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封面女郎

  第194章 封面女郎

  江弦去北影廠還泳衣,這才知道,謝晉已經在京城等了他幾天了。

  這次來京城,自然是為了見見江弦所推薦的那位演員——張光北。

  一見面,謝晉就相中了這小子,文縐縐的,說話也很有禮貌,很符合他心目中那個「高腳卵」倪斌的形象。

  張光北也不知道這狗屎運怎麼就落到自己頭上了,等他見著江弦,立馬回憶起這是那天和他聊天的那位同志,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碰上了貴人!

  心裡那個激動啊,恨不得喊江弦一句義父。

  這可真是,在微軟應聘要多掃地,在北電考試要多聊天。

  「你那天和我說《廬山戀》票房不會低,說的還挺準的。」謝晉欽佩道,心裡對江弦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這個人不僅會寫劇本,他對電影的見解水準極高。

  那天在上影廠,江弦只是跟他看了一遍《廬山戀》,就斷言這電影一定能掀起反響。

  當時謝晉並沒放在心上,他不太看好這部沒有戲劇衝突的片子。

  沒想到自打《廬山戀》上映以後,才半個多月的時間,這部《廬山戀》立即風靡全國,成為最熱門的話題,跑片員都快忙瘋了,中影、電影局也都忙瘋了,忙著送拷貝、加訂拷貝。

  就連《大眾電影》也用了雙幅彩頁為《廬山戀》宣傳,這年頭印刷技術有限,刊物有限的彩頁,要宣傳大製作、影響力大的電影,用雙面彩頁宣傳一部電影,那是證明這部電影有巨大的影響力。

  張瑜、郭凱敏跟著爆火。

  當時還有一女同志,特缺德,以張瑜的名義給汪嘉偉寫情書。

  汪嘉偉是中國男排的主力副攻,「世界排壇第一飛人」,這幾年中國男排正是輝煌時期,去年亞錦賽,接連戰勝日本、韓國,奪得亞錦賽冠軍,可惜今年因為毛子的事情,中國決定不派出任何一個運動員參加毛子的莫斯科奧運會。

  話說汪嘉偉收到這封張瑜情書,信以為真,驚喜交加,立馬和女友分手,深情款款的給「張瑜」回信,很快和「張瑜」陷入熱戀,汪嘉偉還把祖傳戒指寄給了「張瑜」。

  至於被汪嘉偉分手的女友,正是中國女排「無聲槍手」張潔雲,得知汪嘉偉轉頭和張瑜搞到了一起,中國女排整個都討厭起了張瑜,張瑜說:「我去和女排聚會,郎平都不理我,她說張瑜特別不像話,寫信勾引汪嘉偉。」

