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孫竹現在看著秦卿季這個人,總是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這個少年看起來很正常,上課聽講也頗為認真,地理知識也算是很紮實的。
但她總感覺……
「我國領海由渤海,黃海,東海,南海組成。渤海和黃海的水域相通……」
「老師。」這時候,秦利群舉手,問道:「我們W市,是在地圖上的這一塊,對吧?」
他指著幻燈片上的中國地圖,問道。
「嗯,沒錯。」林孫竹走到地圖前,指了指W市所屬省份,說道:「嗯,W市就在這個位置。」
她指著這個位置,說:「你看,W市屬於亞熱帶的濕潤氣候,我們所在的這個城市……」
「林老……師……」
這時候,身體虛弱的秦藍蜓忽然抬起頭來,說:「你別……說了……」
林孫竹愣住了。
什麼意思?
「不要說……了……你說的,是錯的……」
林孫竹一下愣住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秦藍蜓會說出這樣的話。
錯了?這可是最基礎的地理知識,怎麼可能會有錯?
「你在說什麼呢?藍蜓?」此時說話的人是秦博生,他湊近了秦藍蜓,說道:「馬上住口。林老師教知識,用不著你來多嘴。」
「林老師,」秦藍蜓繼續對林孫竹說道:「請你,不要……再說W市的地理知識了。」
林孫竹愈發地不理解,她感覺,秦藍蜓話裡有話。
「藍蜓。」秦卿季也開口了:「你再這樣的話,我會將你的話,轉述給父親大人的。」
聽到「父親大人」這四個字,秦藍蜓嚇得渾身都是顫抖了一番。
「藍蜓一直是我們當中的異類。」這時候,那聲音軟糯的秦玉娟也開口了:「卿季,我們過去是不是太慣著她了?」
「我說,你們……」林孫竹有點聽不下去了,說:「這樣吧,要不要就聽聽看秦藍蜓她的說法,她剛才說我說錯了,那麼聽聽她是什麼說法?」
「老師,」秦玉娟依舊用那軟糯的嗓音說道:「你不用管,藍蜓和我們不太一樣,她的很多想法,都和我們格格不入。是吧,秦彌?」
秦彌是在場的七個學生中,除了秦申羅外,最沉默的一個女生了。
此時,秦彌似乎是愣了一下,才意識到秦玉娟是在叫自己。
「啊……我,我其實也不太清楚……」
秦彌除了「到」,之前就沒有說過話,此時仔細一聽,林孫竹感覺她的聲音倒也蠻好聽的。
「好了。」秦卿季說道:「藍蜓。那你說,究竟,老師說錯了什麼?好好地說。」
秦藍蜓看向幻燈片上的中國地圖,以及上面W市所屬省份。
「林,林老師,W市,不是在……你說的……位……位置……」
她的聲音依舊和之前一樣越來越低微,
「什麼?」林孫竹聽到這話,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W市不是在這個位置?
開玩笑吧?
林孫竹雖然不是W市本地人,但這座城市在地圖上的哪個位置,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她可是教地理的,怎麼可能會犯下這種一般人都不會犯下的錯誤?
此時此刻,她忽然開始覺得,其他人說得對,或許秦藍蜓真的是個異類。→
「秦藍蜓,W市的確就是在這個位置。」她指著地圖,說道:「那你告訴我,W市應該是在地圖上的哪個地方?」
「藍蜓。」秦卿季冷冷地說:「你今天這樣的表現,是要讓父親大人失望嗎?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糾正你的說法。否則,我會向父親大人報告。」
這是秦卿季第二次提及「父親大人」。
聽到這裡,秦藍蜓的臉色愈發蒼白。她艱難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說:「卿季,卿季……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說……求你了,求你,就這一次……就這一次……能不能當做沒聽到……求你了,別告訴父親大人……」
此時的林孫竹完全是一頭霧水。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雖然她覺得秦藍蜓的說法非常荒謬,可是看起來,秦藍蜓似乎對自己的說法深信不疑。這一點,實在是太過離譜了。
「秦藍蜓,你告訴我,你認為W市,應該是在什麼位置?」林孫竹又問了一遍。
但是,秦藍蜓似乎完全沒有聽到林孫竹的話,而是繼續哀求秦卿季。
可是,隨後秦利群說話了。
「藍蜓,沒用的。你了解卿季。你真的要讓父親大人失望嗎?」
聽到這裡,秦藍蜓蒼白的臉色,堆滿了絕望。
看樣子,她似乎隨時都會哭出來。
看到這一幕,林孫竹連忙湊近觀察秦藍蜓的表情,看她是不是真的會流出眼淚。
「卿季……」
最後的哀求下,秦卿季依舊沒有半點的妥協。
最終,秦藍蜓只能說道:「林老師,對不起,我剛才說錯了。你說的是對的,W市的確是在這個位置。」
林孫竹只覺得無比詭異。
明明秦藍蜓現在說的話反而是正確的,可是她怎麼都覺得不對勁。就好像自己堅持的才是謬論,她說的才是真理一樣。
「明智的決定。」秦卿季隨後繼續記著筆記,說:「藍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牢牢記住,你不允許違背父親大人的意志。好好地學習,好好地考試。明白了嗎?」
而此時,林孫竹發現,所有人都對秦藍蜓不假顏色,看她的眼神,都充滿著冰冷。
這些孩子的學習成績或許很好,但是……心理似乎都有些問題。
他們互相之間,都似乎完全互不關心。
課程終於結束了。
再一次的點名,這一次沒有發生什麼太大問題,每一個人都很好地完成了點名,也包括了秦藍蜓。
「藍蜓。」林孫竹走到秦藍蜓面前,說:「嗯,我是想說,如果你對地理知識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你可以來找我……」
「我們不能和你單獨地接觸,林老師。」秦藍蜓看著筆記,說:「不好意思。」
林孫竹看了一眼秦藍蜓的筆記本,忽然,她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她筆記本裡面……
「藍蜓,你……」
秦藍蜓迅速將筆記本合上,說:「林老師,你的課程結束了。回去吧。」
……
回到自己的房間,林孫竹愈發覺得,這個家族也太不正常了。
「秦藍蜓,她的筆記本……」
此時,她下意識去觸摸胸口,陳培安給自己的那封信。
想了想,她決定去找陳培安。
秦家並沒有禁止家庭教師們互相接觸。
只要找個傭人問一問,就可以知道陳培安的房間在哪裡。
走到他的房間門口,她沒有多猶豫,就敲了門。
沒多久,陳培安就開了門。
「陳老師,我,我有些話想問你。」
陳培安看到她來找自己,一點都沒有覺得奇怪。
「林老師,你有什麼事情想找我?」
然而,他依舊裝腔作勢地說了這一番話,然後,讓林孫竹進了房間。
關上門後,他看向林孫竹,說:「你沒有拆開信封吧?」
「我倒是很想拆信看看。」
「明智的決定。不拆信,那麼在你眼裡,你的世界依舊是無比正常的。」
接著,他走到桌子前,拿起一瓶酒,倒入一個玻璃杯。
「你讀過一本叫《三體》的書嗎?」
「書很有名,但我沒讀過。」
「這本書有一個假設。如果我們都是一個農場裡面的火雞,將每日農場主定時提供的飼料,當做了農場宇宙的偉大定律。但到了感恩節才發現,這個定律根本不存在。」
「什麼意思……」林孫竹沒明白。
「如果,你拆開那封信,你就會知道,我們所生活的農場的真相。所以,在我出事以前,不要拆開信,千萬不要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