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期進入氣泡世界巡視是為了防止陌生靈。
但現在的情況,顯然不是陌生靈,要比陌生靈危險多了。
不但楚雲升自己一直沒有發現,衛也沒有發現,悄無聲息之中,便闖入到了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方。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生死之間的危機感了,即便是在禁地深處,即使只有一秒的生命時間,因為對冥的信任,他有的也只是急迫感,而沒有極度危機的感覺。
氣泡世界裡,沒有距離遠近的概率,楚雲升也不知道主腔體帶著他的本體和衛闖入極度危險區域有多深,甚至無法判斷到底是主腔體無意間闖入進去的,還是對方有意悄然接近的?
事情發生在被圍殺之後,其中是否又有什麼關聯?
這裡是星系與星系之間的大暗域,裡面到底會有些什麼東西?
……
剎那間,楚雲升冒出很多的念頭。
無論是哪一種,以他的敏感警覺,他和衛只能逃,有多遠逃多遠,對方絕對不是他和衛可以挑戰的!
根據在禁地時的經驗,他已經在氣泡世界中直接觀察過對方,對方肯定已經知道,藏起來是不可能的了。
楚雲升迅速地在氣泡世界裡搜尋腦生命的氣泡,他第一次入侵它們時,便習慣性地做過記錄,可以很快辨識。
但他馬上發現,腦生命已經不在他所在的範圍壁壘之里,被蒙上陰影的氣泡中並沒有它們。
不過由此可以做出第一個推斷,他和衛跟著主腔體的確已經闖入到了暗域中的一個未知領域。
跟著就有第二個推斷——腦生命那裡,可能還是安全的。
楚雲升馬上返回本體,如果再拖延下去,一旦陰影將他的氣泡也覆蓋住,他擔心想要再追溯回去可能都不會成功。
那樣的話,他和本體之間,他和衛之間,都可能會失去一切聯繫,以後想要再在無垠的大暗域中找到本體和衛,且不說能不能再奪回來,單是找都難如登天。
他火速返回本體,然後直接以本體闖出主腔體。
衛見狀,表面上還在按部就班地工作,實際上大驚,不知道楚雲升要幹什麼,竟然帶著本體跑出來了!
「馬上掉頭!」楚雲升直接了當道:「前面有危險,你和我都不是對手。」
不論是在星空中,還是在氣泡世界裡,他和主腔體都分別暴露了,不需要再用任何伎倆來迷惑對方,裝作改變航線等等方式去逃跑。
主腔體稍有動靜,對方必然知道他們要逃,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就逃,節約一切時間。
衛不解,它並沒有發現危險,但是既然楚雲升這麼說了,為了確保使命不出問題,它還是和主腔體快速地聯繫了一下,得到的反饋依然是安全的。
它便不準備再理會楚雲升,雖然楚雲升帶著本體亂跑,讓它不得不要分心緊緊地盯著,十分提心弔膽。
但楚雲升緊接著的反應,頓時讓它工作大亂!
楚雲升見它不準備掉頭,也不浪費時間說服它,馬上使用大量靈蘊,直接以本體離開主腔體,朝著與主腔體的相反方向急速離去。
他帶著本體一走,衛立即傻眼,似乎沒想到楚雲升會這麼幹。
它卻無計可施,楚雲升本體在那,它就必須在那裡!
還能怎麼辦?趕緊跟上……
楚雲升飛走的速度太快,幾乎瞬間便達到極限,靈蘊不惜代價地使用,若非本體有層層防護陣列,早就崩潰成星際塵埃了。
也正是因為有層層的防護陣列,才能允許楚雲升以不惜代價的靈蘊推動,達到極高的反逃速度。
主腔體原本一直在加速向前,現在立即要立即反轉方向,不管是減速再反向加速,還是繞過一個弧度,都需要大量時間,楚雲升本體也有這個過程,只是在以主腔體為坐標慣性系中看不出來而已。
但火蟲對各種情況下的適應性極高,它們的能力與特性中,仿佛便考慮到了各種可能發生的極端情況。
楚雲升以靈蘊跑得太快,衛當機立斷,再次主腔體火速聯繫,它剛剛打造好的部分體系立即停止,以主腔體為中心,立即粒子流化,轉而近乎以光速追上楚雲升!
粒子流化的過程中,它要消耗很多的資源,同時要浪費掉很多之前所做的工作,但它第一使命是保護楚雲升本體的安全。
電光火石之間,在衛即將追上楚雲升本體的時候,衛和楚雲升都仿佛「聽到」後面傳來一道奇妙的「聲音」。
確切地說,是主腔體之前航線的前方,現在逃跑方向的後方。
「聲音」也不能說是「聲音」,更像是一種來著生命之源的「呼喚」。
但楚雲升與衛的反應卻完全不同。
楚雲升第一感覺便是有一股來自生命之源的力量吸引他嚮往,但突破第二極限,頻臨第三極限的意識,馬上讓他清醒,極度危險,極度危險!
衛的反應以及其他火蟲的反應,都幾乎一致——殺機大盛!
它們聽到「聲音」的一瞬,沒有任何嚮往之感,只有極為冰冷的強烈殺機。
或者說是殺掉對方的欲、望!
即便是在禁地,面對垠分所說的火蟲宿敵,楚雲升都沒有在它們身上感受到過如此濃烈的殺欲。
很詭異。
但奇怪的是,衛對自己的殺欲反而迷惘,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殺欲,現在的蟲典里似乎找不到依據,仿佛出了什麼問題。
好在它的使命與此無關,迷惑也不過是因為找不到依據的一瞬間行為,馬上恢復正常,全力追上楚雲升本體。
而此時,楚雲升的反應還沒有結束,因為本體尚未徹底改造的原因,反應和意識完全脫節。
若非有靈蘊和陣列,本體可能自行就飛向「聲音」來源之地了。
這時候,楚雲升在久遠的記憶中,找到了竟與此時情況極為相似的一次感覺。
還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當時他也聽到過一次「奇妙的聲音」,但區別是,那時候,他仿佛感覺到一種「仙境」,和現在的感知完全不同。
隨著他和衛以及主腔體原路返回越來越遠,那「奇妙的聲音」也漸漸地變弱,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衛以及火蟲的殺機隨後消散,楚雲升一直在意識極限的清醒狀態下,沒有任何一個被它「吸引」去。
旦在它消失的一瞬間,楚雲升猛然在後方的暗域中,恍惚看到一個仿佛虛幻中的「世界」,美輪美奐,無數生命活動其間,飄逸而靈……
楚雲升保持著極度的警覺與冷靜,一直到所有「聲音」與「幻覺」以及影響,全都消失一空,再繼續飛行了一陣子,才停止大量消耗靈蘊,進入同樣消耗嚴重的主腔體之中。
但在沒有見到腦生命飛船之前,他仍然不敢大意,隨時準備再逃,且不能進入氣泡世界,防止無法再回本體。
一旦見到腦生命飛船,大致可以判斷已經離開對方的區域,在氣泡世界裡,也是另外一個壁壘範圍了。
隨後,他馬上要趕回星艦報警,新艦正朝著這個方向飛來,甚至可能已經闖入進去,沒有他和火蟲這樣的特殊性,新艦極度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