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那個說要護著他的小姑娘,再也不會回頭了

  「不可能!」溫庭琛下意識的否認。

  煙兒那樣愛他,怎麼可能不要他?

  蘇沉魚看著他這副樣子,仿佛就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一樣的可笑!

  可悲……

  可她依舊不想看見他去找傅聞煙。

  既然自己如今已經半隻腳踏入了地獄,憑什麼溫庭琛還奢求踏入那滿地鮮花之地?

  她看著程凱,對溫庭琛:「殿下,不如你問問此人到底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為什麼他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卻偏偏要等到你我拜堂成親之後再出現!」

  溫庭琛心猛地沉下去。

  蘇沉魚觀察著他的神色,繼續道:「她厭惡你,不想和你再有半點交集,這才等到你我之間的婚事再無轉圜時才將這一切戳破。」

  「溫庭琛,她想讓你和我一同染上滿身污穢,想讓你和我一起被千夫所指,受盡唾罵!」

  「她在把你我曾經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都加倍的還給了我們,你看不出來嗎?」

  沒想到蘇沉魚居然能看的這般透徹,紅纓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這才按照傅聞煙的吩咐準備脫身,她開口道:「二殿下,蘇側妃,您的家事您們慢慢處理便好。」

  「我家小姐讓奴婢來這裡目的也只是為了還她清白,畢竟被口誅筆伐卻到連將軍府的大門都不敢出的日子不好過。」

  她舒了一口氣,慶幸道:「好在程凱這個孝子命不該絕,好在我家小姐還有洗刷冤屈的這一天。」

  說完,紅纓垂眸裝模作樣的抹了一下眼角,朝溫庭琛及大廳里的賓客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

  走到門前時,她忽然又停了下來,回頭看向滿堂賓客:

  「我家小姐還說,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她做的事自會承認,但她沒做的事,也不能旁人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將污水潑在她和大將軍府的身上。」

  說完,紅纓昂頭挺胸的抬腳離開,獨留下滿堂錯愕、內疚,又因那一句『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而震撼的賓客。

  曾經對傅聞煙的辱罵和詛咒的他們,就像是一個個上躥下跳的跳樑小丑。

  這婚事,無論如何他們是繼續參加不下去了。

  「二殿下,臣家中還有事要處理,微臣告退。」

  「臣亦是。」

  「微臣身體不適……」

  不知是誰帶起了頭,沒過多久,滿堂賓客便散了個一乾二淨。

  溫庭琛耳邊卻好似什麼都聽不見,只有蘇沉魚剛才的一句句質問。

  那大漢面色雖然還有幾分蒼白,可精神卻根不似剛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模樣。

  所以,她是真的,故意等到自己和蘇沉魚拜堂成親後,等到一切再無轉圜的餘地後才讓她的婢女帶著人來將一切澄清。

  她這是,連多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

  溫庭琛越想越覺得心口堵得慌,他紅著眼抬頭看向大將軍府的方向。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見她一面。

  他要聽她親口說!

  溫庭琛這樣想著,更加著急的朝著外面走去。

  然而才走了幾步,便覺喉間一陣腥甜。

  忽然,一口烏黑的血從他喉間湧出,耳邊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在失去意識之前他仿佛看到了初見時傅聞煙一身紅衣站在他面前。

  小姑娘五官還沒完全長開,卻已經能窺見明艷的容貌。

  她笑得是那樣的明媚活潑,問他:「你就是表哥的弟弟?長得真好看。聽說你在京都總是被人欺負,那以後我護著你啊!」

  在完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溫庭琛終於清楚的意識到,那個說要護著他的小姑娘,再也不會回頭了。

  *

  紅纓找到傅聞煙復命的時候,二皇子府發生的事也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

  三皇子府中,溫璟凡聽著手下人的稟告,把玩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隨即那張娃娃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傅聞煙什麼時候這般有心機了?」

  來回稟的人認真思考了一會,回道:「在京都的這兩年傅聞煙除了跟在二殿下的身後就是跟在二殿下的身後,的確看不出什麼來。」

  「或許,是因為她現在放下二殿下了,才將自己的聰明才智用在了正途?」

  溫璟凡白了鷲安一眼:「她以前若是真有這腦子,蘇沉魚能玩得過她?」

  「額……」鷲安縮了縮脖子,仔細想想好像也是這麼個意思。

  溫璟凡擺擺手:「讓人盯著她,我倒要看看傅聞煙或者大將軍府的背後是不是有高人指點。」

  鷲安問:「若是有?」

  溫璟凡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殘忍。

  「若是有,本殿自然是要替父皇除去這樣一個隱患。」

  總不能看著大將軍府一家獨大啊。

  兵馬大將軍府的祠堂內,搖曳的白色燭台流下一道道燭淚。

  傅戰城、柳心和傅聞煙依次站在傅聞舒的牌位前,聽著紅纓在外面回稟的消息,柳心將香插入傅聞舒牌位前的香爐中。

  她紅著眼道:「舒兒,你妹妹替你報仇了。」

  傅戰城雖然沒有說話,可眼中也泛起了一層薄霧。

  這是原主的牌位立起來之後,傅聞煙第一次來這裡。

  她手持三炷香,認認真真的三鞠躬後又磕了三個頭,才將香插入香爐中。

  原主可憐嗎?

  或許知道她一腔痴心錯付的人都會覺得她可憐,可聞煙不會。

  說她冷血也好,無情也罷。

  她只知道,世人都要為自己的決定付出代價。

  真正可憐的,是那些連決定都沒權利做的人。

  片刻後,祠堂的門打開,傅聞煙獨自走了出來。

  傅戰城和柳心還有話想和原主說,她留在裡面也不方便。

  看著她獨自離開的背影,紅纓趕緊小跑著跟上,更加詳細的將二皇子府發生的事都說給她聽。

  「小姐。」她殷勤的給傅聞煙端茶,給她扇著蒲扇。

  「你別不開心了,反正你都不喜歡二殿下了,他怎麼樣也和你沒關係。」

  「嗯?」傅聞煙一頓,疑惑的抬眸看著紅纓,隨口問道:

  「我有不開心嗎?」

  紅纓立即點點頭,一邊思索著一邊回道:

  「小姐平時不說話或者想事情的時候看起來神情也是淡淡的,但不會和現在一樣……」

  「嗯……就是……」紅纓一時想不出用什麼詞來形容,半晌才道:

  「就好像蒙了一層霧似的,讓人覺得難受。」

  傅聞煙心緒一動,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原來,自己是在乎的啊?

  在乎傅戰城和柳心夫妻的態度,在乎自己在這個位面所謂的血緣親人。

  所以,才會在看到他們面對原主的牌位時那不由自主流露出的感情以及對自己的忽略,而生出失落的情緒。

  半晌,傅聞煙輕笑了一聲,朝紅纓露出一個明媚動人的笑。

  「我沒有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