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在去到山村之前，江曼笙並不知道杜嘉音把這項工作安排在去拍攝片場之前的意義。
但到了山村後，江曼笙立刻知道了。杜嘉音是要她腳踏實地感受山村兒童的狀態。
要做公益是一件說出口很容易的事。
但說誰都可以說啊。
杜嘉音帶她去的第一站是一所青興捐的小學。並不大，或者說是很小。
跟常規的小學比，教育設施肯定要差不少。
但正值下課時分，江曼笙跟杜嘉音一起停在教學樓前，不遠處就是操場，兩邊是小學生們在歡快地玩耍，眼前是在教學樓里走來走去的教師學生們。
杜嘉音帶著江曼笙一起在學校裡頭轉了一圈，還去轉了幾個教室，期間有幾個老師學生認識杜嘉音，還過來打了招呼。
最後杜嘉音還給她背了一串類似口條的青興的慈善理念，因為她背得太過流暢，太像在背書了，江曼笙微微愣了一下，偏頭看了她一眼。
她覺得杜嘉音還是挺認真在帶她的，但就是有點過於公式化了。
杜嘉音也意識到她的愣怔，她扯出一個笑，是玩笑的語氣，「不好意思大小姐，雖然這公司是江總的，您也是江總的千金。但想做公益，然後我帶著做幾天就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我純純是帶的人太多了，這個流程已經有點背進身體記憶里了。沒有冒犯你的意思。」
對此，江曼笙沒有介意，也沒說什麼。
她也是個喜歡靠言行和時間證明自己的人。
這一大上午，杜嘉音幫著做什麼，江曼笙就也跟著做什麼。
江曼笙本來就是個能吃苦的性格，杜嘉音要看她腳踏實地的能力，她就很樸實地證明給她看好了。
一個上午下來，杜嘉音也算對她有所了解了。
上午結束的時候，杜嘉音說：「江總邀請我來青興帶您從零開始做公益的時候，我真的覺得是在兒戲。但江總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也正好打算跳槽，想做回公益事業，青興是個機會。江總也給了我即使您無法堅持，我也能繼續做的資本。
不過現在我覺得江總說得對，他說等我了解一下你就知道了，你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種大小姐。」
杜嘉音真的是由衷地在希望：「雖然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但我真的很希望像江小姐這樣真正擁有資源的人能好好做下來。」
而不是像杜嘉音這樣的普通人，她所能利用的一切資源，都是她付出大量時間和精力爭取來的。
原定於第二天去的拍攝現場，打算今天傍晚就去了。
去之前，杜嘉音還給那位之前提過的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的王總打了個電話，說：「今天沒有時間您可以不來哦。」
江曼笙愣了一下。
去的路上，杜嘉音還提起一件事情：「前段時間江總讓我了解你後，我了解了一些你的資料。雖說剛開始沒對上人，但我發現大學的時候，我聽過你和你的同學做的播客。」
江曼笙：「嗯？」
杜嘉音笑了下：「逢魔時刻對吧？」
這下江曼笙也笑了，這個的確是江曼笙被同學拽去一起做的，他們純純是做著玩的。
逢魔時刻，是黃昏前的一段時間。
江曼笙對它的定位一直是溫柔的休息時分。
但有一段時間他們做的這個播客特別火，好像挺多人聽的。
杜嘉音：「你很厲害哦。但……我是你高中的直系學姐你知道麼？」
江曼笙笑：「我知道。」陸祈臣提醒她了。
杜嘉音：「我在前一屆高考的時候不是打破了最高分紀錄來著，然後當時教務主任就說，看來這個紀錄又得保持好幾年。這樣的事我這種上進型人當然很高興啊。」