  後來機緣巧合,大案得破,《人民X報》《解放X報》同時登出一篇《假張瑜現形記》,轟動全國。

  汪嘉偉還不死心,親自跑去找張瑜驗證。

  張瑜說我就不認識你,從來沒給你寫過信,汪嘉偉大受打擊,原來小丑竟是他自己。

  說起來,這年代的瓜都頗具魔幻水準,相比之下,後世娛樂圈那些爛糟事弱爆了簡直。

  「東來順吃點兒去。」江弦拉著謝晉、張光北還有葛尤一塊兒去吃飯。

  張光北哪上過這台面,當即推辭,江弦勸了幾句,忍不住呵斥一聲:「磨磨唧唧的,這麼大一男人,怎麼跟個大娘們兒似得!」

  張光北這才不再矯情,悻悻答應下來。

  回到家裡,江弦把北戴河的趣事,給朱琳分享一遍。

  「我們講習所還跟漁船上買海螃蟹來著。」

  「吃了?」

  「請招待所的食堂煮了,拿給我們這些學員嘗鮮,南方的同志們吃的津津有味,我們這些北方人吃不來,也不賞識,草草嚼一遍,丟了一桌子蟹鉗蟹腳。」

  「伱們可真夠浪費的。」

  又給朱琳講了講北戴河的一家德國西餐廳『起士林』,艾克拜爾同志恰巧得知夫人產子,為了慶賀,請幾個女學員在那吃了摜奶油。

  「我也有好消息。」朱琳滿眼欣喜,「我那個業餘培訓班的考試也過了,筆試、面試都過了。」

  「那拍完《車水馬龍》你就先學習一段兒時間,先別接戲。」

  「瞧你說的,也得有劇組要我啊。」

  江弦笑了笑,「小朱同志,怎麼連這點兒信心都沒?你都已經是北影廠劇團演員了,而且是我的御用主演。」

  朱琳「撲哧」一笑,「你要當皇上啊,還御用。」

  《電影創作》和服裝三廠已經在接洽,江弦請了他媽饒月梅來做這個中間人,很快就和廠長張潔世見上了面。

  張潔世得知是北影廠的人員,很感興趣,江弦這邊兒來的則是他自己,還有梁曉聲與阿城。

  「北影廠還有雜誌?」

  他們自我介紹過後,張潔世有些疑惑,《電影創作》的受眾比較狹窄,主要集中在電影愛好者和編劇上,大眾流傳度不高。

  不過對於GG的事情,張潔世還是很積極的,表示願意嘗試一下。

  江弦立馬給出一套方案,「每次5千元,包年,位置放在彩頁,我們不做豆腐塊,做通欄。」

  通欄是和一個整版寬度相同、但是面積不到半個版的排版方式。

  張潔世肯定要討價還價,最後定在了每次四千元,這和江弦所預期的差不多。

  利利落落搞定這筆GG費,梁曉聲那叫個佩服,「江副主編,想不到你還頗有幾分談生意的風範。」

  「可以可以,連酒都不用喝,我還以為得來喝頓酒。」阿城訕訕道。

  這小子酒量大的驚人,他和姜世偉一塊兒創業搞過一公司,全國各地跑生意喝酒,碰上難纏的頭頭,阿城直接把一整瓶老白乾倒進一個大缸子,菜都不吃一口,酒直接喝完,給「地頭蛇」都能看傻了。

  當然這公司最後也黃了。

  一回編輯部,江弦就拉人過來開會。

  「要改革!」

  他語出驚人,而後把規劃好的新版塊講了出來,分為:「新片評介」、「電影觀賞」、「問題討論」、「電影人物」、「國內外影訊」、「電影史話」。

  「我們要對標《大眾電影》,要貼近群眾,我們今後也要拍封面女郎!」

  江懷延聽的皺眉,還沒等他給出什麼意見,梁曉聲就問,「那請誰來拍?」

  「請張瑜吧?《廬山戀》那麼火。」

  「哎呦,那電影我昨天也去看了,張瑜可真膽兒大。」

  「我聽說真親了,沒播。」

  編輯們個個都挺興奮的,基本沒人反對江弦的提議。

  他們《電影創作》半死不活的,早就指望有個人能來改變改變現狀了。

  江懷延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是沒有說出什麼反對的話,他既然交權給江弦,就不打算再橫插一手。

