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觀
天鬼宗徹底撤離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完全放鬆下來。
就算是往日端莊的女修也不由在曠野中跳舞，各種篝火聚會出現在各處。
長久的繃緊的神經在這一瞬間完全放鬆了下來。
何清對此稍有感受，但絕不會像這些堅守此地的修士感受得如此深刻。
隕雷山極高，山頂處極為蒼涼，只有一座寶塔與幾個木樓。
而在山腳下就不同了，這裡的灰黑的木製建築物密密麻麻，連成一片，如同野草一般，以隕雷山為中心往四周蔓延。
何清此時正盤膝坐在山上一片空地。
往下方望去就能看到上百團篝火在夜空下搖曳。
柴火在夜風下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響。
即便修士平日在修行之時能夠耐得住艱苦，時常獨自一人，但在這種時候卻也是與凡人相差不多。
何清四周坐著沈黎，公孫紅袖，紫荊以及上官天璣。
「這次何師弟與花榮交過手了？」上官天璣口中飲著靈酒。
何清口中正吃著肉，忽然聽到問話。
只是還沒等他回復，公孫紅袖就說道：「那是自然，花榮那日見了我們就慌忙逃竄，可惜上官師兄你未曾見到，否則定當心中爽快。」
上官天璣輕笑了一聲，說道：「紅袖果然威武，只是這其中也多仰仗何師弟吧。」
「那是，我比不了何師弟了，估計下一次就又要往後排了。」公孫紅袖連嘆兩聲。
她上次就輸給了王易天，下次更沒機會贏何清了。
「不過紅袖你也莫要氣餒，人與自己比就好，每日更進一步就要滿足，與他人比只會助長心中的貪嗔欲望。」
「上官師兄說得有道理。」何清點了點頭。
正是這個道理。
若每日都要與旁人比，遇上個自身不如的就要懊惱，影響心緒，那也只會給自身增加額外的負擔。
「唉，我都這副模樣了，若是還要事事與人比，可能遲早要把自己氣死，到時候可就成旁人的笑料了，一個元雷山真傳弟子竟被氣死了。」上官天璣正說著忽然笑出了聲。
看得出來，他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上官天璣受了重傷，根基受損，未來金丹無望。
也幸好他有這副心態。
而另一個受傷的任天笑還有嚴天禮如今都整日變得極為陰鬱沉悶。
何清也是被上官天璣的話語逗笑了。
「大不了等我結丹後再為師兄你找天材地寶，有什麼大不了的。」公孫紅袖哼道。
「而且說不定這次秘境就有機會。」她又補充道。
「也是，上官師兄伱實力很強，說不定這次蒼藍秘境中就有。」沈黎也是安穩道。
上官天璣倒是一臉無所謂。
「對了，過幾日趙煒師兄就要結丹，到時候大家一同前去吧，這次會邀請金丹真人為咱們講解。」上官天璣說完又看向何清與紫荊。
「兩位也來吧，雖然距離結丹還遠，但也能從中得出感悟。」
「自然。」何清點了下頭。
何清也想親眼看看金丹劫。
不說別的，其中天劫的劫雷就讓他很感興趣。
「坐在這裡也甚是無趣，下山吧。」
於是幾人便下山去了。
山下氣氛熱烈，不論身份，互相之間很少熟識。
只坐在其中就是吃肉喝酒，時不時有女修在中央翩翩起舞。
更甚者還有修士當場求婚，結為道侶。
何清更混進一個圍著接近百人的圈子。
其中的舞女跳完舞后見到何清甚至要坐在他的身側請他喝酒。
何清飲過酒後笑了一聲。
這其中的氣氛太過熱情，讓他一個新加入的都能感受得到。
另一側卻是天鬼宗烏泱泱的撤離大軍。
沈夕躺在青鳥鸞駕之中，忽然間，一道血氣倏忽間從遠處飛射而來。
沈夕黑髮飄揚，頭上帶著花簪，身上穿著輕薄的月白紗裙，白嫩肌膚裸露。
