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那個渣哥（2）

  林母正解了頭髮要洗澡, 聽到大兒子的這聲大吼, 手一抖皮筋掉在了地上, 拉開衛生間的門就往外沖。

  三分鐘後, 被披頭散髮衝進來的林母一把扯下來, 拉到客廳里指著鼻子罵的林時星還是一臉的茫然。

  「不就是不讓你去參加那個狗屁比賽, 你就跟我鬧自殺, 林時星你有沒有腦子，活的這麼大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

  ？」

  林時恆在旁邊一臉「媽你說得對」的添油加醋：「就是就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知道嗎？」

  林母氣的心肝都在疼, 被他這麼一火上澆油，立刻更加氣了，「你說說你, 你不服什麼啊！從小到大, 你哪裡比你那些堂姐過的差了？

  我送你上學，給你買衣服, 還讓你一個人住一個房間, 像我以前, 哪有這麼好的待遇, 我沒吃的沒喝的沒穿的，還要跟你小姨她們擠在一個屋一個炕上, 十幾歲就早早出去打工……」

  她平常就特別喜歡嘮叨以前的艱苦歲月, 林時恆在一旁順口接上：「一個月拿著二十幾塊的工資, 每天從早干到晚，連塊肉都吃不上。」

  「對！」

  林母有些疼愛的看了一眼大兒子, 「還是時恆懂事。」

  夸完大兒子，就緊接著將矛頭對準了小女兒：「再看看你，這麼大了還不聽話，總是嚷嚷著我們偏心，我們對你不好，讓你吃一遍我年輕時候吃得苦，你就知道家裡對你多好了！」

  林時星不想在她面前哭，可剛才媽媽看向哥哥那疼愛的眼神嚴重刺激到了她，眼中的淚水就怎麼也忍不住了，她紅著眼圈，努力想要硬起聲線，最後發出的卻還是哽咽的哭腔：「你們那時候年代和現在一樣嗎？

  ？

  高中畢業你就讓我輟學，我以後怎麼辦？

  要是我成績差，那就不說了，明明我成績這麼好，你憑什麼讓我輟學去打工！」

  林母皺著眉，「家裡現在情況不好，你爸的廠子眼看就要倒閉了，實在是沒錢供你念書。」

  說起這個，林時星抹了把淚，「你總跟我說，說家裡廠子不景氣，日子過不下去，手上沒錢，每次我放假回來，都跟我說連菜都買不起，我就努力學，五點鐘我就爬起來看書，怕吵到室友帶著書到外面走廊裡面看，下課的時候同學買東西聊天，就我連上個廁所都急匆匆的生怕沒時間看書，晚上大家都睡了，我躲在被窩裡打著手電複習，每天我都是這麼過來的，為的什麼？

  還不是為了那些獎學金，為了讓你們減輕負擔！」

  「現在我成績是年級第一，我年年都能拿獎學金！！學費生活費我都能賺到，你們憑什麼不讓我念書，憑什麼啊！！」

  最後一句，是她帶著哭音近乎嘶吼出來的。

  林時星從小就是個文靜聽話的孩子，很小的時候就主動幫家人做事，上學後更是從不要家裡操心，林母也早就習慣了她的聽話乖巧，此刻被她這麼反抗激烈的一吼，原本理直氣壯地情緒不知不覺的消退了下來。

  她音調低了些：

  「好好說話，吼什麼啊，你一個女孩，學歷那麼高幹什麼，不早晚都要出嫁的，我跟你說，你別以為我是在害你，我是你親媽，不是後媽，你知不知道，現在這社會啊，女孩學歷越高越嫁不出去。」

  說起這個，林母原本消散一些的理直氣壯頓時又雙倍的回到了身上，「你知道那個叫什麼，剩女，對，剩女，知道為什麼是剩女嗎？

  就是學歷太高了，沒男人敢娶，怕壓不住，一大把年紀了都沒人要，我要不是怕你以後變成這樣，我費那個心幹嗎！」

  「所以你就要把我嫁人？

  嫁給一個比我大了五歲的男人？

  ？

  ！媽！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把我賣出去嗎？

  ！」

  「什麼賣出去，你別說話這麼難聽，大五歲怎麼了，大五歲知道疼人啊！你爸還大我三歲呢！」

  林母望著女兒的視線中滿是恨鐵不成鋼：「只是讓你和他談談，你知道他家裡多有錢嗎？

  上次我不是跟你說清楚了嗎，他家啊，拆遷了，賠了一大筆錢，還有三套房子，她媽媽和我關係好，說是要是你們處的好啊，以後結婚了單獨給你們一套，再給上五十萬讓你們自己花，到時候公婆不在身邊，他又是獨生子，以後這點家底不都是你的，少奮鬥多少年，你看我和你爸大半輩子才賺了多少錢，你能有這個機會，你該謝謝我的啊，真是不懂事！」

