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長生辮

  「狼做任何事可從來不會偷摸干。」鱗梟低啞著嗓音,他身下覆著的兔子渾身發抖,一臉驚懼模樣。

  「你誤會了,」祝花花無措的挪動幾下,將自己緊緊塞到牆根。

  「普通獸人如何能與神明抗衡,山神既然說出那樣的話,就意味著暗夜之森很快就要有疾病縱行肆虐,」見狼不上前,她歪倒在牆角,向前探過身去,討好般扯了扯他衣袍。

  誰料松松垮垮搭在男人身上的衣袍這麼不經拽,「嘶溜——」脫落下來,男人迸發青筋的長頸處滑過汗液,瞧著光亮無瑕。

  還有他原本裹藏住的兩大塊胸肌一鼓一鼓的……

  祝花花:「……」也不知道是吃了些啥,瞧著竟是比自己的熊還要大些。

  「呵!」鱗梟低頭嗤笑,乾脆猿臂一伸將她拽過來,狼嘴一張,迫不及待就要貼上花花軟白肌膚上啃咬。

  即將被禁錮狼懷裡的瞬間,祝花花纖細腰肢一扭,軟綿綿身子貼上他胳膊,雙手抓住他小臂,嗓音婉轉柔順:

  「我是擔心王,」她仰著軟嫩小臉,唇瓣一張一合吐氣如蘭,身子輕顫卻又抓著狼不放。

  鱗梟依舊臭著臉,只是沒再抓兔子了,可祝花花沒錯過他狼眸一閃而過的喜意,分明是極受用她撒嬌。

  「你怕最後連狼族領地都被污染?操心這麼多作甚,這是狼該幹的事,你就安心在這,吃、睡、生崽子……」他音調冷戾陰鬱,動了動唇補充道:「陪著狼就夠了。」

  忍了片刻,他一把攬過愛侶腰肢將她摟緊懷裡。

  「狼必定不會讓你受苦就是了。」

  軟白少女臥狼懷裡,兩條纖細胳膊宛如最纏綿的藤蔓,她格外乖順親昵的擁住鱗梟,激得狼渾身血氣上涌。

  他此時嗓音有暗又啞,粗礫石塊碾磨過她心口,慢悠悠解釋:「沒什麼大不了的,沒有了暗夜之森,狼群就去攻占荒蕪山林,再不行就前往其他境地。」

  「你喜歡哪裡,我就將那塊地打下來。」

  鱗梟抱著她一同陷入層層迭迭的軟和獸皮里,男人聲音慵懶夾雜著些許狂妄傲慢,甚至帶著些陰森森的嗜殺寒意。

  「那我能為王做什麼呢?大概只能當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了?」祝花花小心翼翼打量他臉色。

  整個空間都像是凝滯住了一般,鱗梟修長手指撫摸她滑嫩脊背的動作一滯,忽得笑出聲,他嘴角噙著笑,連著戾氣橫生的眉眼都變得柔和。

  他掐著祝花花下頜,眼神直勾勾盯住她微啟的紅唇,輕咽口水的咕嘟聲在這片寂靜空間格外響亮。

  她髮絲散亂披在腦後,眼尾掛著一層淺淡薄粉,裙紗凌亂,瞧著一副惑狼又不自知的樣子。

  什麼混吃等死的廢物啊……

  鱗梟嘴角處的笑意越來越濃,眼神晦澀盯在女人因昂著臉而挺起的胸脯處,熱血在體內沸騰,而他也終於忍耐不住了的,兩根手指捏住她臉頰,對著愛侶噘著的小嘴重重嘬了一口。

  「你以為是我自己野心勃勃想要奪得領地和權力嗎?可你才是一切的欲望源頭,花花,只要你說一句歡喜狼,」鱗梟聲音黏膩誘哄道:

  「想要什麼都能得到。」他抱著兔子置於肚皮上,極為愛不釋手的,不斷變換著姿勢抱過來摟過去的,一整個沉溺女色的昏君之相。

  「……」

  祝花花大著膽子拽他腰側衣袍,趴在狼身上蠕動上前,「可萬一其他種族的其他獸人有異意……」

  「王又是向來不管這樣的瑣事,可萬一他們心有怨氣,很難保證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你是暗夜之森的王,或許應該強勢些,而不是任獸人們來到這裡就算了,我怕……怕有更多的獸人被琬姬或威牙策反。」