她本正在閉眸休憩，忽然間，她睜開眼帘。
「沈夕，你可知曉最近元雷山出了個用劍的築基修士？」花榮站在空中看向沈夕，眼眸中帶有一絲沉迷。
沈夕黑亮的眼眸中宛如帶著水波，她輕柔的笑了一聲，而後才道：「自然知曉。」
「他是誰？」花榮面色一冷再度問道。
「他是誰我怎會告訴你，在他面前，你可什麼都不算，不光是實力，還有容貌。」沈夕眼眸仿若迷離。
「你什麼意思。」花榮語氣轉冷。
「我什麼意思你還不懂嗎？我喜歡上他了。」沈夕輕笑著。
花榮心中仿佛有一座火山將要噴發。
他的直覺告訴他此女不過是在挑撥，但心中仍舊止不住產生怒意。
一個自己心愛的女子在自己面前去說另一個男人。
「我送你的項鍊呢？」
「忘了丟在哪裡。」
花榮看了一眼鸞駕上的女子，冷哼一聲又遠遁而去。
沈夕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伸出手緩緩摸向自己的臉頰。
趙煒結丹的地方就位於隕雷山上的寶塔之中。
此時山頂之上站了不少人。
上官天璣與一位老者站在一起，何清與紫荊立刻走了過去。
「這位是連雷真人。」上官天璣介紹道。
何清望了過去。
這次元雷山一方也損失了不少金丹真人，甚至有一位脈主都死了。
如今元雷真人，青栩真人，碧蓮真人，王殤，盈風真人再就是眼前這這位連雷真人六位脈主。
不過這位連雷真人也是剛剛即位脈主之位，比起其餘幾人來顯得稍弱一籌。
至於其餘的金丹真人就只有四人了，其中兩人都是主脈元雷真人一脈。
一位是剛結丹的徐明客。
至於假丹真人的數目何清卻並不了解。
因為附屬勢力的假丹真人數目占大多數。
若是海雲觀的舒真人未曾隕落，此次戰事也是絕對要被元雷山徵召。
元雷山的勢力並非只在本身，還在於依附其的幾十小宗門。
「拜見連雷真人。」何清連忙拱手。
「我記得你，青栩道兄門下的何清嘛。」連雷真人看著十分平易近人。
何清點了下頭。
實則前十位真傳弟子這些金丹真人都能記在心中，並非只記得一人。
「等會好好看看吧。」
相比其餘人，連雷真人更關注趙煒此次結丹究竟能否成功。
畢竟一個築基修士再能打，還是不如一個金丹真人結丹。
修仙界內最為關鍵的還是修為，其餘的都不過是點綴。
就在這時，寶塔內忽然爆發出一股風暴，與此同時，空氣中不斷產生一道道電弧。
這些電弧出現的剎那又再次消失不見。
何清細細感受而去，這些電弧不算什麼，但寶塔內那一股漸漸濃郁的氣息卻帶給他一股危險的感覺。
那是力量正在濃縮，能級在跳躍，在醞釀一種層次更高的能量。
與此同時，何清能夠察覺中空氣中一些雷靈氣細微的變化。
這些變化被記載在紫霄神雷秘典之中，卻從未被何清觀測到過。
何清連忙去細心觀察這種變化。
這是一種經驗。
實際上就算現在去觀察也很難一下子明白，而是需要反覆去揣摩。
但很多時候不去真正思考，也是不會明白問題究竟出現在哪裡。
何清現在的思索也勢必會為將來的自身帶來幫助。
「結丹的第一步就是將法力濃縮，神識摻入，魂魄，靈根等等都要容納，如同在煉製一件法寶一般。
而在煉製這件法寶中就會產生種種異象，能否操控這些由金丹帶來的異象，能否抵禦，這就是道法劫。」連雷真人解釋道。
之後，他又開始細細講解起來結丹為何除了法力外還需要魂魄，靈根。
這些東西又要在何處發揮作用。
一個完整的金丹幾乎承載著一個金丹真人所有的威力，而金丹中形成的就是一個複雜的大系統，一個能夠自動運轉的大系統。
在築基期，鍊氣期，所有修士施展法術都要先行自身構建結構。
但金丹期就不同了，一些低級的法術都是瞬發，因為那些結構都被印刻在金丹之中。
