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

  他就將她帶到了上次掛水的私立醫院，進行一系列細緻的檢查。

  等待的時間裡，鹿鳴於被帶到休息處。

  這裡擺放著一些食物和紅茶。

  她空腹來的，終於可以用餐。

  段休冥則是走進醫生的辦公室，關上了門。

  「她的眼睛有什麼問題？」他開門見山。

  醫生緩緩道：「她有夜盲症，和視神經損傷……」

  「視神經？她顱腦損傷？！」段休冥一驚，嚇的都坐直了！

  腦子裡閃過一系列眼科醫院的名字，一大堆人脈和世界名醫。

  減壓術要開顱……

  此時他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

  醫生連忙擺手：「哦不不，沒那麼嚴重，是輕度的，不是外力所致。」

  段休冥緩了一會兒神，問：「需要做手術嗎？」

  醫生都被他嚇一跳，搖頭：「沒到那個地步。」

  段休冥依舊緊張，繼續問：「影響大不大？她還要畫畫！」

  要不先休學？但她肯定不願意。

  醫生：「正常生活就行，會引起一些乾眼和頭暈噁心等症狀。」

  說著，醫生又強調了一遍：「真的只是輕度。」

  段休冥點點頭，整理了一下剛剛的受驚情緒。

  忽的他眼神閃爍了幾下，她有時候吃不下東西不會是這個吧？

  她瘦的跟吃貓食一樣！

  他又問：「非外力所致，有幾種形成的原因？」

  醫生：「很多，精神壓力大、神經衰弱、用眼過度都有可能。」

  段休冥皺眉，她全占，而且是比字面上嚴重數倍。

  巨大的精神壓力，都不知道怎麼挺過來的。

  還瘋狂用眼，熬夜畫畫。

  他忽然問：「會是哭的嗎？」

  她每天晚上都做噩夢，有時候還會喊出來，看表情很痛苦。

  應該從12歲開始就天天哭，哭到徹底沒眼淚。

  醫生點頭：「都有可能，哭傷了。」

  段休冥壓著情緒問：「如何治療？能治好的吧？」

  治不好，支撐她拼搏的最後動力就會消失……

  她純憑一口不服輸的勁走到這裡，眼睛受傷不能畫畫，這跟讓她去死有什麼區別？

  還沒報仇呢！

  她已經經不起折騰了，真的會崩潰。

  徹底的那種！

  好在醫生給了肯定回答：「藥物治療，定期檢查，您放心，可以治好。」

  段休冥：「我放不了一點心。」

  醫生：「……」

  段休冥拿著藥前往休息處時，鹿鳴於正好用完餐，喝了口茶放下杯子。

  他走過去，看著她。

  她仰起頭時目光帶著詢問。

  他忽然俯身，雙唇落在她的眼睛上，留下一吻。

  鹿鳴於閉上眼，再睜開，有些茫然。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面他就親她的眼睛。

  只是那時的場景與現在完全不同。

  「走吧？」他道。

  鹿鳴於起身，問：「你突然親我幹什麼？」

  段休冥說的不甚在意：「哦，你長得好看，沒忍住。」

  鹿鳴於：「……」

  離開醫院。

  段休冥快速將體檢情況發給營養師，重新調整菜譜。

  鹿鳴於看著眼前這輛白幽靈，主動開口：「段休冥，我想開車。」

  段休冥動作一頓，替她打開副駕駛車門：「以後再開。」

  鹿鳴於只思考了一秒，問到了關鍵：「我的眼睛怎麼了嗎？」

  段休冥回身看她：「你有夜盲症乾眼症，想不影響畫畫就按時吃藥，好好休息別熬夜，聽到沒？」

  鹿鳴於靜靜的看著他，沒表情，不說話。

  段休冥低頭思考了兩秒，道：「視神經損傷，輕度。」

  鹿鳴於歪了下頭，不太能懂。

  段休冥拍了拍她的後腰：「很嚇人，但能治好，很快就好，你一定要保護眼睛。」

  鹿鳴於點頭，坐上了副駕駛。

  回去的路上。

  鹿鳴於提議：「去趟超市，你買條浴巾行不行？」

  段休冥瞥了她一眼：「你嫌棄我用你毛巾？」

  鹿鳴於：「……講究點。」

  段休冥挑眉：「不許嫌棄。」

  鹿鳴於：「你，一個豪門少主，你非要用我毛巾？」

  段休冥哼聲道：「你還記得我是個少主？那以後要對我唯命是從，知道嗎？」

  鹿鳴於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沒忍住說了三個字：「你閉嘴。」

  段休冥唇角的弧度放大。

  然後他伸手，越過中控探到副駕駛，將她的胳膊拽出來。

  手拉起，十指緊扣。

  最終還是去了超市。

  段休冥買了浴巾，又買了一些食材。

  回到住所後，天已經黑了。

  段休冥將那些食材往桌上一放，然後看著鹿鳴於，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鹿鳴於：「……你要我給你做飯吃？」

  段休冥：「你會做飯嗎？」

  鹿鳴於反問：「你呢？」

  段休冥：「我只會水煮雞胸肉。」

  然後繼續坦然的看著她。

  鹿鳴於走上前打算做頓飯。

  但下一秒，她就被他擠開。

  「你這雙手還是拿畫筆更合適。」他說了這樣一句話。

  只見他熟練的處理食材，打開了電磁爐熱鍋，上手做飯。

  那順手的樣子很明顯不是新手，經常做飯。

  鹿鳴於看了會兒，罵道：「你大騙子啊？」

  段休冥反將一軍：「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啊？鹿鳴野，誰才是大騙子？」

  他在非常窄小的操作空間裡，準備兩人份晚餐。

  鹿鳴於在一旁看著，突然問：「我每天吃的飯菜，不會是你做的吧？」

  段休冥：「那你想多了。」

  「哦……」她鬆了口氣。

  放調味料時，段休冥抬眼看她：「你不吃辣是吧？」

  鹿鳴於：「可以吃，但不想吃。」

  段休冥問：「從小就不吃？」

  鹿鳴於偏過頭去，過了會兒後開口：「會被媽媽罵。」

  段休冥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學著她的口氣重複了一遍：「會被媽媽罵……」

  鹿鳴於：「……」

  段休冥又掃了她一眼：「你典型的廣府人啊。」

  鹿鳴於沉了口氣，道：「會上火。」

  段休冥又來了一句：「媽媽罵……」

  鹿鳴於忍不住聲音大了起來：「別學了！」

  段休冥莫名其妙的開始看著她笑。

  鹿鳴於深吸了幾口氣，偏頭時看到了角落裡的半包煙，她走過去將之拿起打開，數了數，一根沒少。

  段休冥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警告：「半年內不許抽。」

  鹿鳴於回身望他，道：「你是不是很多天沒抽過？」

  段休冥繼續擺弄食材，頭也不抬：「恩，怎麼了？」

  鹿鳴於歪了歪頭，問：「你不抽是因為二手菸嗎？但我看你在西子城抽挺多的，你沒有癮？」

  段休冥抬了下眼眸：「這點定力都沒有，我混什麼？」

  鹿鳴於一愣。

  而後。

  她將那半包煙往垃圾桶里一丟。

  好強大。

  她也要這麼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