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丟了孩子的科研狂(8)

  弄丟了孩子的科研狂(8)

  第二天一大早,林家人就開始收拾東西。閱讀

  主要是收拾王軒的東西,雖然一些東西不用拿,但有些東西對於他來說還是不可捨棄的。

  林家人沒有對這些價格低廉的物品表現出不屑來,而是都認認真真的開始埋頭幫孩子收拾,一趟趟的將行李搬到外面車上。

  這棟破舊小樓里的住客都起的很早,看見這一幕了,就都上前來詢問。

  看上去像是要搬家了,但是怎麼連王軒的東西都要收拾呢。

  這個時候,周初初就帶著滿足的笑容,一如人們對她一直以來的印象那樣,溫溫柔柔的解釋著王軒是她和林時恆的親生孩子,他們這一趟就是為了找孩子的。

  小樓里的人在一瞬間的驚訝過後,又都生出了果然如此的念頭來。

  「我說呢,你們兩口子啊,看著就對阿軒特別好,上次我就說了一次阿軒辛苦,小小年紀就要不吃早飯出去幹活,第二天就瞧見這孩子在你們那吃了早飯。」

  「是啊,林先生還每天都幫阿軒推車,當時我就覺得你們疼這孩子,沒想到還有這層關係。」

  「認回來好啊,認回來好!這孩子小小年紀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你們當父母的,帶回家好好照顧著,這孩子是個能耐又懂事的,以後肯定孝順你們。」

  小樓里的人不是各個都像是超紅那樣不好相處,每天用著破嗓子唱歌還要和啞巴吵架的,生活艱辛,看見更加艱辛的王軒逃出苦海,難免心裡就有了一絲興奮。

  王軒難得靦腆的站在母親身邊,不好意思的聽著街坊四鄰對他的誇讚,時不時的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

  東西搬好了,王軒要上車前,那位住在五樓,曾經被林時恆幫助過的老太太笑呵呵的將一個蘋果塞到了王軒手裡。

  「好孩子,跟你爸爸媽媽好好過日子,好好上學,你要享的福還在後面呢。」

  王軒感激的衝著她點點頭,坐上車,在車內隔著車窗對著外面送他們的鄰居們擺擺手。

  以後,就是新的人生了。

  一家人在經過慢慢長途後,終於到了家。

  林家錢財一直沒缺過,房子倒是住了很久一直沒換過,面積不大不小剛剛好,在周初初看來房子是稍微小了一點的,畢竟王軒也長大成一個半大小子了,曾經給他留下的房間看上去就比較小了一點。

  她心裡算著家中存款,打算跟丈夫商量一下換個大房子。

  王軒卻絲毫不覺得房間小。

  甚至,他覺得這個房子是豪華的。

  明亮乾淨的地板,漂亮的大燈,屋內處處可見的現代設備,寬闊的客廳與一些漂亮的小擺件。

  他的生存環境讓他從不沒有機會看到這樣的家,畢竟他也從沒有到別人家裡去過。

  比想像中還要好的場景讓王軒有些膽怯的停下腳步,他站在門邊,下意識的低頭去看自己腳上一直穿著的那雙鞋。

  那是一雙在如今這個天氣穿著會有些冷的球鞋,因為穿的時間太長,即使他刷的再怎麼勤快,也不可避免的發黃髮舊,之前因為搬家前在小樓前面的那片泥地上走來走去,這雙鞋底下沾了泥土,經過長時間的車途,泥土乾涸,散漫的停留在球鞋周圍,讓它看著又髒了一層。

  他猶豫的沒有邁開腳步,正打算動動腳脫下這雙鞋,胳膊就被身邊的父親抓住。

  「走,我們到家了。」

  林時恆說著一句仿佛很平常的話,說完了,就拉著王軒走了進去。

  「這是廚房,你媽媽以前很喜歡做好看又好吃的菜,你人小粘人,就搬著小板凳坐在這裡看。」

  「這是廁所,看這個廁所是不是比想像中要小一點?

  就是為了放這個浴缸,我和你媽媽都喜歡淋浴,只有你,小小的一個,從小就喜歡泡水洗澡,後來我們一商量,就在廁所裝了個浴缸,顯得空間就小了點。」

  周初初聽著,自然的接過話題:「別聽你爸瞎說,那時候是他工作太忙,忙得連睡覺時間都沒有,你那陣才兩歲大,最喜歡到處走來走去,見你爸睡著了就去折騰他,我們家只有廁所的門你扭不開,後來我們安了這個浴缸,他每天下了班在裡面一邊泡澡一邊睡一會,這才免了讓你去擾他清夢。」

  王軒見她這麼不客氣的拆穿林時恆的話,臉上露出笑容來,打著啞語道:「原來我小時候這麼頑皮。」

  「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在家裡待不住,鬧著要下去玩,天黑了不能下去,就鬧著要找大人陪著,後來沒過多久,你懂事了,就沒那麼鬧騰了。」

  周初初臉上帶著回憶的神色,曾經那些甜蜜時光在經過孩子的丟失後都化為了痛苦,越是想就越是難受,長久以來,除了剛開始那幾天,她都儘量控制自己不要想起來。

  沒想到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一談起當年的事,竟然還歷歷在目像是發生在昨日一樣。