  林時星望著面前的母親，她的一雙眼中的確滿是譴責，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半點沒有摻假。

  一時之間，林時星有種這輩子都沒辦法和母親溝通的絕望感。

  她想說，她念書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嫁人，她也絕對不會為了什麼房子什麼錢，嫁給一個大她五歲又從來沒見過面的男人，可她也知道，這番話說出來，林母是絕對不會聽的。

  她就好像是在耳朵裡面塞了棉花，無論女兒說些什麼，都能直接過濾掉那些她不想聽的話。

  林時星眼中淚光閃閃，原本因為母親緊張自己而升起的希冀也一點點的淡去，她頹然的低下了頭，抓緊了身上背著的包。

  還是走吧，這個家，已經沒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就在林時星打定主意時，一旁的林時恆突然插了一嘴：「媽，林時星還沒成年啊，你要推著她嫁人，她完全可以告你的。」

  林時星猛然聽到他的話一怔，紅著眼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哥哥。

  「告、告我？」

  林母一愣，對於兒子的話她向來是聽的，可讓女兒嫁人，這不是自家的事嗎？

  「對啊。」

  林時恆嬉皮笑臉的，帶著一股氣痞氣道：「咱國家可有未成年人保護法，而且林時星也沒到法定結婚年紀，她要是被逼著嫁了人，把你和我爸告上法庭，一告一個準。」

  「這、還有這樣的啊。」

  林母搓搓手，也沒懷疑，她向來是最信兒子話的，畢竟在這個家裡，她和林父都是小學畢業，對於上著大學的兒子，自然是十分信任。

  「那不嫁也可以，等到了年齡再嫁也行嘛。」

  「不行的媽。」

  林時恆繼續殘酷的打斷了她的思路：「她自個不願意，那你這就是協助那男的強|奸她，到時候把你們都告了，那男的主犯，你是幫凶，怎麼也能判個兩三年的吧。」

  林母懵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給女兒找到這麼一個好婚事啊。

  她心疼到無以復加，最終只能讓步。

  「那行，不嫁就不嫁。」

  林時星有一種劫後重生的感覺，還不等到她高興，就聽到林母接著計劃道：

  「時星不嫁人，那就去上班吧，我本來還說，高中畢業說出去好聽一些，嫁過去也能正正腰杆，既然這門親事黃了，就去上班，正好減輕一下家裡的負擔。」

  女孩臉上的喜意僵住了。

  她控制不住的流著淚，下意識的哀求著：「媽，我能拿獎學金，我還可以兼職，你不能讓我輟學，輟學了，我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

  「誒喲媽。」

  吊兒郎當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林時星擦了一把眼淚，看著面前的哥哥以一副不耐煩的模樣說著：「你管的了她嗎？