  她不安的抬頭,又被一隻巨大狼爪強行摁在懷裡。

  鱗梟沉思……

  他確實是對那些獸人們不管不問,只要他們安分守己,就願意給他們一塊土地隨他們種植或圈養動物。

  事實上也不需要他怎麼做,自然而然的,獸人們之間就繁衍出來和睦相處的規則來。

  但他的愛侶總歸是為了狼,這樣想著,鱗梟心裡又熨燙了些,可她一句句擔憂,又無一不說明對狼實力的不信任,鱗梟臉又垮下來。

  「我不干涉其他獸人的選擇,在他尚未對狼族造成威脅前,我允許他進來狼族,亦是對他保持一份信任,就算背棄,他又能耐我何?」鱗梟思琢開口。

  「花花,我不在乎他們做了些什麼,實際上,所有獸人的行動一直都掌控在我手裡。」

  「食草獸人已經學會了以精神力催生植株,他們三天就能種出一茬來,那些以肉食為主的獸人要不以勞動向食草獸人換取植株餵養動物,要不就自己種植來餵養動物。」他抬手撩起絲絲縷縷的黑霧示意。

  「甚至已經有獸人開始了交易,譬如提供食物換取勞動力。」

  「對所有人來說,只要有飯吃就足夠了,至於被煽動叛變,那也得看琬姬和威牙能否給出足夠的好處才行,而若真到了那一天,就更簡單了。」

  「殺了那些與我為敵的獸人即可……」

  他哄著花花,覺得自己的兔子就像一個擔驚受怕、緊閉著殼的河蚌。

  他噘著狼嘴,濕熱的吻細細密密落在她頸側、臉頰或是身上,更是將她擁在懷裡,以最緊密相連的姿態賦予祝花花強烈的安全感。

  「這不該是雌性擔憂的事,是狼無用。」鱗梟擔憂的看她,才發現花花竟會有如此強烈的不安之感。

  「王很厲害,只是琬姬過於詭異,總能召喚出魔物來,我只是有一點點的擔心罷了。」

  她抱緊了鱗梟,學著王剛才的樣子,蹭過去噘著嘴親到狼臉上。

  「我歡喜王,」她雙手捧著鱗梟的臉,「所以也想為王做些事,就算做不了太大貢獻,也希望不要拖了王的後腿才好。」

  「我若嫁給王,屆時極有可能就要引來山神的報復,因為我,讓狼族失去生存之所,承擔災厄……王亦會損失威名。」祝花花嬌嬌軟軟的說著,臉蛋貼上男人頸側,落下一吻時又以軟嫩唇瓣在上面細細摩挲。

  馥郁的玫瑰甜香撲鼻而來,鱗梟眼眸微動,一時間更是默然無語。

  他只安靜看她,瞧著傻兔子笨拙的討好自己,不同於他主動時獲得的饜足感,愛侶不得其法的肆意親吻,吻得專注又溫柔,像把狼當做什麼珍貴寶物一樣,小心翼翼的親著啃著……

  鱗梟只覺自己心裡暖和,汪汪春水暖波自他心間盪開。

  可惜花花這樣做的目的,卻是為了不成為他名正言順的狼後!

  「我怕拖累王……」女人驚懼的顫音在空中縈繞不絕。

  一字一句落在鱗梟耳里,他眸子愈發晦暗深邃。

  ……

  祝花花窩在鱗梟懷裡睡熟,小臉紅撲撲的,可眉心卻皺巴著。

  「你瞧著一點也不害怕?」鱗梟指骨一動,黑色霧氣攏合在小狼崽子周圍。

  鱗淵:「……」

  它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狼毛,不懷好意笑著,奶聲奶氣道:【怕?你說的可是母親不願意做狼後這件事?】

  見男人斂著眉,它更興奮的踏步上前,熾熱鼻息噴到男人臉上。

  【我才不擔心,總歸花花不管是將我生在狼族,還是嫁給威牙去,我都是她的崽!】小狼崽昂首挺胸。

  「呵,你可知,你非威牙親子……」

  他面前的幼狼眼珠滴溜溜轉著,滿臉無所謂道:

