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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令人牙疼的金屬聲通過艦內的空氣迴蕩在艦艙中，意意斯與對面涌動的人群頓時紛紛耳膜出血，痛苦地抱著腦袋蜷縮成一團，臉色慘白。
偽一艦模式的星艦體外壁，在那艘聯軍戰艦突然開火的近距離轟擊下，五艘冷星單戰艦肢解著從大艦壁上硬生生地扯開，艙內艙外的巨大壓力差下，數不清的人影翻滾著被高速拋了出去，冰冷的太空中，瞬間凍成了殭屍般的硬塊。
金屬刮撕開的刺耳聲音中，意意斯所在的戰艦大半個身子被強行扯拉開出大艦體，卡懸在外壁萬丈懸崖上一般，隨時都有可能分崩出去。
但它此刻卻不可能知道，還以為是叛亂者攻占了武器艙，引爆了裡面的炸彈。
劇烈的晃動下，東倒西歪的人群尚未平衡穩定下來，就有人看到朝著它們開火的那艘聯軍戰艦被一束強光兇狠擊穿，轟然爆裂中，夾裹著大量碎片，高速地向它們撞砸過來。
這裡面依舊有個視角問題，在意意斯看來，它像是從側面靠過來，意意斯對面一個歪倒漂浮的女孩卻認為它是由下方上升上來。而某個顛倒過來的退化人則感覺它是從上方砸下來。
但不管怎樣，被它撞擊中的結果都是十分恐怖的。
反應過來的意意斯立即拉著它的搭檔朝著控制外的通道急奔，想要搶在被撞擊之前，從發射艙中乘坐太空戰機逃離。
其他地底小人警察或在前面。或在後面，瘋了一樣地沖湧向通往其他戰艦的通道。或者最近的逃生艙。
整個戰艦中，亂糟糟的一片。
匆匆趕來支援，發現已無法控制亂情與局面時，這支剛剛協助血族清理了能機室的冷星戰隊，果斷地放棄了前進，轉而迅速向戰機艙移動。
軍用艦內交通梭里，隊長弭婭收到主控室中的緊急軍情通報，下令全隊一級列裝。全副武裝作戰防護服，並快速檢查每一個隊員的執行情況。
「看到剛才那道弧光了沒有？」
年輕人在交通梭驚險地掠過一處艦體破裂處時，向身邊的戰隊長官，也是他現在的直接上司——阿里，小聲說道。
阿里正在封閉防護服，隨口應了一聲，周圍亂鬨鬨的。完全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只是有些驚訝，弭婭才剛剛下令不久，全隊執行力最好的萺苒都還沒有完全封閉好防護服，這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連數據設置都完成了？
「沒事幹趕緊去搜索能用的太空戰機！」
作為上司，阿里自然不能讓他這麼閒著。每個人都必須高效地動作起來，合在一起才有可能逃生出去。
作為戰隊副隊長之一，他有一定的權限了解到外面發生的實際情況，十分的危及。
再者說，這小子明明知道自己瞎了雙眼後移殖了義眼。還問自己看到了沒有，真是太不會說話了。
「我已經查過了。戰機艙被同向者占領。」年輕人看著阿里目不轉睛地繼續道：「副隊長，那道弧光——」
阿里果斷地打斷他道：「什麼同向者？那是叛軍！實話告訴你，外面已經亂了，不止是我們這裡。」
接著他壓低聲音道：
「剛剛我們遭到了自己人的襲擊，你看到的大概是艦內氣體逃逸時折射光線的光影……別胡思亂想，我知道你第一次面對戰場壓力大，放鬆，不要太緊張，聽從指揮，快去查太空戰機……」
年輕人道：「已經查過了，副隊長，那道弧光——」
阿里見他依舊在敷衍自己，手裡一邊做著最後的封閉程序，微微有些不快：「什麼時候查的？我怎麼沒看到？這是命令！」
年輕人剛要說話，就聽到隊長弭婭在前方道：「戰機艙失控閉死，準備掉頭。」
阿里頓時古怪地看了年輕人一眼，喃喃嘀咕了一句：「什麼時候查的，我怎麼沒看見……」
年輕人趕緊道：「副隊長，我們不能掉頭走兩艦通道，那邊人更多。」
阿里終於封閉上了防護服，開始自設設置，轉頭皺眉道：「沒路了，只能走兩艦通道。」
外面被擊毀的那艘聯軍戰艦越來越近，透過許多撕開的裂縫，已經清晰地看到首先高速飄飛來的數不清碎片。
年輕人飛快道：「還是去戰機艙！」
阿里語氣也急切了起來，提醒道：「隊長說了，那裡閉死了！」
年輕人打開作戰防護服上的圖影，設置了一道紅色的路線，加快語速道：「我讓老池利用廣播宣傳的職務之便，混進了同向者的陣營，他已經控制了一艘太空戰機。」
阿里愣了一下：「貝格麻麻！誰是老池！？」
有時候，他真心覺得與這小子說話很費勁，很多次，他都想申請把這小子調給別人。
那些軍列事項與武器操作要領，這小子的確不用他費心教導就能明白，但可惡的是，這小子跟著就會問一些奇怪的問題，時不時說一些奇怪的話，根本沒法正常地交流。
只不過，在事後，阿里獨自一人在睡覺前有時候竟也覺得這小子說的的確有那麼一點點的道理，這才沒有將人真的趕走。
「老池……」年輕人也是一滯。
他對於老池的定義，有很多種，比如從生物社會學上，老池可以定義為偏好繁殖，並試圖從繁殖活動中獲得滿足感的某種人類關係動物。
還有其他的一些定義，此刻，他想要完整地解釋這個人，以其說服阿里，時間似乎又有點不夠了。
好在阿里並不真的打算問追問他老池到底是什麼來頭的生物，罵了一句後。立即正色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現在情況如何？能聯繫到嗎？」