「結果下一年就又被你打破了。當時我特別憤憤不平，還去了解你來著，然後我就聽到了你的播客。也是在你的資料里看到了，我才對上你和江總的千金竟然是一個人。」
杜嘉音：「不會介意吧。時刻保持攻擊性，了解對手和夥伴的近況就是我們這種性格的人的宿命。」
江曼笙搖頭：「不會。學姐很酷。」
她知道杜嘉音既在拉近和她的關係，也在讓江曼笙了解她。
杜嘉音又笑了。
這時候正好是逢魔時刻，黃昏橘黃色的光暈落在車窗上，也打在杜嘉音那一頭很漂亮的長長發上。
-
到了拍攝片場已經近七點了，杜嘉音他們到的時候，王總已經到了。
江曼笙已經提前看過資料，今天他們在這個拍攝現場要考察三個明星，一男兩女。
這個空當里，杜嘉音告訴她，公益公司在選擇明星為代言人時有幾個注意事項。
可以選擇大勢明星，但這種情況下除非明星自己不收取酬金，否則需要支付高額酬金。但見效快。
也可以選擇小明星，公益公司會花錢培養，會造神，但後續要按照合約一直為公司的公益事業宣傳。
不管大小明星都在他們的考察範圍內，但今天的三位都是小明星。
拍攝片場正在拍夜戲，有個片場的助理過來，帶他們過去。
在拍攝片場蹲了一會兒，江曼笙也跟著杜嘉音一起看了三位演員的狀態。
男演員就是一個有禮貌、帥氣的男性。
兩位女明星的性格差得比較大。
一個特別勤勤懇懇、安靜。
一個是比較明艷、開朗那一掛的。
在江曼笙看來，她們倆都很好。性格和背景都沒有問題。
這時候只能評估演員專業上的潛力。杜嘉音如是說。
跟經紀人或演員本人提前有過接洽，有一場小小的面試。
面試了大半場，江曼笙終於知道，今天來之前，杜嘉音為什麼會對王總說那句「今天沒有時間您可以不來哦」了。
因為這位王總一直在打斷女演員們說話，表達自我感受：「我們之前選的那幾位女明星也沒有帶來多麼大的影響力。我這次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最好不要選一個女孩子。」
「女明星就是很麻煩，動不動就搞出戀情緋聞……」
「我們上面的總新安排來一個女負責人我已經很夠了，我這次的目標就是不招一個女明星當代言人。」
等諸如此類的話。
但，不管他是不是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的，不管他聽起來有多麼權威，或者厲害。
她們為什麼要聽一頭「男權沙文主義豬」說話。
江曼笙和杜嘉音亦是。
過了會兒，杜嘉音湊過來問江曼笙，是不是了解得差不多了。
江曼笙點點頭。
儘管那位王總還沒說夠。
杜嘉音還是把這場面試叫停了。
回去的路上，也是江曼笙順路送的杜嘉音。
不知有意無意，下車的時候，杜嘉音從包里掏鑰匙，竟然掉出一摞文件。
江曼笙順手幫她撿了，江曼笙之前又是做行政的，這個文件做得太明顯了，全是可以向上舉報那位王總的資料。
雖然時間很短，這一個晚上，加上這份資料，已經足夠江曼笙了解這位王總了。
江曼笙很直接：「杜嘉音。你是想舉報掉王總嗎？」
江曼笙已經夠了解杜嘉音的背景了，以她的背景舉報王總，應該後患無窮。
杜嘉音看著她。杜嘉音就是這樣的人，她來青興不久，儘管王總與她平級，甚至比她職權還要大，但她的目標是公益，她的眼裡容不得沙子，王總是她想根除掉的第一個毒瘤。
她人微言輕，但江家的千金是個機會，不管她是做公益來玩，還是認真。杜嘉音都打算利用好每一個機會。
而江曼笙打算輕輕地接住它：「我想要的是做公益。只要我們倆的目標一致，不管你是什麼樣的背景，你引領我，而我心甘情願被你當作可以利用的資源。至於王總，要我幫你嗎？」
杜嘉音笑了：「大小姐真的是……直接到令人心慌。」
但她還是很快又開口：「請大小姐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