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怪物!?

  原冷星艦隊,居住區底層,713警察艙,小小的辦公區內,意意斯放下手中收拾的資料,望著牆壁上精緻的燈,微微發呆。

  它曾以為自己人生的終點,將是從此平平淡淡,默默無聞地老死在這間沉悶的艙體底層中,對此,它很淡然。

  它經歷過人生巔峰的精彩,也體驗過浪尖上的驚濤一刻,除了還沒有正名以外,剩下的日子也許可以就此平靜地生活,娶個妻子,生個孩子,像每一個地底人家庭那樣,一代代地延續下去,到死的那一天,咽氣前回顧一生時,也有能想起來可以淡淡一笑的事情。

  最近有個地底人普通女孩看上了他,經常往著713警察艙跑,聽它說些以前的故事,說它的那些無人願意聽的過去……兩人就像所有其他普通地底年輕小人一樣,平凡而憧憬地相處著。

  牆壁上的那盞燈就是女孩送給它的,傳統的地底人藝術造型,象徵著黑暗中的光芒,是它們的祖先在地底深處對光明的渴望之寓意。

  意意斯很喜歡這盞燈,它以前也買過一個,可惜被它的父親砸了,並明確地告訴當時還小的它,它生來就應該是一個挖洞的工程師,而不是什麼藝術家。

  它嘆息了一聲,將燈取了下來,放在準備的行李中。

  當它轉過身的時候,便發現燈的原主人,那個女孩,正站在艙門外。看著它。

  「來了?」

  意意斯試圖讓自己看起平靜一些。

  「嗯。」女孩道:「聽說你要走了?」

  意意斯點頭說道:「是的。」

  女孩道:「還會回來嗎?」

  意意斯沉默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

  沒有激烈的情緒迸發,沒有山盟海誓般的諾言,只有幾句簡單的問答。

  片刻後。沉默的相送中,意意斯提著行李在女孩的目光中,漸漸消失在通道的盡頭。

  十字路口拐彎的時候,它似乎感覺拐過的不是通道,而是另外一段人生:一段還沒有來得及開始,便迅速凋謝的人生。

  然而,它非走不可。不是它所能決定的烏怒人讓它帶著一艘飛船,去楚雲升的艦隊。

  命運又一次將它推向了浪尖。

  即將起航的飛船已經停泊在空港,它看到一個巨大的棺槨在自動機械的引導下。正在被被裝入飛船,護航的銀色軍團士兵排著整齊的隊列,由一側船舷入艦。

  人們用羨慕地目光望著這些士兵和意意斯,它們可以離開這艘越來越沉悶的巨大飛船。前往楚雲升所在的左旋聯軍艦隊。

  女孩也在相送的隊伍中。意意斯一眼就看到了她。

  但她沒有說話,意意斯也沒有,它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又或者,它回來的那一天,女孩已經老了。

  在飛船的另外一側,一個年輕英武的軍官目送著他的士兵飛入船們。

  他的副官,一個中年的男人,看著他道:「你真的不走嗎?」

  他搖搖頭道:「不走。」

  副官不解道:「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

  年輕的軍官微微一笑:「我知道。」

  副官道:「那為什麼不走?」

  年輕的軍官伸出帶著銀色手套的手指。指著他身後沒有命令登船的士兵們,說道:「總要有人來帶領剩下的兄弟們。」

  副官搖頭道:「這不是理由。」

  他笑了笑。眼神清明道:「陳參謀,以楚先生現在的勢力,我去了,不過是多一個無足輕重的低等生命軍官,有沒有我,都是一個樣。」

  副官不服道:「但你留在這裡又有什麼用?」

  年輕軍官看著他片刻,才說道:「你還沒明白麼?烏怒人不想楚先生死在別人手裡……楚先生那裡我去不去都是一樣,只有在這裡,我的價值才最大。」

  副官沉默著,許久後才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因為時空的關係,我們再見面的時候,你或許已經老了。」

  年輕的軍官淡淡一笑道:「沒有價值的人生,即便不老,又有何樂趣?陳參謀,我不是說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取向,有自己的選擇。我預祝你們一路順風,祝你早日見到何老團長。」

  副官終究嘆息一聲,不再勸說下去,抬起手行了一個軍禮道:「岐長官,來日在見,保重!」

  年輕的軍官也向他行了一個肅穆的軍禮,他的身後,傳令兵立即向著岸邊的一列列士兵沉聲道:

  「敬禮!」

  刷地一聲,上千的士兵整齊地抬手軍禮,一片蕭殺。

  等上飛船的銀色士兵們,也紛紛舉手敬禮,許多人眼中含著淚光,這一別,或許永生不得再見。

  有一個士兵忍不住趴上船弦,朝著岸邊的士兵群中大喊:「張之見,孫和到,陸市,你們狗、日的悠著點過日子,別等我們回來,你們老得都走不動路了……」

  意意斯有些羨慕地看著這些士兵,他一直後悔當初沒有加入過飛行戰隊,否則,是否也會有用這樣一群生死與共過的戰友們呢?

