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陽換藥的工作轉交給了每天定時定點來的唐澤宸之後,米雅就清閒了下來。但清閒了幾天之後,她才遲鈍地發現了不對勁。
隨即更是得出秦暖陽一定在金屋藏嬌的結論,不過在她幾次軟硬兼施破門而入都一無所獲之後她也開始迷惑了。
晚上唐澤宸在的時候,秦暖陽突然想起這個事,便當做笑話一樣說給他聽。
唐澤宸眉目淡淡的,就陪她坐在沙發上。屋內沒開燈,面前是液晶寬屏的電視,光影不停變幻著,落在他的臉上。
聽完之後,他的唇邊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淺到只是一個弧度,卻難得有一次讓她覺得他也是溫潤的,溫潤如玉。
察覺她的視線,他轉過頭來。一時之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便挨得格外相近,她透過那些光影看見他的眼睛裡,那時而模糊時而很清晰的自己。
電視的光影因為進入了日場,一下子又明亮了起來。
她回過神,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屋內涼風習習,空氣里暗香浮動。就這麼老老實實地看了一會電視,她便泛起了一絲倦意,隨即意識不可控制地越來越沉,不知不覺地就睡了過去。
唐澤宸不經意地一側目,就看見她頭靠在沙發椅背上,閉著雙眼酣睡,呼吸恬靜,睡顏安然。
白天工作量有些大,大概是有些不堪重負,才會這樣都能睡著。
怕吵醒她,索性關了電視。起身之後,又去拿了一條薄毯蓋在她的身上。剛蓋上,秦暖陽便是一動。
唐澤宸以為她要醒了,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隨即便看見她懶洋洋地側了個身,尋了處舒適的姿勢,又睡了過去。
他這才越加小心地給她披上薄毯,又輕手輕腳地退離幾分。
做完這些,正準備走。看了眼時間還早,她睡眠不深,估摸著等會肯定還要再醒來一會……就算不醒,也不能就這樣睡在沙發上。
心裡有了計較,他便重新坐了下來,拿過桌上她放著的劇本打發時間。落地燈的光有些亮,他看了秦暖陽一眼,微微側身擋住亮光。
整個房間就以他的身體為線,分成了兩個世界,一個明亮,一個黑暗。
秦暖陽沒睡多久就醒了,空調的溫度並不低,她的雙腳卻有些發涼,最後就被凍醒了。
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眼,就是燈光下,面若冠玉,面容清俊的唐澤宸。她這個角度看過去,他背著光,五官清晰,眼底似覆了星辰,浮動著一片星光。
可其實,他的神色漫不經心,並未表露出一絲一毫的誘惑,卻已經誘人深陷。
她眨了眨眼,一時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已經清醒了。只知道,這一刻的他離得自己格外的近,好像自己一伸手便能抓到他。
等她意識到自己真的伸出手去確認時,唐澤宸已經握住了她的手,眉目淡淡地看著她,輕聲問道:「醒了?」
她點點頭,神色還有些迷糊。慵懶地掩唇打了個哈欠,攏著那層薄毯又要縮回沙發里。
唐澤宸抬腕看了眼時間,低聲詢問她:「要不要繼續睡?」
秦暖陽又點了點頭,依然沒有說話。
唐澤宸把手裡的劇本放到桌上,起身過去,手搭在她的腰間和腿彎處,輕而易舉地就把她抱了起來:「我抱你去床上睡。」
她還沒緩過神來,身子騰空,下意識就去攀附著他。
臥房就在隔間裡,他抱著她幾步走過去,輕輕地放在床上。她剛睡醒,反應比往常都要慢上半拍。
他已經鬆開了手,她卻還環著他,就這麼目不轉睛地看了他一會,半晌才鬆開。一貼到床面,就自己往床邊一滾,卷著被子就又閉上眼睡了過去。
怕她今晚就這麼將就著,半夜還是要著涼。他單膝跪在床上,俯下身攏過被子替她蓋好。又檢查了一遍電器開關和窗口,這才拉上窗簾掩上門,徑直離開了。
秦暖陽鼻尖還是他身上那清冽的香氣,很淡,卻不容忽視。
外間還留著那盞落地燈,光線昏暗,卻讓屋裡平添了一絲暖意。
她睜開眼,一雙眸子格外清明地看過去,眼底沒有一絲倦意。
晚上是何辛醇的生日,因為劇組離A市實在有些遠,交通又不方便,生日會只能在酒店裡辦了。
何辛醇在何家是眾星捧月,每年都鋪張排場的生日會就是一場上流社會的名流宴會,還不曾有過這麼隨意的生日宴會。
雖然她的經紀人已經盡力在幫她準備,更是準備帶幾個粉絲會高層進來一起慶生,這姑娘還是不高興了好幾天。
不過也就幾天,她自己便想開了,也不要什麼鋪張,只多叫了幾個朋友,聚在一起吃頓飯。
秦暖陽晚上自然要出席的,洗過澡,換了一身輕便的薄紗連衣長裙後便過去了。
何辛醇那幾個朋友自然也是認得秦暖陽的,但見她疏離客氣的,也不便熱絡攀談。
