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江曼笙覺得自己已經無所遁形了。
這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問題，而更像是一個蠱惑。
陸祈臣離她那樣近。近到她甚至能感覺到兩人身上的味道在互相纏繞。
江曼笙下意識往後縮，但陸祈臣剛剛還搭在她身側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橫亘在她腰後。
退不動。
「你……到底讓不讓我看你傷口？」江曼笙聲量稍微大了那麼一點點。
「我自己看就行。」陸祈臣聲音平和，然後他稍微拉開了一點兩人的距離，這樣江曼笙才覺得自己能喘過來點氣了。
「怎麼沒吃飯？」過了兩秒，陸祈臣又問。
說完這句話，他就走向了廚房。
積壓了一晚上的不開心已經在知曉事實後於一瞬間消失殆盡。
江曼笙踩上拖鞋，跟過去：「你吃過飯了麼？」
「沒怎麼吃。」陸祈臣回。
兩個人就這樣決定在已經九點多的時間一起吃頓晚飯。
家裡就剩他們兩個，於是江曼笙將小粉紅短暫地放出來了一會兒。
小粉紅高興地在客廳里撲來撲去。
江曼笙走入廚房時，陸祈臣正站在冰箱前面思考菜譜。
陸祈臣伸出另一隻手拿出兩個西紅柿，「阿姨不在，也沒有很多備菜了。」
最後打算煮番茄牛腩湯。
陸祈臣正好傷在右手。
菜是江曼笙切的。
江曼笙飯煮得還不錯。
但刀工實在稱不上有。
陸祈臣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從身後伸了下手，溫熱身軀還沒貼上江曼笙時頓住了，手也跟著收了回去。
最後就用江曼笙算不上有的刀工切出來的西紅柿來煮的湯。
但竟然也很好吃。
江曼笙發現，陸祈臣吃得很少，更多時間裡他是看著江曼笙在吃。
「你是不是吃過了？」江曼笙嘗試問。
陸祈臣還是那個答案：「沒怎麼吃。酒局太吵了。」
回答完這個問題，江曼笙那一小碗番茄牛腩湯正好喝完了，陸祈臣很自然而然地伸出胳膊拿過她的碗幫她盛。
太過自然而然了。
就好像陸祈臣已經做過很多次一樣。
以至於讓江曼笙又愣了一秒。
阿姨不在家。
餐具必須要自己收拾。
怕陸祈臣的手沾水，江曼笙全部親力親為。
她想讓陸祈臣去外面等。
但在江曼笙將餐具放入洗碗機等待的空當里，陸祈臣始終緘默地站在她身後。
江曼笙的心直打鼓。
等把一切都收拾好，江曼笙又想把小粉紅抓進房間，但小粉紅估計看出她的意圖，一直溜著她跑。
兩個辦法。
第一，拆一包貓條。
第二，去開貓糧桶。
江曼笙還在躊躇時，陸祈臣已經在小粉紅跑到他腳邊的空當里，俯身輕輕掐住小粉紅的脖子，把它捉進了他的手心裡。
陸祈臣站起身看她，江曼笙趕緊跑過去將小粉紅抱進懷裡。
從掙扎到妥協的。
明明是已經很習以為常的指尖相觸，但江曼笙還是下意識心跳加速了。
又回到客廳時，陸祈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要給手上的傷口換藥。
客廳里柔和的光暈落在他身上。
江曼笙趕忙蹲過去：「我給你換。」
她蹲在地毯上，陸祈臣坐在沙發上。
只給他處理傷口剛剛好，但要看他必須得仰頭。
江曼笙剛要去抓放在茶几上的藥盒，陸祈臣突然將一個盒子遞到她跟前。
「嗯？是什麼？」江曼笙沒有立刻接過，而是問道。
「系列飾品。」
「和上次送你的腕錶是一個設計師的同一主題。」
是那份回贈她的花。
江曼笙想了想，最後還是接過打開了。
盒子不小，裡面展示著項鍊、耳環、手鍊、戒指等一系列飾品。
突然產生了一個很奇怪的想法。
感覺陸祈臣掙那麼多錢，天天淨給她買東西了。
「謝謝……」江曼笙的聲音越來越小，她已經將一旁的藥拿在手裡，低頭湊到陸祈臣手上的傷口旁，「我很喜歡也很開心。但……怎麼天天給我買東西呀？」
陸祈臣回答得也很快：「當然是想讓你高興。」
江曼笙的心又開始咚咚地打鼓。
她真的覺得自己快要完蛋了。
再這樣下去要心疾的程度。
但下一秒這樣的心動被她止住了，因為她發現陸祈臣手上的傷口發炎了。
「怎麼會發炎的？」江曼笙的聲音打著顫。
她又開始下意識責怪自己了。
都怪她非要帶陸祈臣去逛超市。
「江曼笙。」頭頂落下聲音。
江曼笙仰頭。
陸祈臣愣了一秒，然後他很輕地嘆了口氣：「眼睛怎麼紅了？」
陸祈臣稍微低下了點頭哄她：「傷口發炎也不是那麼大的問題。」
江曼笙很輕地嗯了聲。
空氣中氤氳著淡淡的藥膏味。
兩人離得好近，江曼笙俯身又去拿藥，想給他換藥，但她側頭的時候，陸祈臣也偏過頭。
她的嘴巴正好擦過他的耳朵。
僅僅只是一觸就過。
溫熱的。
但頓時間，兩個人都一動也不敢動了。
陸祈臣盯了她很久，江曼笙被盯得下意識向後退。
陸祈臣的眼睛裡裹挾著一些她從來沒見到的鋒利和占有欲，甚至是她從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過的東西。
隨後陸祈臣伸手攬了下她的腰，把她往上，也是往他身前拽了些許。
霎時間，空氣中的氛圍緊迫得令江曼笙快要不敢呼吸了。
然後他看著陸祈臣近在咫尺的、藏著不知名情緒的黑眸，聽到他以有點啞的聲音問：「江曼笙。」
「……習慣好了嗎？」
在他們同居的第一天，在江曼笙表露出不想跟陸祈臣同床睡覺的意向時。
那時候陸祈臣問她，要習慣一下是麼。
現在他又向她問出新的問題了。
——江曼笙，習慣好了麼？
「習慣好了呀，我……唔」江曼笙的聲音低且輕柔，手還抓著他的上衣下擺，甚至出於緊張扯了一下，並不出於自己意圖地把陸祈臣往自己身前扯了些許。
本來還想說的話全部戛然而止，在下一秒被唇齒吞沒。
因為陸祈臣突然向前傾身，吻住了她微涼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