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越說越興奮,聲音也不由自主的加大了些。
夏安夢忽然察覺到攙扶著的人不動了。
她疑惑的回頭,卻見剛才還醉得眼神迷離的人此刻正看向不遠處那輛通體黝黑的馬車。
紅纓擔憂的喚了一聲:「小姐……」
外人或許不知道傅聞煙對溫世子的感情,但是這些日子她卻看得清楚。
小姐是對溫世子用了真心的。
想到傅聞煙以前對二殿下的痴纏,紅纓有些不敢想像若是溫世子棄了自家小姐又選擇了旁人,自家小姐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怎麼了嗎?」夏安夢敏銳的察覺到了紅纓語氣中的不安,她試探著問傅聞煙:
「可是,溫世子和万俟小姐有什麼不對?」
傅聞煙將手臂從她懷中抽了出來,垂眸揉了一下發脹的眉心:
「沒有什麼不對。」
她低低的說著,卻在下一刻抬腳朝著撫遠王府的馬車走了過去。
而此時,万俟九歌正站在那輛馬車旁。
不多時,一隻修長的手推開車門,溫讓辭彎腰下了馬車。
他和万俟九歌之間保持著三步遠的距離,可眉眼中卻無對待旁的女子時的疏離和淡漠。
甚至還有幾分傅聞煙熟悉的溫柔。
她向前的腳步忽然就停了下來。
傅聞煙歪著頭看著那對視著說話的兩人,唇角掛著燦爛耀眼的笑容,眼底墨色卻越來越濃。
「溫衡。」她緩緩開口,打斷了兩人之間溫馨寧靜的氛圍。
一個名字,成功讓正在說著話的兩人同時僵在原地。
傅聞煙這才又慢條斯理的朝著他們走去。
夏安夢趕緊跟上,規矩的向兩人問好:「溫世子,万俟小姐。」
万俟九歌柔和的笑著還禮。
溫讓辭略微頷首示意。
然後,他的視線再次落在傅聞煙的臉上,看到她嫣紅的臉頰,溫讓辭眼中多了一抹擔憂。
他問:「傅小姐這是喝多了?」
「沒有。」傅聞煙搖搖頭,動作乖得不行,可眼中的神色卻莫名的讓人害怕。
她笑著問溫讓辭:「你這是要親自送万俟小姐回府?」
溫讓辭沒有多想,如實回道:「受長輩所託,送九歌一程。」
「九歌?」傅聞煙重複著這兩個字,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妖媚,她點點頭:
「好,那我就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告辭。」
說完,傅聞煙竟是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夏安夢一時愣住,有些不明白傅聞煙跑這一趟的意義。
難道?
她忽然想到詩酒樓那日溫讓辭維護傅聞煙的場面,難道傅聞煙因為溫世子那日對她的幫助,芳心暗許了?
想到這,夏安夢腦海中靈光一閃而過。
這樣的話,傅聞煙對万俟九歌的針對就有了合理的理由了。
見傅聞煙走遠,夏安夢也不再耽誤趕緊追了過去。
只可惜,等她追上,大將軍府的馬車已經離開了。
而此時的万俟九歌腦海中卻都是溫讓辭問傅聞煙的那句「傅小姐這是喝多了?」
溫讓辭何時是這樣多管閒事的人了?
想到她之前嗤之以鼻的消息,万俟九歌心底隱隱不安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故作隨意的開口問:「世子哥哥和傅小姐可是相熟?」
溫讓辭收回落在傅聞煙身上的視線,打量著神色如常的万俟九歌:
「為何這樣問?」
万俟九歌沒有避開溫讓辭探究的視線,微微笑著解釋道:
「今日在宴席上我好像惹惱了傅小姐,所以想著若是世子哥哥和傅小姐相熟的話,可以替我從中說個情。」
她抿了抿唇,眼中溢出幾分委屈:「世子哥哥知道的,我才回京都,人情世故上難免有些生疏。」
這話說得,任誰聽到都覺得是傅聞煙欺負了她一般。
溫讓辭的眉心也因此而緩緩擠在了一起。
他眸光幽暗的盯著万俟九歌,語氣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涼意:
「你做了什麼,才會將她惹惱?」
「我……」万俟九歌意外的抬眸,不可置信的看著溫讓辭。
為什麼,他問的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惹惱了傅聞煙,而不是,自己惹惱傅聞煙之後她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這讓她準備好的措辭全部堵在了喉間,連說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而此時,溫讓辭卻根本沒心情注意她是什麼樣的表情,他滿腦子都是傅聞煙轉身離開時那個耀眼到極致的笑。
明明她笑得那麼美那麼動人,可是,溫讓辭當時只有心驚那一種感覺。
若說剛才他還不知那感覺從何而來,那麼現在他便知道了!
溫讓辭的心沉了下去,他轉身吩咐小七:「你親自送万俟小姐回太傅府,若有差池,便自己去父王和太傅面前請罪。」
小七頭皮一緊,趕緊道:「奴才一定將万俟小姐平安送到太傅府。」
等他話說完,溫讓辭已經解開馬的韁繩,策馬奔了出去。
万俟九歌迷茫的看著馬蹄濺起的灰塵,手中的帕子被她無意識的絞成了一團。
她咬著嘴唇,委屈的問小七:「世子哥哥便這樣把我丟在這裡了嗎?」
小七垂著腦袋,心想您這才哪到哪?
主子為了大將軍府的那妖精,連多年沒碰的藥房都打開了,將您獨自扔在這實在不值一提。
但是,這話小七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他掩下眼裡的無奈,寬慰的對万俟九歌笑笑:「万俟小姐莫要多想,世子殿下應當是有急事要做。」
「您知道的,世子如今是京都守衛軍的軍首,忙碌也是正常的。」
万俟九歌緊緊的捏著手中的絹帕,眼睛始終盯著溫讓辭離開的方向。
「是,我理解。」
只要,只要她不承認溫讓辭的變化,只要假裝沒發現他對傅聞煙的特殊。
那麼自己就還可以一如從前那樣待在他的身邊,成為他身邊唯一特殊的存在。
直到有朝一日,他的身邊也只會剩下自己。
「溫世子。」大將軍府門前,溫讓辭被守門的侍衛攔住,他們微笑著溫讓辭對視,問道:
「您來是要見我家小姐的嗎?」
溫讓辭平復著呼吸:「是,勞煩兩位通傳一下。」
侍衛甲無奈的對他搖搖頭:「今日恐怕不行,我家小姐多喝了兩杯,這個時候估計已經洗漱完睡下了。」
溫讓辭臉色一白:「可是,你家小姐不是才回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