她不太喜歡應酬,等切過蛋糕一起慶祝過之後,正想著尋個理由脫身,就見米雅鬼鬼祟祟地開門進來,無聲無息地蹭到她身邊附耳小聲道:「我剛看見唐先生了,往游泳池那邊去了。」
秦暖陽側目看了她一眼,果不其然的,米雅一臉都是「你真能藏,但藏得那麼嚴實還是被老娘發現了,老娘簡直棒呆了」的表情。
她順手擱下手邊的酒杯,對著米雅微微一笑,很不客氣地把找藉口的事情交給了她:「那我去游泳池,這裡你負責交代下吧。」
米雅目瞪口呆:「……你不坑我你會胖十斤麼?」
「會。」斬釘截鐵。
米雅:「……」隱隱覺得秦暖陽身上某種特質跟唐先生越來越像了。
她離開房間時順手帶上了門,那熱鬧和喧囂就隨著這個動作被掩在了門後,她看了眼長長的走廊,轉身,下樓。
游泳池在酒店的後花園,從後門過去,有條小路,一直走就能到。這條小路樹影交錯,雖然也有路燈一路蔓延,卻平添了一絲冷意。
平常這個時間點,這條小路上還是有來往嬉鬧的人,今日除了去參加生日宴會之外,倒是沒看見有人走動。
她邁上長廊,再轉彎,便到了泳池邊上。
月光如霜,湛藍的水面被那光亮照拂著,如一潭明鏡。有風吹過,水面波光粼粼,在清冷的月色下似鑲了鑽一般,此起彼伏的閃爍。
她從台階上下來,看著空無一人的泳池不免有些疑惑,難道人不在?
這麼想著,她按著自己的長裙裙擺,沿著有些濕漉漉的泳池邊緣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鞋子有些打滑,她索性脫了下來,提在手裡,就踏著那輕輕的水聲沿著泳池繼續往前走。
泳池面積實在有些大,她轉了一圈,也沒看見人影,正準備穿鞋離開,剛一動,就聽見身後有動靜。
她警惕地回頭看去,隨著破水而出的聲音,就看見一個人影從水底躥了上來,緊接著就感覺到自己腳腕上一緊,她已經被那股力量控制住,直接拖下了水。
秦暖陽被嚇了一跳,落水的瞬間下意識地抓住那個人的手臂。
巨大的水花從她的周身蕩漾開來,秦暖陽連臉上濺上的水珠都沒來得及抹去,睜眼看見面前的人後,很不客氣地偏頭在他裸露著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很不客氣地留下了一排牙齒印,隱隱泛著白。
唐澤宸被她咬得倒抽一口冷氣,一手握住她受傷的那隻手腕,一手摟著她的腰,穩穩地托住她:「是我。」
是你才更要咬,她暗自腹誹著。
見她不說話,唐澤宸微微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低了頭去看她:「嚇到了?」
他背著光,臉上細微的表情她並看不見,只知道他在笑,然後反手把她的手納進了自己的掌心裡:「這隻手別碰水。」
「那你還拉我下來……」這麼說著,手卻搭在他的肩膀上。
然後秦暖陽才發現兩個人之間有多麼……曖昧不清。
他只穿著輕薄短小的泳褲,她是無袖的素白色輕薄連衣長裙,這會在水裡一泡,先不說上身濕透了,能夠看得一清二楚。下身長裙更是四散而開,浮在水面之上……
她驀然耳根子都發燙起來,立刻推開他準備上岸。
唐澤宸卻沒給她這個機會,索性微微用力,乾脆地把她整個人抱進了懷裡,禁錮得紋絲不動。「既然來了,跑什麼?」
他離得她很近,那清雋俊逸的臉就在她的眼前。眼底一絲妖異的笑意更是毫無遮掩地讓她窺伺得一清二楚。
秦暖陽想起那次在S市,服務員送錯了東西後,他也是這樣無賴地把自己困在他的懷裡,甚至連臉上的笑容都無二般。
她剛想說什麼,卻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這裡實在太過寂靜,以至於一有風吹草動便能察覺。「有人要過來了。」
唐澤宸懶洋洋地看了眼不遠處,絲毫不擔心:「不會。」
話音剛落,果不其然就聽見那邊隱隱傳來交談聲,沒過多久,那漸漸清晰的腳步聲立刻就走遠了。
顯然是有放風的人。
「那你怎麼知道我會過來?」
唐澤宸笑了笑,回答:「我也不確定。」頓了頓,他又說道:「我問他,認不認識秦暖陽。如果認識,等會不要攔著。」
那個他,說的就是在泳池外面放風的人。
兩個人靠得太近,鼻息相聞,身體緊貼,她實在有些不自在:「你鬆開我吧,水裡有些涼。」
唐澤宸卻不為所動,只穩穩的託了她一把,讓她受傷的那隻手搭在他的肩上,就以這種面對面,稍一接觸就能碰上的姿態睨視著她:「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得我滿意了,我就放你上去。」
秦暖陽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明知道他對自己勢在必得,卻怎麼也拒絕不了。
她垂下眼,搭在他肩上的手緩緩收緊,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