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您好，到了。」

  司機下車，輕輕拉開後門，朝後小聲說道。

  鋥亮的皮鞋踏出，一個紅色西裝的白皙青年從后座出來。

  他掃了掃因為坐著壓褶的西服，摘下墨鏡。

  看著眼前這高大的牌樓，嘴角划過一絲調侃的弧度：

  「清河酒館，好地方。」

  .........

  「嘭！」

  沙袋轟然炸碎，飛揚的沙子瞬間灑滿整個訓練室。

  身上蒸氣飛騰。

  汗水順著阿蠻結實的的身材不斷流淌而下。

  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滑落，他解開手上的繃帶。

  阿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如同拉風箱般劇烈喘息。

  相比兩個多月前，此時的阿蠻健壯很。

  營養不良的消瘦已然完全消失，其身形呈現出優美的流線型，每一處線條都恰到好處，勾勒出力量與速度的完美結合。

  一塊塊緊實的肌肉，層次分明且錯落有致，整個人就像是一件完全對稱的精美的藝術品。

  人類會因為日常動作習慣，運動方式導致肌肉的不均勻。

  但阿蠻沒有，他全身肌肉極為對稱與協調，甚至看著不應該出現在人類身上一般。

  紅石城底層的平民自己練不成這樣，清水城訓練館的教練也教不成這樣。

  「喝點茶嗎？」

  一道水花入杯中的聲音隨後響起。

  阿蠻休息了一會後起身朝窗邊的老人微微鞠躬道：

  「謝謝陳署長，我一會還得回去，就不喝了。」

  霜澤微微皺眉，隨後搖頭笑道：

  「兩個多月了你還是那麼謹慎，這裡不是紅石城。」

  「而且我作為教育署的領導，是衷心希望所有人類都能夠強大起來的。」

  他將手中的水壺放下嘆了一口氣自嘲道：

  「也在用這把老骨頭為人類發最後一點光。」

  阿蠻看著一眼有些落寞的署長，滿是皺紋的臉上顯得很是滄桑。

  「不是，陳署長，只是團長留下了些事情哦我還沒做完。」

  霜澤擺弄著桌上茶具，邊收拾邊說道：

  「我如今管著這清水城如此多師生。」

  「你知道一個領導者最大的期許是什麼嗎？」

  他抬頭朝著阿蠻問道。

  阿蠻收起地上的綁手帶微微搖頭。

  「我現在想的是需要更好的老師，更優秀的學生。」

  「讓整個清水城的教育團隊更強。」

  他輕抿一口茶水：

  「所以合理的人員調配，優勝劣汰的提升是必不可少的。」

  「每次考試，老師和學生都要開除一批，獎勵一批。」

  「只有這樣團隊才會更強，才能更快的適應任何其他的變化。」

  阿蠻手指一捏發出啪的響聲，他的目光微微顫動。

  當他說到團長時，霜澤就講述這樣的經歷，無不是在暗示他，他在團隊的就是淘汰的貨色。

  隨後就聽見霜澤繼續說道：

  「你覺得軍團的領導和我這教育署的領導有太大的區別嗎？」

  阿蠻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搖頭苦澀笑道：

  「陳署長，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老頭端著的杯子的手微微一頓，他抬起頭來，迎著阿蠻的視線，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我就不能是無私奉獻嗎？」

  阿蠻將手中的綁帶揣入兜里，微微閉目回想他這不長一生所遇見的所有事情，隨後答道：

  「這超出了我的認知。」

  霜澤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認知就是要一步步認識。」

  「否則你為什麼還一直來這個訓練室？」

  「欲望和理智你應該站一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兩邊都想站。」

  阿蠻身子微微一顫，看著眼前這老頭。

  從第一次見面，他仿佛就對自己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到之後選擇教練、學習職業者知識，他遇見的服務員、教練以及來這裡訓練的賓客，每一個人都會給出很好的建議。

  但那些建議總是兜兜轉轉的回到了陳署長身邊。

  他要找書，書的盡頭是陳署長，他要教練，教練的盡頭是陳署長，他和賓客交流，賓客給出的心得是陳署長......

  呆久了他甚至有種感覺，所有的問題眼前的陳署長都能給他解答。

  可理智告訴他這太反常了，這更像是一個讓他無限下墜的網。

  但事實是，陳署長真的很強。

  對拳、對戰鬥、對身體、對職業的研究，超過了所有書籍的範疇。

  他的強大，所有來過這武館的人都沒法挨過他一拳。

  正如霜澤說欲望和理智應該站一邊，而阿蠻的欲望就是變強，整個清河酒館，好像沒有比在陳署長這裡能更快變強了。

  似乎早就被拿捏了。

  深吸一口氣，阿蠻徑直向前最後直接坐到了霜澤面前。

  看著眼前琥珀色的茶湯，端起來一口喝下。

  「陳署長，你直說吧，想讓我做什麼？」

  霜澤那張老態的臉仿佛菊花般綻放：

  「我教你的鍛體法都是真本事，哪怕整個飛鷹帝國最強的職業者都求而不得。」

  阿蠻握了握拳，隨後點頭道：

  「否則我也不會這麼貪婪的和你修煉兩個多月。」

  霜澤重新端起茶壺，往阿蠻眼前的茶碗裡續上了一杯：

  「我也算是你半個師父，對吧？」

  阿蠻沒有回答。

  因為他知道下一句話就是交易的內容了，而交易內容決定師父與否了。

  隨後就看見霜澤將手伸了過來。

  「嗒」的一聲輕響後，他將手收了回去。

  阿蠻低頭一看，那是一顆潔白的珠子，看見這個珠子的時候他先是瞳孔一縮，隨後直接閉上了眼睛。

  儘可能讓自己的心思停止下來，卻表現的一臉疑惑的問道：

  「這是什麼？」

  霜澤向自己的茶碗吹了一口氣道：

  「我在教育系統，算是一名科研人員。」

  「人的身軀是孱弱的，所以四階的時候需要利用祭壇來藉助怪物的軀體，以承載更強的力量。」

  「而怪物則相反，怪物的軀體是強大的，但心智卻極為低下。」

  「哪怕通過其他的手段讓怪物擁有與人同等智慧，但它們似乎總少了什麼東西。」

  「我研究了很久，最後發現是心。」

  阿蠻看著陳署長有些疑惑：

  「心？」

  陳署長抿了一口茶，抬頭看著天花板，似乎很嚮往的樣子：

  「對，就是心。」

  「人類的另一種力量的來源。」

  他嘴角露出一絲嘲弄：

  「如果沒有這個，人類其實脆弱的一塌糊塗。」

  隨後他指了指阿蠻前方檯面上的珠子道：

  「人類既然可以通過祭壇來獲取怪物的力量。」

  「我想，怪物能否獲取人類這獨特的力量呢？」

  阿蠻強忍著心中的悸動，看著眼前的這顆珠子道：

  「所以這就是陳署長的研究結果嗎？」

  陳署長呵呵一笑：

  「我做了很多試驗，但都沒有用。」

  「直到我意外看懂了一個詞。」

  他點了下台面，雙目注視著阿蠻：

  「全心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