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評選第一的歸屬

  第133章 評選第一的歸屬

  沙灘北街2號。

  1978年,文聯恢復以後,原本辦公場所王府大街64號,已歸商務印書館和中華書局。

  一時間竟找不到一處辦公場所,只得在原《紅旗》雜誌社的大院裡搭起幾排抗震棚,兩個bu級機構擠在抗震棚里開展工作。

  如今,這個抗震棚更加擁擠了,因為《人民文學》雜誌社也搬了過來。

  在今年,中作協自己的出版社——作家出版社終於恢復成立,《人民文學》的歸屬權順理成章從人文社收回,交由作家出版社。

  《人民文學》自然也沒了在人文社辦公的道理,搬來了沙灘北街2號的抗震棚內。

  好些個年輕小編輯,看到周圍艱苦的環境,已經快哭出聲了。

  聽文聯的同志們講,抗震棚不光冬冷夏熱,斷水斷電都是常事,一旦颳風下雨,直接化身水簾洞,工作十分不便。

  最困難的是沒有廁所,他們上廁所還要借用臨近的別家單位廁所,有幾位幹部說,有幾次臨近單位的廁所都上了鎖,他們這些文聯幹部不得不憋著屎尿辦公,苦不堪言。

  此刻,《人民文學》的編輯們,正緊張的進行著今年全國短篇小說評選的最終票數計算。

  「今年一共收到257885張『評表』,讀者們對這次評選的參與熱情可比去年高出許多。」

  「去年的評選,在全國造成那麼大轟動的反響,今年文學界和讀者們的關注度怎麼會低?」

  「盛況空前啊!」

  「也比去年忙了太多。」王扶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去年還有人文社的同志幫忙,今年只剩下咱們《人民文學》自己了。」

  全國小說評選的活動是文聯主辦,《人民文學》承辦,之前《人民文學》還歸屬於人文社,自然人文社也出了一大份力氣。

  「就不要身在曹營心在漢了。」崔道怡提醒道:「這不是還有文聯的同志幫忙麼,再說評選工作也已經到了最後一步,我們把好最後一關。」

  全國優秀小說獎項,由讀者評選意見推薦作品入圍,後續再由評選委員在此基礎上進行評議。

  今年的評選委員陣容依舊豪華,茅盾、巴金、沙汀、馮沐、陳荒煤、嚴文井、丁凌、王濛.俱是些文壇響噹噹的人物。

  有意思的是,今年的王濛不光是評選委員,他自己也有兩篇作品《悠悠寸草心》和《蝴蝶》分別入圍了短篇及中篇獎項。

  沒人去指責這件事,因為這會兒的文學風氣,很正!

  「短篇小說的前三名排出來了。」一位編輯喊說。

  「前三是誰?」

  「前三裡面有兩部反思文學,一部改革文學作品。」

  「你就別賣關子了,反思文學?那肯定有茹志鵑《剪輯錯了的故事》吧?」

  「這篇是第三名。」

  「茹志鵑這篇小說票數很高,在評委會裡也好聲一片。」

  「第一名呢?」

  「是江弦的那篇反思文學小說《伏羲伏羲》,票數兩萬出頭,和《喬廠長上任記》不相上下,但是在評委會那邊呼聲更高。」

  「唉,蔣子龍這篇小說可惜了,要不是江弦這篇《伏羲伏羲》忽然換來短篇小說組,他肯定能拿第一。」塗光群聽到這樣的結果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喬廠長上任記》也是他們《人民文學》首發的小說。

  崔道怡笑著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中篇小說那裡已經有江弦兩個獎項了,總不能取消《伏羲伏羲》這篇小說的評選資格,那讀者們得把咱們《人民文學》砸了。」

  「這篇《伏羲伏羲》沒理由不入選的,作為一部反思文學,這篇小說的感染力和穿透力都極強,那個殘疾癱瘓的楊金山,我猜江弦在寫的時候,肯定參考了卡夫卡《變形記》的甲蟲。」

  「《變形記》?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這種感覺了。」

  《變形記》在世界文壇享有極崇高的地位,這本書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主角變成什麼樣子的甲蟲,就連單行本的封面和插圖,卡夫卡也禁止出版社繪製甲蟲的形象。

  卡夫卡說:小說的核心主題「甲蟲」不應被描繪出來。

  於是1916年出版的單行本封面,是一扇門和一個驚恐的人類形象。

  當然,卡夫卡去世以後,書商就開始亂印了,恨不得印只蟑螂在書上,怎麼博眼球怎麼來,好多人買來還以為是研究生化怪人或者昆蟲的書。

  「話說《伏羲伏羲》這種寫實小說,可以歸於反思文學麼?」

  「反思文學」即「傷痕文學」的發展和深化。

  相較於「傷痕文學」,目光投放的更加長遠,批判的歷史階段也更長遠,且目光更為深邃、清醒,主題更為深刻,帶有更強的理性色彩。

  「《伏羲伏羲》故事線從40年代一直跨越到60年代,批判了這個時間段的傳統道德和倫理束縛,當然能歸於反思文學。」

  「寫的確實很好,這篇小說里的情愛描寫,好多筆墨都不遜色於勞倫斯。」

  勞倫斯是20世紀英國最重要也最具爭議的作家,代表作《查泰萊夫人的情人》《虹》《兒子與情人》。

  一群編輯正討論著,忽然有道聲音幽幽的說:

  「這好像是《京城文藝》第二次從咱們《人民文學》手裡搶走第一了。」

  「.」

  編輯部頓時鴉雀無聲。

  回想一下,怎麼不是呢?

  去年的短篇小說評選,江弦《棋王》力壓劉鑫武《班主任》奪得第一。

  今年又是《伏羲伏羲》捧得桂冠,將蔣子龍的《喬廠長上任記》擠下榜首。

  關鍵始作俑者,還都是江弦那小子。

  「這是流水的第二名,鐵打的第一?」

  「虧了虧了,這小子去年就只給咱們《人民文學》貢獻了一篇《芙蓉鎮》,還是長篇,一個獎都評不了。」

  「連他給《收穫》的稿子都得了個二等獎!」

  「還占了我們四期的篇幅,長篇小說太吃虧了。」

  眾編輯頓時氣的有些牙癢。

  這時,又有一聲音幽幽道:「前幾天座談會,我和《京城文藝》的章德寧聊天,聽說她又從江弦那裡要來一部短篇小說。」

  「.」

  眾編輯再度沉默,良久,才有人道:

  「我怎麼有種預感,感覺他們又能憑這篇小說拿到明年評選榜首。」

  「江弦連著三年拿第一?」

  「不會吧,去年的第二名劉鑫武,今年才只拿了一個二等獎。」編輯付中輝道。

  沒人回答他,因為大家還覺得這真的很有可能。

  「咱們明年還辦麼?」

  崔道怡踟躕道:「現在這個評選在文學界呼聲那麼高,明年肯定是要辦的。

  江弦的創作精力旺盛,我們多去找他約幾篇稿子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