  飛船起航了,在肅穆的軍禮下,在女孩的目光中,加速,化作一道流光,如星一般閃爍了一下,消失在黑暗的茫茫宇宙中。

  ……

  距離左旋聯軍四到五光年之間,看不見的星環驚鴻地掠過一隻弱小的艦隊。

  線體樞機經過不懈地努力,終於加入了「討論組」,在它線頭一般的身體上,鼓起了一個圓盤,以至它現在模樣看起來像是一個尾巴無限長的蝌蚪。

  靠著這個複製出來的圓盤,它終於可以聽到小蟲子和它的幫手在說什麼了。

  「放過之前的那個強大艦隊。是因為它們和你的典主是同一種生命嗎?」線體樞機有些不太甘心,之前它引誘的那個艦隊,資源一定很多。命源也絕不會少,但是,偏偏是和楚雲升一樣的生命體……

  孵墳蟲似乎不太想和它說話,因為它的「語速」實在太忙了,「討論組」里,往往處理了上萬件事情後,它才說到第二個字。

  但它老這麼喋喋不休地反覆慢吞吞地騷擾。也令蟲討厭,於是飛速地說道:「你在說什麼啊?它們怎麼可能是和典主一樣的生命?典主是蟲子啊,它們那麼丑……」

  線體樞機有些愕然。這是什麼奇葩的理論?

  見它一時沒再說話,維度另外一頭的聲音嘀咕道:「這個線體小生命沒想到比我還笨,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原來我還以為它也懂一點生命的意義。竟然看錯了。唉……」

  它的語速就比較快了,不過孵墳蟲沒注意聽,隨口道:「你在說什麼?」

  維度那頭急忙拋出它最近疑惑很久的一個問題:「蟲大哥,為什麼那些被我複製的組織,要慘叫呢?每次都嚇我一跳,弄得我複製的心情都受到了影響,本來挺開心的……」

  孵墳蟲沒理它這種弱智的問題,嚴肅地說道:「我已經收到典主的信號。只有典主才知道我叫小蟲子,肯定是典主發來的。我馬上要趕過去,你自己走吧,不要再跟著我了。」

  維度那頭頓時驚慌道:「啊,蟲大哥,我,我,我也想去。」

  孵墳蟲認真地說道:「那可不行,你這麼笨這麼沒用,典主不會要你的,連我都被典主嚴厲地批評過。」

  維度那頭立即又自卑起來,小聲道:「蟲大哥,我,我一定會努力的。」

  線體樞機這時候終於又插上了嘴道:「那為什麼不消滅它們,它們資源很多!」

  孵墳蟲快速地說道:「你不懂就不要再問啦,它們飛船很先進,而且我需要利用它們做個計劃。」

  線體樞機有些鬱悶,地球上有句話叫做官大一級壓死人,此刻用來形容它也是適合生命等級高一層,真是氣死人。

  孵墳蟲又勸維度另外一頭道:「典主身邊有一個怪物手下,曾經說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所以你還是自己走吧。」

  維度那頭緊張道:「怪物!?」

  孵墳蟲道:「是的。」

  維度那頭頓時有些害怕了,想像著可怕的怪物形象,渾然不知,它自己就是一個大怪物。

  ……

  片刻後,線體樞機不知道它們快速地交流了什麼,維度的那一頭終於還是留了下來,孵墳蟲向它交待道:「我們不能這樣直接過去,要做個計劃,先把那個小艦隊控制住。」

  線體樞機沒有異議,星空太危險了,但小蟲子一直隱蔽的很好,對於它的什麼計劃,也沒有牴觸的心理。

  一邊操控著誘餌飛船飛向那艘嚇住的弱小艦隊,它一邊就聽到小蟲子的幫手找到它道:「小線體,你知道什麼叫:裝作生殖器?」

  線體樞機愣了一下:「什麼亂七八糟的?」

  維度那頭道:「蟲大哥讓我去執行任務的時候,我聽得到一個組織這麼說,似乎很有意義,我剛才沒說完整,應該是:裝作某種雌性生殖器?」

  線體樞機越聽越糊塗:「原話是怎麼說的?」

  維度那頭馬上模仿它複製下來的信息,以逼真的語氣模擬道:「老子就是裝比了!」

  線體樞機徹底暈了:「聽不懂,你什麼意思?」

  維度那頭遺憾地說道:「我以為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而且聽起來很厲害,所以我決定幫助它一下,讓它以後不用再裝。」

  線體樞機好奇道:「不用再裝?」

  維度那頭道:「嗯,我替它複製了一下,讓它直接變成一個大的……」

  線體數據:「……」

  ……

  距離信號發射出去,艦內時間剛剛過去幾天,外面的世界卻過去了數年。

  左旋艦隊收到一道的求救信號,信號來源於它們加速線的前方,否則如果在後面的話,成為兩點加速遠離模式,信號可能很久很久也追不上艦隊。

  信號的畫面顯示是一場星空的屠殺,被屠殺者是左旋聯軍失散的艦隊,以及幾個源門。

  它們死傷無數,被肆意屠殺,靠著三個源門死死地撐著,岌岌可危,向楚雲升,向主艦隊發出求救。

  而信號的發射者,楚雲升也認識,三大艦隊中唯一衝散的一支,只有手的生物艦隊,以及伏希的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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