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非站在民政局門口。閱讀
今天是他與老婆劉璐離婚的日子,眼神中充滿了不知所措和無可奈何,他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有的成雙成對表情喜悅,有的人卻和他一樣——
怎麼都邁不出離婚那一步。
現在的他是高飛。
高飛認清自己心中喜歡的是盛小小,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和盛小小並沒有在一起的可能,為了一個不可能的人,和老婆離婚,除了渣男兩個字已經沒有別的形容詞。
他想起和老婆劉璐的種種,無力的坐在民政局門口的台階上。
坐下的動作很簡單。
但是顧非的坐下卻讓所有人感受到高飛的那種無力與頹廢,渙散不定的眼神更是將高飛的痛苦糾結展現的淋漓盡致。
劉璐走到他的面前。
一襲白色長裙。
顧非先是看見劉璐腳上的鞋,他盯著這雙鞋看了很久,很久,然後才緩緩抬起頭,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呆滯的目光有了幾分顏色。
「走吧……」
劉璐的語氣很平靜。
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陳楠仿佛找到了節奏,在顧非的帶領下,她反而有種突破自己以往演技的跡象,劉璐這個角色是她所有演過角色中,效果最好的一個。
「再等等,可以嗎?」
顧非的聲音有點沙啞,似乎乾涸了很久沒有張口說話的嗓音。
劉璐避開顧非的目光,看向他處,但是沒有拒絕他的請求。
然後便聽到顧非自言自語的聲音:「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有些話我知道現在說出來已經晚了,不過我還是希望……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頭,但是,我想試一試……」
他這番話像是對劉璐說的,又像是對自己說的。
說到這裡,他緩緩站了起來,艱難的吐出幾個字:「試一試有沒有可能,回到從前。」
他的眼睛和劉璐碰到一起。
劉璐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悔恨、懇求、糾結和無力,幾乎所有高飛此時應該有的情緒都在顧非眼睛裡徘徊。
「快,面部特寫。」
郭宇軍的聲音里有幾分興奮。
這就是他要的效果,一個心理極其矛盾的男人所應該呈現出來的畫面,有些戲不是用對白布景去烘托,而是要用眼睛去描繪。
他甚至能夠想到,這一幕出現在電視上的時候,觀眾肯定會把高飛這個渣男罵成一片。
但是不重要,觀眾會罵,說明觀眾才真正沉浸在劇情之中。
陳楠微微一愣,差點沒接住顧非的眼神。
幸虧此時的鏡頭已經全部對準了顧非。
兩個人對視了十幾秒,顧非忽然低下頭,轉過身去。
「走吧。」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走的很慢,很慢,低著頭,與周圍的人群顯得格格不入。
「2號機位,鏡頭回拉到全景!一鏡到底!」
郭宇軍幾乎低吼出來。
一鏡到底?
這對於演員的要求太高了,甚至群眾演員一個不留神,都會讓整條線重新來一遍。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難得一見的一齣好戲。
攝像師打起精神,鏡頭慢慢拉遠,幾個副導演圍在監視器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每個人幾乎都被這樣的畫面震撼住了。
只見紛擾的人群中,顧非孤獨的走著,劉璐站的筆直,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
「……卡!」
一直等到顧非走到民政局門口,緩緩回頭,郭宇軍才不舍的喊道:「過了……」
不知是誰,帶頭鼓起了掌。
然後又一個跟著鼓起掌來,緊跟著又一個,越來越多。
掌聲是給顧非的,他完美詮釋了高飛離婚前的情緒。
羅雨沒有鼓掌,但是她的確被震撼到了,她沒想到顧非的演技會這麼好,上一次顧非的獨角戲雖然不錯,但僅僅是不錯而已。
這一次,完全不一樣。
帶過這麼多藝人,見過太多演員的演技,羅雨知道這場戲,看著簡單,其實很難。
顧非的演技征服了她。
這樣一個藝人,能寫歌,又有演技,以後的顧非想不紅都難好嗎?
怪不得林瑾會喜歡上他……
顧非緩緩走下台階,心底有幾分悵然若失,他已經把自己當做高飛,如果讓他再來演一遍這場戲,他覺得自己可能做不到。
表演這種事情,有太多的隨機性。
情緒到了,效果自然就出來。
只是這個情緒,每一次出來的都不一樣。
專業的演員會儘量把控好情緒的表達,但是像顧非今天這種隨機流露的情緒,真的可以理解為靈光一閃的結果。
陳楠穿著一襲白裙站在原地等顧非走下來。
她看著顧非,顧非有幾分不自在。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問題,依然帥氣逼人。
陳楠嘆了口氣,說道:「如果你真的是高飛,我肯定不會跟你離婚……」
「???」
這女人,中午喝酒吃花生米了?
高飛是渣男。
我又不是。
……
中午的太陽變得異常毒辣。
休息棚不僅沒有遮住陽光,反而有種把人變成蒸籠里食物的感覺。
棚底下。
靳小年接了一個電話,眉頭緊皺。
顧非沒問,但是大概能猜出來,應該是吳良給靳小年施加壓力,上次拒絕吳良之後,吳良並沒有任何表示,作為精明的商人,他不會去得罪顧非。
但是靳小年領著公司的工資,就應該給公司辦事。
可惜那些亂七八糟的代言活動,都被靳小年給拒絕了。
因為顧非說過,一個好的經紀人,絕不能給自己藝人抹上黑點,上次的事情她做錯了,所以她一定要補償回來。
她覺得顧非一定是想成為一個大明星。
只有真正想要站到一線那個位置的人,才會如此珍惜自己的羽毛。
否則不如趁著機會撈錢。
吳良給靳小年的壓力很大,但是靳小年從來沒有在顧非面前提起過,每天依舊樂呵呵的幫著顧非忙前跑後。
「要是有麻煩,公司的活我可以接。」
顧非見她掛掉電話,對她說道:「承受壓力的重荷,才能噴出銀花朵朵,哪怕公司讓我唱白活,我都能接受。」
靳小年心底感到一絲柔軟,然而卻倔著腦袋笑道:「哪有什麼麻煩。」
「再說你去唱白活,死人從棺材裡爬出來怎麼辦?」
「……」
看不起誰呢?
不過,現在的靳小年,確實和之前不一樣了,說不上來具體哪裡不一樣,就是一種感覺。
「顧先生,您好,又見面了。」
棚外傳來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顧非抬頭,看見穿著一身黑色職業裝的羅雨站在那裡,像極了一隻狡黠的狐狸。
「我想和你談一談,主題曲的事情。」
顧非怔了怔,他知道折騰這麼久的主題曲事件終於在自己這裡塵埃落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