與楚雲升交談內容,不過看樣子是沒談好,它們剛剛已經得知雷信號中的內容,因為不能判斷真假,便不好判斷,但確實沒想到會如此的複雜。
對楚雲升的要求它們和輸靈主一樣不能理解,打歸打,殺歸殺,只要沒死,都可以再談,很正常的事情,不知道楚雲升哪裡思維錯亂了。
輸靈主都談不下去,它們當然也不能,可是又不能完全地放棄,記住這裡的坐標後,雙靈才不得不離開,和輸靈主一樣,寄望於楚雲升恢復正常後再來談。
輸靈主與雙靈都走了,新神國五靈才稍稍放鬆一些。
雷發出的信號內容讓它們更吃驚。
「請問,停戰之事有沒有證據?」
新神國的上位靈對楚雲升的語氣客氣了不少,謹慎問起雷的信號內容中它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楚雲升依舊一如既往地說:「有,殺掉皆靈主,連你們老神尊的主神兵下落都可以告訴你們。」
新神國上位靈卻沒有與輸靈主和雙靈一樣反應,反而果斷地道:「好,即便你不要求,我們遲早也要殺它。」
楚雲升道:「那就等你們殺掉它再到這裡來談。」
新神國上位靈看了看已經封閉的時空,向楚雲升道:「巋靈主下落,可否提前告訴我們,我們可以用其他東西作為交換。」
楚雲升沒再提皆靈主:「我已經說過了,我不知道它的下落,我也找過,沒有找到。」
新神國的幾個靈主顯然不太相信楚雲升的這番話,不過以現在的情勢,它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此地也不能久留,五位靈主簡單商議後,便準備離開。
但楚雲升卻忽然地攔下它們:「你們忘了我說過,幫助你們逃出來,你們要答應過我一個條件?」
新神國上位靈倒是沒有否認:「是的,但是你當時並沒有說是什麼條件。」
楚雲升以靈蘊指向愔靈主道:「那是因為我不知道它最終是否能活下來,或者,你們會不會因此殺掉它,我的條件就是要它留下來,跟隨我行動,服從我的命令。」
五靈聞言,各自心中更加堅信了巋靈主最可能的下落。
一個已經極可能落在他手裡了,再折一個進去也就沒什麼了,若是剛才楚雲升利用輸靈主與雙靈要挾,它們一樣得同意。
新神國上位靈一直是個非常果斷的靈,只稍加考慮便說道:「只要愔靈主自己同意,我們不反對。」
一下子,所有人的靈蘊通信都集中在了此時可能是最虛弱的靈主——愔靈主身上。
愔靈主知道自己根本沒什麼選擇的權力,倒是很乾脆地道:「我沒問題。」
條件談好,新神國上位靈便帶著其他三個靈主選擇小心星路離開,臨走的時候,用靈蘊和愔靈主交待了什麼,楚雲升也沒去關心。
他讓愔靈主留下來主要是為了平衡快速戰艦里的靈俘虜,順帶與新神國保持聯繫。
等待眾靈走乾淨了,楚雲升在封閉時空外又等了許久。
封閉的時空始終沒有再打開,浮尊者到底誕靈成功還是失敗也無法得知。
原地不能再等下去,快速戰艦里的卓爾人已經找到較為安全的星路,先去附近的一個小行星系補充物質,並對快速戰艦做一些改造。
愔靈主的座艦實在太慢了,帶著它座艦一起行動就是個拖累。
靈封也只有一個,封了秒靈主就不能封愔靈主,快速戰艦也不能讓愔靈主直接進去,只能在快速戰艦艦體上延伸出一個長尾,讓愔靈主收斂靈蘊入住進去,成為它不是座艦的新座位。
今此一戰,雖然成功地逃了出來,但也暴露了許多問題。
比起諸靈,楚雲升與新艦都仍舊太過弱小,即便加上火蟲,面對眾靈也難以生逃。
這一戰,其他諸靈看到楚雲升與火蟲以及快速戰艦的戰力不過是表象,沒有足夠龐大的靈蘊支撐,根本打不了第二次。
看似全戰場最耀眼,實際上仍是最弱之一。
楚雲升堅持先殺皆靈主再談的條件,原因之一也是基於此考慮,他們太弱,而眾靈太多,看似處於中心關鍵位置,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撕為碎片。
給皆靈主它們一個離開的理由,也給它們在將來還能談的機會,暫時也就不至於撕破臉,有一段安全的時間。
輸靈主也沒說錯,他和快速戰艦終究還是要回來的,若非存在如此實情,也沒法騙走輸靈主等靈。
快速戰艦與火蟲配合的新戰爭體系蛻變也並不完美,許多地方仍沒有達到需要,想要達到如戰圖一樣,在整個戰場所有物質能量都能直達微觀地呈現出分析數據,無論是三禁派來的火蟲,還是快速戰艦都無法辦到。
三禁的火蟲體系有上限,快速戰艦即便有新艦的完全複製信息,也無法代替新艦。
一切要等到將來再回來與新艦匯合,以小蟲子重建的火蟲體系,與新艦在這段時間裡消化與吸收包括偽霸大本營所有信息在內以及無上模型研究後的成果,再一次高度地配合,或許才能見到真正的強大。
而楚雲升的當務之急,除了要在這段時間趕緊找齊全部星圖,還要找到可行的辦法,大規模地增加自己的假靈靈蘊。
沒有大量的靈蘊做基礎,宏科技又突破不了,面對眾靈,沒有援軍就是死路一條。
快速戰艦與火蟲在小行星系小心地補充了物質,雷與卓爾人對快速戰艦又進行了一些改造,極端地增加快速戰艦的速度。
快速戰艦里生命數量遠不比上新艦,所有人包括楚雲升都要參與戰艦改造工作。
一直等到完工,火蟲與快速戰艦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茫茫星際之中,楚雲升與秒靈主協同以靈蘊擦除航行痕跡。
進入高速狀態後,楚雲升反覆多次進入氣泡世界觀察,直到確保眾靈的確沒有跟來才放心。
隨即,楚雲升開始追溯如岩星人的人類,而戰艦里終於有了空閒,準備提審秒靈主。
提交陪審的申請幾乎堆滿了安全部,意意斯都沒法正常工作了。
「貝格麻麻的,審訊間是動物園嗎?有什麼好看的!?」
意意斯抬頭看見拔異從擁擠的各種生命中用力擠出來,一邊吐槽,一邊又紅光滿面地走過來,調出一個已授權文件,對它說:「意意斯,老闆同意我和大殿主陪審,你給安排一下。」
「咦,大殿主呢?」
意意斯查看一下,激動的渾身哆嗦的海國大殿主原來擠錯門了,跑到武器管理部去了……
星空中的另外一個方向上,輸靈主於途中第一個反應過來:「唉,被騙了,現在的生命果真又奸又滑,還好我有防備,不過,它這個時候強逼左旋眾靈,難道要在本超星系內提前決戰!?」
而此時,楚雲升已出現在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星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