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大雨洗不乾淨這世道！
秋雨瓢潑，一道雷鳴響徹天穹。
張牧感受到渾身仿佛被一股暖意包圍，緩緩睜開眼睛。
「嗯？」張牧這才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浴桶中，鼻尖嗅到濃濃的草藥味。
「這是，潛淵武寨————」張牧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認出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稍稍定了定神，張牧回想起之前的事情。
走鏢—遇襲—宋先生..十三娘—·
張牧猛然從浴桶中站起，將放在一旁的衣物快速穿上，直接推門走了出去。
「牧哥兒，醒了！」韓萬里正坐在屋外和另一個弟兄下著棋，見到張牧出來，連忙起身。
「韓大哥，我鏢局的弟兄們怎麼樣了？」張牧連忙開口問道。
聽到張牧的問話，韓萬裡面色凝重，嘆了一口氣：「牧哥兒，你先冷靜哈。」
「十三娘救下你以後第一時間就趕過去了。」
「但———
「還是晚了一步。」
張牧的心瞬間沉了下來：「都——都死了？」
「宋鏢頭還有一口氣，現在在講武堂搶救！」
張牧聞言，直接衝進了雨中，韓萬里連忙抄起一把傘，緊緊跟了上去。
講武堂。
張牧進來的時候，十三娘正站在門口。
「牧哥兒，你沒事了？」十三娘見到張牧，笑了笑。
「嗯—-宋鏢頭怎麼樣？」張牧說著就要往裡面走，被十三娘攔下：「等一等，魏老頭在給宋元青施針，林大哥也在裡面，你別打擾他們。」
聽到這話張牧才停下了腳步，對著十三娘拱了拱手：「多謝萱兒姐。」
「自家人，謝什麼！」十三娘拉著張牧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瞪了韓萬里一眼，韓萬里立刻識趣地站遠了一些。
「還是我去晚了。」十三娘對著張牧說著當時的情景，「有一頭養液境的妖狼王。鏢局的那位高手雖然也是養液境，但應該受過大傷，氣血不濟，豁出性命也只能重傷對方。」
「若不是宋鏢頭臨陣突破到十一品，恐怕根本就等不到我趕到。」
就在此時，魏無憂和林驚龍走了出來，張牧連忙上前問道：「老師，魏先生，宋鏢頭他——.」
魏無憂搖了搖頭：「本就重傷，又強行突破，損了心脈，神仙難救。」
林驚龍嘆了一口氣：「強撐到現在，已是不易。想必是在等你。」
「你去見見吧。」
張牧聞言，立刻抬腿沖了進去。十三娘有些擔心想要跟上去，卻被林驚龍攔住。
「讓他們好好告個別吧。」
張牧衝進講武堂的偏房，剛推開門，就看到地上滿是浸血的棉布和衣裳。
宋元青就躺在床上，原本那個中氣十足氣度儒雅的鏢頭如今卻面如白紙，神色萎靡。
「宋大哥！」張牧走到宋元青身邊，輕喚了一聲。
宋元青偏過頭，看向張牧，擠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牧———·哥兒，你沒—沒事，太——太好了——
張牧握住宋元青的手，只覺得心裡好像闖進了一隻野狗，在一口一口咬噬著自己的心臟。
這兩個月來，他和宋元青雖然接觸並不多，但是宋元青卻一直像個兄長一樣照顧提攜著他。
「宋大哥—
「牧哥兒，我的——.時間不多了—你——.聽我說—」宋元青艱難地開口。
張牧點點頭：「嗯，你說，我聽著。」
宋元青望著張牧，眼神溫和：「此行——危險，我早就—.知曉——·沒想到——..·.如此危險.
「江湖人，死生——尋常事———.不必———悲傷。」
「如今唯有—.拙荊與犬子—·放心不下。」
「替我轉———轉告，得遇———·良人，三生有幸——」
「家中密格，有合離書。她乃是—·合離之女—非，居之婦——.」
說完這些，宋元青仿佛用盡了氣力，他看著張牧，動了動嘴唇，用比之前更小的聲音說道：若—有餘力，煩請————你日後————多加————照拂——..
張牧用力咬著嘴唇，重重點頭。
宋元青看著自己的正上方，視線開始模糊，喃喃道：「牧哥兒，我爹和我娘來接我了————」
宋元青只感覺自己握緊的那隻手突然沒了力氣。
「宋大哥！」
「宋大哥！」
大雨還在下，就好像一支支利箭從天上射向這人間。
張牧緩緩從講武堂中走了出來，林驚龍、魏無憂、十三娘都齊齊朝他看來。
「人走了？」魏無憂率先開口道。
張牧點了點頭。
林驚龍嘆口氣：「那小子天賦不錯，十年內養液有望，可惜了————」
十三娘則是關切道：「牧哥兒，節哀———.」
張牧抬起頭，看著那連綿不絕的雨，片刻後，突然喃喃道：「這世道，雨洗不乾淨啊。「
林驚龍剛要開口，就聽到張牧喚自己。
「老師！」
林驚龍應道：「在呢。
「我想殺個人。」
「好！」
「那個人是官。」
「好！」
「他應該有養液境的護衛。』
「小事。」
張牧對著林驚龍深深一拜，走入雨中。
林驚龍衝著十三娘和魏無憂嘿嘿一笑，說道：「點人馬，下山！」
兩日後。
衙役張三靠著城門，打了個哈欠，又泛起睡來。
還是當差的好，管他糧價怎麼漲，衙門每個月發的是祿米。
現在兩個白面饃饃就能找個寡婦陪自己睡一覺，當真是好福利啊。
昨天那個張寡婦太夠味了，折騰了一宿，今天得歇歇，明天再找她。
明天給他三個白面饃饃，讓她陪自己再玩點刺激的。
就在張三遐想的時候，耳中突然傳來哭靈的聲音。
「哭哭哭，真他嗎晦氣，哪天不死人啊·——」張三以為是城外災民的聲音，就要睜開眼罵兩句，結果卻看到一條長長的出殯隊伍朝著城門走來。
白幡幢幢，紙錢漫天，還有專門哭靈的人在前面開路，隊伍里則是長長的一列棺材。
「我滴個乖乖·」
張三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眼那出殯的隊伍，立刻就認出最前面那具棺材邊上扶棺的人。
「那不是上次殺了狐妖的張鏢師嗎？」張三自語道。當初張牧帶著狐屍回城，也是他在守城門「那棺材裡的—-該不是遠威鏢局的人吧？」張三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乖乖————這是死了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