年輕人道：「我搶了一個信道。」
阿里畢竟是曾經多次死裡逃生的人，又是個多年的軍人。意識到這條消息的重要性，也沒有浪費時間去詢問老池可不可靠的問題，馬上道：「我要和他通話。」
年輕人果斷地將信道轉接過去，設置好作戰服的阿里，一邊詢問老池老邊的真實情況，一邊走向隊長弭婭。
兩人快速地說了一些話，中間看了年輕人幾次。
年輕人不知道阿里是如何說服隊長的，當弭婭叫他過去的時候。他發現交通梭已經開始返回了，方向正是戰機艙。
「還缺一個駕駛師。」阿里顯然通過其他辦法確定了老池半邊的情況真實，迅速進入操作階段。
年輕人本想說他自己就可以駕駛，但一想到曾在面試時的那一次慘敗的經歷，便不敢說出來，只交代道：「隊長，副隊長。我剛才讓請求我們支援的地底小人也過去了，它們當中應該有人懂得駕駛。」
太空戰機一向由地底小人駕駛，有技術的原因，也有分工的原因，發展到現在又有些畸形，變成了傳統勢力範圍一樣的存在。
戰隊中也有人試圖學習駕駛。但僅僅是狹小的駕駛艙空間，就將體型較大的所謂生物全都排除出去，從而成了地底小人的天下。
弭婭也沒有說什麼，她們現在的位置距離戰機艙遠近於兩艦通道，而且那邊的實際情況的確十分的擁堵。整個艦隊的人都想著從那邊逃命出去。
外面的那艘聯軍艦隊殘骸就好撞擊過來，再不走是來不及了。
當機立斷下。控制交通梭加快衝向戰機艙的一側。
「副隊長，那道弧光——」年輕人回到自己的位置後，再一次說道。
阿里看著他，竟然有些恍惚，這小子速度也太快了，或者他提起就意料到了，所以做出了各種安排？
年輕人見阿里認真聽取實際上是有些出神的樣子，趕緊道：「那道弧光是空間同向化前兆，敵人的進攻還有第二階段，只要第一階段成功，第二階段應該從這個位置上發起。」
他打開了一幅星圖，可以看到整個聯軍戰艦的空間分布情況，其中被他標註了一條十分隱秘的路線，以綠色的光線突出出來：「副隊長，我們必須立即破壞，阻止它進入第二階段，否則……」
阿里不知道他在亂說什麼，插嘴道：「否則怎麼樣？」
「物質具有空間特徵，而空間具有均勻性，但物質的分布卻非均勻，這種矛盾可以產生一種強大的武器，利用空間改變物質層面的微觀分布與排列，是高能領域中物質與空間關係的頂尖運用——」年輕人大概想比劃一下，但是可能考慮到冷星語言還沒有發展到可以精準描述這個結果的程度，便只好頹然道：「您可以將它想像為上次戰場中我們所處的扭曲通道之類的一種……」
阿里看著他好大一會，才說道：「聽說你考過科研院？」
年輕人道：「是的，副隊長，只要一顆寂滅炸彈，我有辦法破壞掉它第二階段的形成。」
阿里點點頭認同道：「聽說那裡面的人不是瘋子，就是變態……」
對於這小子，他既欣賞又無奈，就說上一次，這小子竟然乘著自己睡著了，把自己義眼取下來說是改進一下，結果的確清晰了許多，但是他利用義眼偷偷拍攝的一些東西卻都全被他刪除了。
阿里也一直懷疑這小子的作戰隊友蒙克丟失的文件也是他偷偷刪除的，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而且蒙克怒罵了一夜，這小子還「好心」安慰了蒙克一番……
年輕人提高聲音道：「副隊長，第二階段一旦形成，我們就不存了！您看三大艦隊根本不管聯軍內部混亂，和源門生命都在瘋狂找敵人第二階段的發起位置點坐標，但它們推演出錯了，最佳的戰爭點位置……」
不遠處，老池偷偷摸摸地打開小艙門，朝著年輕人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
兩隻隊伍，同時向他打開的艙門衝去，一隻自然是年輕人的戰隊隊友們，另外一隻則是意意斯所在的地底小人警、察部隊。
……
混亂的聯軍艦隊中，到處都是爆裂的碎片，有看得見的，也有看不見的，拼命地自相殘殺著。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艘從即將被撞毀的冷星戰艦中飛出的太空戰艦，搖搖晃晃如喝醉了酒一般，沒有逃向大艦深處，反而沖向了碎片橫飛的空域，一個空間分布上看起來極為彆扭的點上。
「炸了？」
「炸了！」
「好像沒什麼反應？」
「不是好像！」
「那是什麼？」
「是炸了和沒炸根本一樣！什麼都沒發生！」
「浪費了一顆寂滅炸彈，退化人那邊怎麼交待？」
「貝格麻麻的，我就知道不能聽那小子的！」
「吳大俊！？出來！」
「他躲哪去了！？」
……
聯軍混亂的戰場深空下方，一艘艘冰冷的戰艦露出寒芒星光。
其中一個長相奇特的生物，突然愕然不敢相信地接連發出緊急信號：
「怎麼回事？？」
「空間同向化第二階段失敗！」
「對方艦隊中疑似存在高等析化生命！」
「作戰計劃改變。」
隨即，敵人原本靜默冰冷的信道中頓時「熱鬧」起來——
「會不會是那個傳說中的神國廢儲？」
「是左旋廢儲！」
「聽說它就在附近，不知道在不在對面的戰場。」
「把它抓來看看。」
「這個主意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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