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蜉蝣閣

  直到傅聞煙離開,醉星都沒從她的那句話里回過神來。-漫~*'¨¯¨'*·舞~ ➅❾𝓢нᵘ᙭.𝓒𝐎𝓶 ~舞*'¨¯¨'*·~漫-

  一旁的溫庭琛眼神陰鷙的看著他,質問:「中毒不淺是什麼意思?」

  是醉星中毒了還是她?

  對上溫庭琛壓迫感十足的視線,醉星卑微的低下頭,苦笑著道:

  「或許,傅小姐口中之毒,乃是指情之一字。」

  溫庭琛眼中怒意一滯。

  情之一字,怎麼不算毒呢?

  他深吸一口氣,才將心口的痛壓了下去,吩咐道:

  「以後,你不許再見傅聞煙。」

  聞言醉星蹙了一下眉頭,最終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只乖順的點頭。

  「是,二殿下。」

  *

  是夜,淅淅瀝瀝的雨聲不絕,震天響的雷聲時不時響起,將人從睡夢中驚醒。

  大將軍府,傅聞煙坐在窗邊,燭火搖曳柔化了她精緻的側臉。

  她平素睡眠就不行,但逢下雨打雷便更加的難以入眠 ,乾脆放棄睡覺坐在窗邊看書。

  她手中拿著的正是之前溫讓辭讓人送來的書籍,書都是些舊書,上面還有溫讓辭留下的批註。

  字體遒勁有力卻也處處透著柔和,像極了字的主人。

  傅聞煙翻書的動作停了一瞬,她病了的這幾日都沒見到他。

  這是半點都不關心嗎?

  「沒良心的。」傅聞煙低罵了一句,心中有些惱意,將書隨手一扔,心中卻更加不得勁了。

  過了一小會,傅聞煙彎腰將書撿了起來,重新翻開。

  罷了,惹自己的是人,關書什麼事?

  她這才將書翻開,窗外落下一道人影。

  傅聞煙似有所覺的抬頭,看到來人時眼中的希冀淡去。

  「我以為,你還要再考慮一段時間。」

  醉星會來找自己在傅聞煙的預料之中,但他來得這麼快卻在她的預料之外。

  醉星半倚在窗邊,細雨將他身上的衣衫打濕,貼在身上隱隱可見他精壯勻稱的肌肉。

  那張美得雌雄莫辨的臉上再無平日的乖順,他一雙標準的桃花眸勾著,魅惑又多情。

  用現代的話來說,醉星的這雙眼睛大概看狗都深情。

  「你是如何知曉我的身份的?」醉星問。

  他因為查到血玉在溫庭琛的手裡,便潛入了雅閣想要查探血玉的來歷,沒想到沒過多久,這血玉便又落在了傅聞煙的手裡。

  而且,傅聞煙居然知道他的身份。

  醉星自認為他沒有露出破綻,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傅聞煙道:「人身上的味道是不一樣的。」

  她抬眸看向他:「長期與殺戮做伴的人,洗得再乾淨也會殘留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沒想到傅聞煙給的居然是這樣的回答,醉星愣了一瞬,然後自嘲的勾起唇角。

  「說的也是。」

  聽出他語氣中的自嘲,傅聞煙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你不想繼續在蜉蝣當殺手了?」

  「是啊。」醉星像是隨口一答,「誰想日日與殺戮做伴呢?」

  「當初你們加入蜉蝣之時,應當知道要做什麼吧?」傅聞煙放下書,起身站在窗邊,抬手接住幾滴飄過來的雨水。

  神情溫柔得像是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

  醉星一時看呆了去,片刻後才回:「知道。」

  →

  那個時候,加入蜉蝣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所以,當初既然做了決定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後悔有什麼用呢?

  世上最沒用的就是後悔。

  以往提及這些,蜉蝣閣中人皆是一臉的無奈,好似是誰強迫他們走這條路一般。

  可今日,傅聞煙卻說,那是你們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是應該的。

  很刁鑽冷血的回答,可卻讓醉星無法反駁,甚至覺得她給的答案才是自己想要的。

  片刻後,他釋懷的一笑:「小姐指點得是。」

  傅聞煙平靜的直視著他:「不算指點,只是告訴你們一個事實。」

  「你們的手上沾染了無數人的鮮血,若是想金盆洗手,閣中的長老就算放過你們,被你們所殺之人的親屬也不會放過你們。」

  「一日是蜉蝣閣殺手,便一輩子都要背負和殺戮以及仇恨有關的一切。這是你們當初做選擇時便得到的結果。」

  「死,才是你們擺脫殺手這個身份唯一的途徑。」

  醉星根本想像不到,一個人居然能用這樣平靜語氣陳述出這樣殘忍的事實。

  他死死地盯著傅聞煙,「你不是我們,體會不到我們得身不由己,便不該說出這般冷漠的話。」

  「冷漠嗎?」傅聞煙挑眉笑著:「我又不是你們,自然不能感同身受。」

  「但是,至少我的存在可以讓你們不必日日都處在即將木偶化的恐懼中。」

  蜉蝣中人皆在加入幫派之後被餵下了一種名為『木偶』的毒藥。

  中此毒者需要每三個月服用一次解藥,若無解藥,三日之內全身骨骼和肌肉僵化,最終變得和木偶一般。

  木偶的解藥只有每一任閣主知曉,但是上一任閣主帶著血玉突然失蹤,木偶的解藥便也失去了蹤跡。

  醉星被推舉上新任的閣主,卻根本不知道木偶的解藥。

  這些年,他一直在找血玉和上一任的閣主,最終消息才查到了溫庭琛身上。

  但現在看來,知曉血玉的來歷和作用的人分明就是傅聞煙。

  不得不承認,傅聞煙的話拿捏住了醉星的命脈。

  他目光越過窗邊的傅聞煙,落在桌上被隨意扔在一邊的血玉。

  許久,才說:「你既然知道木偶之毒,想必也有解藥的方子?」

  傅聞煙「嗯」了一聲。

  又補充道:「徹底解毒的方子我還沒研究出來,只有壓制的方子。」

  「什……麼?」

  醉星猛地看向傅聞煙:「什麼叫做徹底解毒的方子?」

  木偶之毒,自古以來都只能壓制,從無徹底解毒的法子。

  可傅聞煙居然說,她在研究?

  醉星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但傅聞煙卻淡笑著解釋:「你們現在處在絕境之中,若是我將你們從深淵絕境裡拉出來,不說感恩戴德,至少對我也有幾分感激吧?」

  她將自己的目的直接說出口,卻比那些藏著掖著,挾恩圖報讓人心裡舒坦得多。

  醉星發現自己越發看不清傅聞煙了。

  明明傳言中的她是那樣的愚蠢無知,可眼前的人心思卻深不可測,永遠讓人猜不到她真正的目的。

  但至少眼前她所說的一切,能最大的解決蜉蝣閣眾人面對的困境。

  不過,天下沒有掉餡餅的好事,醉星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我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