修士只需要一日日將這個自動化的大系統完成，之後對於法力的運用就會極為輕鬆。
而且金丹中蘊含的靈根，魂魄則會對世界的規則進行不斷的運算。
何清聽了許久，而後用自身的理解將這些東西完全記了下來。
總之聽著簡單，甚至紫霄神雷秘典上寫得都簡單，但實則上的工作量卻要複雜太多。
修仙界的功法傳承之中除了靠功法本身外，還要靠言傳身教，這也是宗門弟子強於散修的根本原因。
宗門弟子擁有完備的知識體系，散修弟子卻只能靠自身摸索。
何清一邊聽著，一邊看著趙煒的金丹劫。
從一開始只有電弧閃爍，從而演變成一層厚重的雷雲匯聚過去，幾乎肉眼可見的，雷雲中有一層紫色的電光在匯聚。
這股電光不斷與寶塔內相呼應，宛如呼吸一般不斷開合。
何清觀測這股雷霆。
這股雷電的威力並未超出他的想像。
擁有五行靈珠的何清早已感受過金丹層次的力量。
但相比五行靈珠，這股力量卻是實打實的由人體層次蛻變時引起的能量變化。
他不斷感受著其中關於雷靈氣的特殊運用。
這一刻，他甚至感覺到能夠將自身身上靈紋進行拓展升級。
只是看著頭頂的雷雲，腦海中也只是有一個基礎的概念，卻不知要如何具體去實施。
這讓何清心中忍不住產生一絲焦躁。
「何清，莫急，心緒要靜，不要焦躁，一步步來，困難一個個去解決。」連雷真人看了何清一眼，而後提醒道。
何清鬆了口氣，放棄自己腦海中美好的想法。
現在還不是去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還遠遠沒有到那種地步。
嘩！
忽然間，雷雲中龐大的雷霆落入寶塔之中。
暗金色的寶塔上不斷反射出電弧。
「實際上，在結丹的時候，人的靈性會被徹底放開，這時候會感受到精神上的變化，察覺到深層次的精神世界，神話世界，甚至能夠觀測到天地規則具現而成的神靈。
在這個時候也會對世界出現一種新的視角，在這個過程中收穫的越多，金丹的品質也可能越高。
趙煒藉助寶塔抵禦道法劫，一來為了安全，結丹的成功率，但也很可能將金丹的品質降低了一些。
當初徐明客就是靠自身身上的靈紋以及對道法的理解將道法劫完全抵禦了下來。
道法劫本身就是初生的金丹與天地勾結形成的三階力量，在金丹未成之時，修士第一次徹底了解三階力量的機會在這個時候也是絕對珍貴的。」
結丹的時候修士缺乏對三階力量的了解，而這時道法劫就會是修士了解三階力量的一次機會。
如果能在這時產生新的理解，那就能運用在結丹之上。
這時對於金丹的改造影響極為深遠，會影響金丹的品質。
當然更多人在道法劫下卻是無法度過。
因為結丹的修士還不完全是三階修士，無法完全動用金丹的力量，想要抵禦三階力量何其艱難。
道法劫很快過去了。
「第二劫是魂劫，在觀測到更深層次的精神世界，甚至是傳說中的神話世界，神話生物，修士能否掙脫，能否獲得更深感悟也是重點，這一步咱們無法觀測。」連雷真人解釋道。
第二劫看似平平無奇，但實則極為兇險。
何清感受到位於寶塔中的趙煒許久都沒有動作，正在醞釀中的金丹在自然演變下的氣息已經變得極強。
然而隨著趙煒沒有下一步動作，金丹重新變得無序，開始散亂起來。
連雷真人皺起眉頭。
索性，不久之後趙煒開始清醒過來，重新有了動作。
只是這時金丹上的靈光已然消去了三四成。
『可惜，本來還有一線機會成就上品金丹，現在卻差不多是中品金丹，甚至有可能是下品金丹。』連雷真人心中暗嘆。
隨著金丹徹底成形，何清看到一坨金燦燦，圓滾滾，指頭大小的金丹自塔內升起。
而與此同時，天空中陰雲彌補，一道銀光隱隱閃爍其中。
「第三劫，天劫，也是最難度過的一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