  「張瑜倒確實挺好的,如果請她來當第8期《電影創作》的封面女郎,我待會兒就和上影廠那邊兒聯繫。」

  「不找張瑜。」江弦搖搖頭。

  「不找?」

  「那找誰?張金玲?」

  「劉小慶也行,咱們廠自己的演員也不錯,方舒、朱琳都能拍。」

  「蔡明怎麼樣?」

  聊起這個,一幫大老爺們兒那叫一個興致勃勃,積極熱情的出謀劃策。

  江弦端起他的茶杯喝一口水,緩緩道:「我心裡已經有了個人選。」

  「誰啊?」

  「邵慧芳!」

  「誰?」

  「沒聽過啊。」

  「沒印象。」

  邵慧芳這個名字,後世很多人不知道了,就連《電影創作》編輯部里這幫長期盤踞於電影圈的老編輯,幾乎也沒聽說過。

  「我是在《大眾電影》上看到她的。」江弦解釋說,他取出一冊《大眾電影》,「她是瀟湘電影製片廠一部正在拍攝的電影《幽靈》主演。」

  邵慧芳一部《幽靈》成名,成為炙手可熱的電影明星,這不是最關鍵的。

  比這部電影更讓她出名的,是她拍攝了1980年第10期《大眾電影》的封面女郎。

  封面上,她穿了一件緊身的喇叭褲,「不經意」的勾勒出了她的「魔鬼身材」,一張封面轟動全國,惹得萬千老少爺們雞動,讓人們知道了身材美的標準。

  邵慧芳也成了「魔鬼身材」代名詞。

  李小林也來了一趟京城,江弦把她請到景山東胡同房子暫住。

  「你這院子還挺大的。」李小林四處打量,「都快趕上茅老爺子那個院子了。」

  「茅老爺子的院子?」江弦好奇,「我還沒去過呢。」

  「東城區後圓恩寺胡同13號。」

  李小林給他報了個地址,「他那院子也是兩進,八九百平呢,74年剛搬進去,以前他住東四那個宿舍小樓,那院子採光好,他眼睛不好,看不清楚東西。」

  茅盾先生眼睛不好,視力只有0.3,這也是這年頭很多文人共有的毛病。

  比如李清泉,他眼睛也很不好,83年以後,李清泉幾乎到了目盲的程度,還要堅持著操辦魯迅文學院的事。

  李小林在西廂房的一間住下,跟饒月梅打過招呼,簡單收拾妥當,才來得及跟江弦分享,「好幾位文學界重要人士都撰文呼應我們了!」

  她說的自然是籌建文學館的事情。

  「我剛從茅老爺子回來,茅老爺子說咳咳。」李小林模仿著老爺子的口吻,「前些日子,讀了江弦同志的倡議,以及巴金同志在隨想錄上發表的提議,我舉手贊成!

  得到茅盾老爺子的支持,江弦自然是相當振奮的,作為籌備小組的組長,他這些時日一直都在關注著文化界對於建館的意見。

  臧克家、葉聖陶、夏衍、冰心、曹禺、羅蓀這些個老前輩,紛紛發文表示支持。

  有一說一,這件事兒里貢獻第二多的其實就是冰心,她沒啥存款,乾脆把家裡珍藏的所有資料全捐了。

  當然了,江弦也沒想搶掉這些人的功勞,大家都在出力,他無非多出一份力嘛。

  至於巴金把組長讓給他這件事,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上,無論是籌建小組、還是籌建委員會,領導者其實都不是巴金。

  他年老體弱,又在上海,無暇顧及這些具體的操作,只能做一個在背後推動的人,不能做這件事的執行者。

  至於江弦,就是在京城替他前後奔走,促成此事的那個角色。

  「我過幾天打算去拜訪一下光未然、馮沐他們兩人,看看能否活動一所房屋,以作館址,再搞一個緣起和方案,徵集一些同志參加。」

  「可以嘛,你還算靠譜。」李小林露出一抹笑意,又很快變為憂愁,「我這次去看茅老爺子,感覺他氣色比以前差了很多。」

  江弦怔了一下,嘆一口氣,「老爺子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李小林點點頭,聊了一會兒,她從包里取出一沓稿子,「我們聊聊你的這篇《琉璃月照銅錢街》。」

  「現在?」

  江弦看了眼手錶,「改天吧小林姐,我還組了兩份稿子,打算去拿給《京城文藝》。」

  「組稿?《京城文藝》?」

  聽江弦講過前因後果,李小林吃了一驚,「你去《京城文藝》當編委?你怎麼不來我們《收穫》。」

  你又沒叫我。

  心裡這麼想,嘴上說,「我是京城作協的理事,進入《京城文藝》合情合理,要進《收穫》,那也得是上海作協成員。」

  「害,沒關係,不管你是哪個作協的,我把你當我們《收穫》的人。」李小林直率的說。

  她特喜歡用這種說法,和後來余華、蘇童、格非這些個作家也這樣說,「你們都是我們《收穫》的人。」,余華老是嘚嘚瑟瑟提起這件事情。

  「你組的什麼稿子。」

  「是兩部短篇小說。」

  「誰寫的?」

  「一位是我的師兄,叫汪曾祺,另一位是我在文講所的同學,叫王安憶。」

  「能給我看看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