  【大不了我認他作爹,我就是虎崽了!】

  「……」

  鱗梟慢慢合攏拳頭,捏得嘎吱作響。

  【你太無用了,都這麼大隻狼了還讓花花擔心,嘖嘖嘖,要不讓花花嫁給威牙算了。】

  【你沒聽著那白鬍子老頭說嘛,威牙可是天道寵眷,跟著他不僅能吃香的喝辣的,還能讓族人們更著收益。】

  它囂張邁步貼在鱗梟耳側嘀咕道,【就比如我,說不定認了威牙作爹,他還能給我個山頭玩玩。】

  「……」

  「你頭亂糟糟的,瞧著跟個狼狽小狗似的,還想當個山頭大王?」

  同時他大手虛虛握合攏住,精神力直接將小狼崽子揪起來掛在自己面前,他幻化出一隻只漆黑大手對準它小翹屁示意。

  「就算要惹我生氣,也該記得不要拿認威牙那小貓崽子當爹這件事來氣我,」他眸光狠戾陰鷙,更是陰惻惻笑出了聲,「不然小心我將你屁股揍成七八瓣!明白嗎?」

  一個個漆黑巨大巴掌晃悠在它面前,在鱗梟話音落下瞬間,毫不客氣對準了它肉嘟嘟Q彈彈的屁股蛋,狠狠扇了好幾巴掌……

  鱗淵狼爪越攥越緊,死咬牙愣是不喊一句痛,這倔強硬骨頭的樣子倒是惹得鱗梟多看了它好幾眼。

  幼狼撅著紅腫熱辣的狼屁股蛋,氣勢洶洶一瘸一拐走過來質問,只是問出來的話讓狼王有一瞬間愣住。

  【……假若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是你的小兔子閨女,她要是說認威牙作父這樣的話,你也會「啪啪啪」給她來上幾巴掌嗎?】

  「……」鱗梟未直接回答,他挺直身子上前,氣場陡然變得兇悍狠戾,連著黑霧都在周圍奔涌呼嘯。

  男人硬邦邦道:「沒這種可能。」

  他看得出來這小崽子的敏感,倒更像是害怕父母偏心得不到愛一樣。

  也不知是說沒揍閨女這個可能,還是說沒有認威牙作父這樣的可能。

  幼狼眯眼和他對視,一隻黑色大手摸了摸它的小腦袋瓜子,男人明顯生硬轉移話題道:

  「好好的一頭狼,還扎什么小辮子?」鱗梟瞧過去一眼,小聲道:「娘們唧唧的。」

  這一下立刻將小狼崽子的注意力轉移開了,它是知道自己渾身狼毛炸開亂糟糟的,但也從來沒想過它腦袋上會出現一個辮子啊!

  見它狼眼瞪得溜圓,滿臉難以置信模樣,鱗梟甚至還好心的,指揮精神力大手將它亂糟糟狼毛挑開,提著那小辮子塞進它狼爪子裡。

  【我怎麼會有這麼丑的辮子!!】

  「與其想這個,不如想想等花花醒過來,你該怎麼辦,花花……早就看見你了。」他猶豫著不知道怎麼安慰幼崽,事實上它連躲都不會躲,只知道抓住他後背窩在自己頸側。

  那麼大一坨的毛茸茸,掛在狼脖子上又豈會不明顯。

  鱗淵更怕了,它濃密睫毛不斷顫動,身上的囂張氣焰全無,倒像是個落水小貓似的,安靜又絕望的窩在狼王身側。

  【父親,您幫我。】它極無措的仰頭,小狼爪子握合著攏在身下,露出來那張悽慘的、滿是刀痕傷疤的狼臉。

  它不怕被狼王厭惡,也不怕被他拋棄,總歸上一世遭受過狼王的拋棄,本就對他沒什麼期望,也就無所顧忌。

  可鱗淵是極畏懼花花嫌惡的眼神,只是想想,就覺得那眼神會是世間上最尖銳鋒利的針刺,根根刺入它心口、甚至四肢百骸……

  【天道不公,我可以幫您。我能出現在此就可以看出我的不同尋常了,待我成年,也會好好保護母親。】

  它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麼讓狼王幫它,只要狼王身上一點點的精神力就好,像上次似的,狼王身上的精神力竟能滋潤它魂魄、修復它臉上疤痕。

  可它巴巴的說了半天也不見狼王回應,心登時涼了半截,它猜是狼王不願意幫它,男人本就喜歡香香閨女,說不定還會想著怎麼將它再次扔出去。

  小狼崽子越想越難受,狼臉一撇不再看他,求過一次就夠了,再求下去可就是沒骨氣搖尾乞憐了。

  鱗梟長睫低垂,他臉上沒有明顯情緒變化時,周身一股漠然冷淡氣場,他指骨一下下叩在膝前,眸光轉動間,黑霧挑起幼狼腦後的一小縷辮子來迴轉動。

  鱗梟注意到,它辮子尾端纏著一圈狼毛,瞧著竟是比幼崽身上的狼毛更加堅硬粗長,有乾涸細絲血跡浸在上面,鱗梟眯眼細細打量。

  那狼毛歪歪扭扭束攏起幼狼的細軟毛髮……

  鱗梟福靈心至,這亂糟糟的毛糙辮子分明被人給予了最純粹的愛意——

  長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