  她自己有獎學金，又能兼職做家教賺錢，放假的功夫就能把錢賺夠，媽你不讓她上學，她書包一背直接到學校去，你還能不要臉面的去把人扯回來啊。」

  林時星呆呆的望著他，一直以來腦海中那「爸媽不讓做什麼就不能做什麼」的思想突然被這番話戳破。

  是啊，她有能力自己賺錢，雖然平時放假時間不多，但她是年級第一，找個做家教的工作還是挺簡單的，再加上獎學金和這次放長假能賺錢，她根本不用再靠家裡的錢了。

  爸媽不同意有什麼用，她往學校一躲，爸要面子，肯定不會同意媽去學校把她帶回家的。

  林母又被這句話給鎮住了。

  「這、這怎麼行呢，我們當爹媽的不要她上，那學校還能留她？」

  林時星一頓，是啊，父母不讓上學，就算是她想上，希望也十分渺茫了。

  林時恆那帶有不耐煩的痞氣聲音再次響起：「媽你怎麼就說不通呢，國家規定九年義務教育，她林時星今年才十七，你這麼幹是違法的，到時候蹲大牢了可別管我沒提醒你。」

  「還有啊，你可別想著去學校丟人現眼了，現在是網絡社會，你以為是你們那土到掉渣的時候呢，誰幹個什麼事得傳十年八個月才能傳到另一個城裡去，網絡社會，知道嗎？

  人人一手機，誰幹了點什麼事發到網上，下一秒全國人就都知道了，你要是去了學校，他們學校的老師學生再給拍下來，咱們家還做不做人了，我在學校里還怎麼混啊！」

  林母被兒子這一大串話說的頭昏腦漲，也轉不過彎來，好半響才喃喃道：「怎麼這樣，我管自己的女兒國家也要管，我們以前那小學就不上了也沒人管啊。」

  「你們那時候就一個小破村，老式電話都沒有一個，誰管啊。」

  林時恆的語氣是很鄙夷嫌棄的，要是林時星這麼說話，早就挨罵了，但誰讓他是林家的寶貝蛋呢，於是不光沒挨罵，還得了林母的批評。

  「時恆啊，還是你孝順，知道告訴媽。」

  相貌比林時星還要讓人驚艷幾分的痞氣青年抬起頭，衝著林母露出一個和孝順完全不沾邊的笑來。

  「媽你知道就好，快給我點錢，我又得充點卡了。」

  「誒，好。」

  林母輕易地被帶跑偏，一邊從兜里掏錢給兒子，一邊衝著若有所思的林時星道:「既然你哥都這麼說了，那這個學你就繼續上，反正學費你就別想著從我這掏了，還有之前你說的那個什麼能上電視的唱歌比賽，不准去，我跟你說那些電視上的女人都特別不要臉，一個穿的比一個少，那裙子短的都能看見三角褲，還有露後背的，露胸的，烏煙瘴氣，再給學壞了！」

  「行了行了，別在這干杵著，趕緊回房間去……不，不行。」

  想到剛才小女兒要跳樓自殺，林母還是有些後怕，想了想，一把扯過林時星，把她推搡著到了沒窗戶的客房裡。

  「我告訴你林時星，你就在這給我好好反省，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出來。」

  ——砰！

  門被重重關上了。

  林母安心的在外面鎖住門，這才對著兒子道：「時恆啊，媽去洗澡，你去屋裡玩去吧，吃飯的時候再叫你。」

  「誒！」

  林時恆爽快應了，看著林母去陽台收衣服，在客廳溜達一圈，撿著桌上的水果刀拿在了手裡，轉頭就進了客房。

  客房裡，林時星正坐在床上一臉沉思，突然聽到門打開的聲音，抬頭一看見是林時恆，神情頓時微妙下來。

  「你來幹什麼。」

  「來幫你啊。」

  林時恆背著手，衝著她挑眉一笑：「誒，林時星，那個比賽，是不是獎金挺多錢的？」

  林時星狐疑的望著從小到大沒少欺負自己的哥哥：「是啊，你想幹嘛？」

  「想換個筆記本，還想換個新手機，還有我這缺幾雙跑鞋啊。」

  相貌稱得上十分完美的青年露出了「你懂得」的猥瑣笑容，「雖然你這人，脾氣不好，長得也丑，但作為你哥，我還是能發現你身上優點的，至少唱歌是真不錯。」

  「這樣吧，我幫你讓媽同意你去參加那個什麼比賽，你得了獎金，和我對半分。」

  要是林時恆什麼都不要的就要幫她，林時星說不定還要懷疑一下這人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但既然是有所求……

  她抿抿唇：「二八。」

  「嘿，你還跟我抬起價來了。」

  剛剛還勉強做出一副「老子是為了你好」模樣的林時恆果然秒變臉，「林時星，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處境啊你，咱家爸媽可只聽我的話，我要是不發話，你肯定去不成，我分你五成已經很對得起你了，你可別蹬鼻子上臉啊你。」

  林時星不為所動：「三七。」

  「你再這樣我真走了啊，我跟你說，現在是你需要我不是我需要你。」

  「四六。」

  「行，成交！」

  林時恆直接將一直背著的手拿了出來，炫技一般的轉動著手中的水果刀，奸笑兩聲：

  「嘿嘿。」

  一看到刀，林時星一下子警惕起來，下意識往後靠去：「你拿刀幹什麼！」

  「這你就不懂了吧。」

  林時恆就當做是沒看到她躲閃的樣子，上前直接把刀柄塞到了林時星手中：「握緊了。」

  「看在錢的份上，今兒你哥我就教你幾招，知道什麼叫做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嗎？」

  林時星握著刀：「你到底要幹什麼。」

  「告訴你一個對付媽的秘訣。」

  林時恆嘴角得意勾起，衝著妹妹挑眉：「一哭二鬧三上吊，咱媽就吃這一套。」

  說著，他一把抓住林時星握住刀柄的手，轉頭就開始扯著嗓子喊：

  「媽！快來啊！林時星說她不活了！！」

  「——要切腹自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