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第一片落葉還未完全染上金黃,便被秋風捲起搖曳著落入塵土。
二皇子去世的事沒過多久便被人慢慢遺忘,當有人提及,也只是感慨一句:「好在傅小姐及時脫身。」
而原主過去所做的那些,也因為溫庭琛和蘇沉魚的逝世,而不再被人提及。
如今的傅聞煙,是大將軍府文武雙全,才華橫溢的獨女。
「昨兒個見到傅聞煙,美得跟仙女下凡似的。」
「就是啊,而且傅小姐儀態端莊,待人溫和,實在是讓人看著就覺心裡舒坦。」
「傅小姐那日寫的詩,聽說都傳到宸國,被宸國的學子日日拜讀。」
「這樣說來,傅小姐承襲其父英姿,也為我朔國爭光了。」
「以前,咱們的確是對傅聞煙有太多誤會,以後可要擦亮眼睛看人了。」
有百姓茶餘飯後的閒談著,語氣中皆是對傅聞煙的讚揚。
就如同,當初對蘇沉魚的誇讚一般。
溫璟凡捂著耳朵,一副不願再聽下去的模樣,瞪著怡然自得的喝茶的傅聞煙,道:
「你聽到這些不心虛嗎?」
她那哪是為了給朔國爭光,分明就是為了報復狄青的口不擇言。
還有,這些百姓從哪看出來傅聞煙儀態端莊的?這人坐姿都沒有,還端莊!
尤其是那句待人溫和讓溫璟凡覺得離譜到了極點,
傅聞煙將人踩在腳下暴揍的事這些百姓都忘了嗎?
傅聞煙:「……」
「我為什麼要心虛?他們說的不是實話嗎?」傅聞煙眨巴眨巴眼睛,問窗邊看書的溫讓辭:
「溫衡,你說,他們說的是不是實話。」
今日傅聞煙原本只約了溫讓辭一人出來品茶的,結果溫璟凡自己也跟了過來。
自己上趕著來找虐,那就別怪她故意刺激他了。
溫璟凡捏緊茶杯,不用溫讓辭開口他就知道他的答案是什麼。
果然,下一刻窗邊的人就頭也不抬的回道:「是。」
溫璟凡當即露出一副吃了屎的膈應表情。
煩躁的踢了一腳凳子:「本殿下就不該來!」
傅聞煙輕笑一聲,看著他娃娃臉上破防的惱怒表情,只覺得奶凶奶凶的可愛得緊。
「來都來了,本小姐也不讓你白跑一趟。」傅聞煙說著,忽然將一個巴掌大的盒子推到溫璟凡面前。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溫璟凡道:「打開看看。」
「不要!」溫璟凡當即見了鬼似的將盒子推得可遠。
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傅聞煙「嘖」了一聲,極有耐心的又將盒子重新推到他面前。
「這等品質的眉黛市面上可沒有,你若真不要我就收回來了。」
「眉黛?」溫璟凡再次去推盒子的手一頓。
母妃最近心情不好,若是能得到一盒滿意的眉黛,想必會很開心。
他狐疑的看著傅聞煙:「還有比貢品更好的眉黛?」
傅聞煙「嗯」了一聲,「本小姐親手做的,自然極好。」
說話間,溫璟凡已經抱著懷疑的態度打開了盒子。
只一眼,他便知道這眉黛比以往容貴妃用的都好。
當即便有了幾分心動。
只是無功不受祿。
猶豫片刻,溫璟凡道:「我可以跟你買,要多少錢,你開個價。」
傅聞煙撐著腦袋看著他臉上的傲嬌和彆扭,勾了勾唇:
「說了送你的,不要錢。」
「無功不受祿。」溫璟凡將盒子收進袖中,顯然已經不打算再還給傅聞煙了。
口嫌體正直。
傅聞煙對他翻了個白眼,「有的事你我心知肚明,就沒必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溫璟凡一愣,隨後惱羞成怒的站了起來,大吼道:
「本殿下又不是為了你,用你感謝?」
他冷哼了一聲:「你就說多少錢,本殿絕對一點不少的給你。」
「好啊。」白給的金子不要白不要,傅聞煙平靜的開口:
「五萬兩黃金。」
溫璟凡:「……」
「你怎麼不去搶?」他咬著牙捂緊袖口裡的盒子,「你說了送我的,不許反悔。」
說完,便直接推門跑了出去。
五萬兩黃金買一盒眉黛,他瘋了才那樣干。
屋內傳來傅聞煙毫不掩飾的笑聲,溫璟凡惡狠狠的磨了磨牙。
瘋女人,變那麼聰明做什麼?
煩死了!
屋內,溫讓辭無奈又帶著幾分縱容的注視著那笑得一雙眸子都彎成了月牙的人,輕聲道:
「你和三殿下都是孩子性子。」
傅聞煙笑笑,溫璟凡或許是小孩子性子,自己可不一定。
她是總想把傲嬌的小孩欺負哭的壞大人。
見溫讓辭又要低頭看書,傅聞煙不滿的抱怨道:「溫衡,我約你出來不是讓你一個人坐在一邊看書的。」
溫讓辭持書的手微微蜷縮了一下,耳尖逐漸染上一層緋紅。
他垂眸,片刻後將書合上放在一旁,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不聽話的心跳,這才側眸看向傅聞煙,帶著幾分試探的問:
「那,阿遙想要我做什麼?」
傅聞煙挑眉,心中暗笑。
溫讓辭還是太單純,難道不知道這種問題不可以問一個心懷不軌的人啊?
「做什麼都可以嗎?」傅聞煙眸光亮亮的反問。
溫讓辭看著她眼中不懷好意的精光,突然想到了那夜在大將軍府外面,這人是怎麼順著杆子往上爬的。
沉默了一瞬後,搖頭道:
「逾越禮法的不可以。」
「你說什麼?」傅聞煙揉了揉耳朵,「剛才沒聽清,再說一遍。」
溫讓辭抿唇:「……」
他耐著性子準備和傅聞煙講道理。
兩人畢竟還未婚嫁,獨處一室已經是唐突。
「男女有別。阿遙,為了你的名聲……」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瞳孔猛地縮緊,傅聞煙精緻到無可挑剔的眉眼在他眼前放大。
唇齒間蔓延開的還有她剛剛喝的茉莉花茶的味道。
咫尺相對的眸中秋波涌動,裝滿了讓溫讓辭手足無措的熱忱和炙熱。
溫讓辭像是被燙到一般,身體微微向後仰,喉結滾動間吐出沙啞的幾個字:「不可以。」
唇間溫軟的觸感離開,傅聞煙向前傾的身體僵了一瞬,她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不悅,輕聲笑著:「笨蛋。」
光說不可以有什麼用呢?
這樣不安的無辜的表情,只會激起人心底惡劣的摧毀欲望。
她忍著心中的悸動坐回自己的位置,美眸卻依舊像盯緊獵物一般,一眨不眨的盯著平復著呼吸的溫讓辭。
他臉頰上緋紅還未退去,半掩著不敢直視傅聞煙的眸中滿是羞怯,襯得整個人都有幾分……嬌?
想到這個字,傅聞煙眼中笑意更濃。
她覺得,自己真的很過分。
因為,她又想親溫讓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