  孩子都找回來了,那些痛苦也就不再是痛苦,周初初神情放鬆又懷念,想到軒軒需要熟悉家裡,便拉著他到處介紹了一遍。

  「大客廳一般用來看電視,你小時候喜歡在這個沙發上玩,在上面玩一些彈珠啊,識字卡啊什麼的。」

  「小客廳是吃飯的,你看,這是你用的高椅子,買的時候你才四歲大,剛剛開始學用筷子,小手小腳的,我看你坐著費力,就買了這把高椅子,那時候你就是坐在這把椅子上面吃飯的。」

  周初初摸著那把過去十年依舊保存完好的椅子,眼中有些感傷:「你從小就懂事,吃飯也乖,從來不要人哄,送到嘴邊就張開嘴吃,自己拿著勺子吃飯也很乖,一口一口的往嘴裡塞,人家聽說你四歲就會用筷子,都誇你,說是從來沒見過這麼聰明的孩子呢。」

  王軒隨著母親的講述,眼也放在了那把高椅子上。

  他仿佛看到,正有一個小小的孩童乖乖坐在上面,拿著筷子一口一口的吃著飯,對面正有著一個溫柔的女人,滿是慈愛的望著他。

  「這是陽台,以前我養了很多花,花一開,家裡就香噴噴的,花還沒開的時候,我就跟你說花開了整個家裡都是香的,你就每天去看那些花,發現哪盆花有了花骨朵了,就特別高興的小跑著找我,對著我喊『媽媽,媽媽,開花啦,是不是家裡就要香噴噴的了?

  』。」

  周初初的聲音輕輕的,臉上帶著笑,眼中卻含著淚。

  「你房間裡的東西我一直都沒收拾,放的還都是你小時候的玩具,房間裡的床倒是大人睡的,上面的被子之前經常拿出去曬,睡著應該挺舒服。」

  王軒乖乖聽著,「我可以去房間看看嗎?」

  「好,看房間,我們去看房間。」

  周初初最開心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對著她提出要求的時候,見王軒想看房間,連忙擦擦眼角,帶著笑開心的將人帶到王軒小時候的房間。

  說是他的房間,其實孩子走丟的時候還那么小,也不可能一個人睡,一直都是先跟著大人睡,這間留出來的房間也就成了玩具房,放著一些小孩子的玩具和一張床。

  看著周初初帶著王軒進屋了,一直站在門邊一臉欣慰看著這一幕的老太太擦了擦眼淚,帶著哽咽的聲音感慨道:「總算是找回來了,再拖下去,我怕初初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林時恆也望著妻兒的方向,聽到老太太的話,微微勾起嘴角,「奶奶,您放心吧,以後,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王軒不知道他們在外面說著什麼,他進了屋,看到了小時候玩過的各種玩具。

  這些東西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但拿在手上,就仿佛能感受到小時候享受過的幸福,光是想想,就好像現在的自己也能感同身受那種無憂無慮的幸福一般。

  這一晚,他是在屬於自己的房間睡的。

  本來以為會失眠的,結果躺在這張陌生的床上,看著陌生的白淨天花板,王軒竟然睡的很快,很安心。

  就好像,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這個家。

  「來,跟著我發出聲音,啊……」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張開嘴示意。

  王軒乖乖張嘴:「啊……」

  「好。」

  醫生聽著他的聲音,轉身對著一旁緊張望著自己的夫妻倆道:「經過檢查呢,他的聲帶是沒有問題的,就連一點損耗都沒有,是個很健康的孩子,剛才他發出的啊聲我也聽了,很清亮,不沙啞,比正常的啞巴發出的聲調也不同。」

  林時恆連忙問:「那醫生您的意思是說,這孩子可以治好嗎?」

  「這個我也不好說,因為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根本就沒有病,我們也就沒辦法下手治療,能不能具體說說,孩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說不出話的,又都是吃的什麼藥治療,我們得先把孩子為什麼不能說話這個根給找出來,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一旁的周初初連忙看向王軒,站在她身邊的林時恆卻突然一頓,似是想到什麼,拉著妻子道:「初初,我有一個同事,他表妹是個很有名的心理醫生,我們軒軒可能是心理問題,我把手機給你,你先出去給她打個電話,諮詢一下這種情況算不算心理問題,能不能按照治療心理的方式治療。」

  周初初猶豫的看了一眼丈夫,又看了看乖巧坐著的王軒,點點頭拿著手機出去了。

  她走了,王軒才開始提筆寫下自己從記憶中開始就是啞巴。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啞巴的,因為從記憶一開始,他就是個不能說話的啞巴。

  當時組織里的人對他們這些小孩子都沒什麼耐心,只有一個姓王的叔叔對小孩子們好,他曾經提起過,說王軒被賣過來的時候就是個啞巴,所以很可能在被賣過來之前,那些人販子就把王軒弄啞了。

  王軒一直很肯定這一點,因為當時被控制的孩子們沒有一個健全的,不是啞巴,就是斷手斷腿,要不就是身上有病,比如長了瘤子,根本不用費心幹什麼,看上去就十分可憐好吸引人的同情的那種病,才會逃過「被動殘疾」的命運。

  他寫,那些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要麼是斷了腿,要麼是斷了手,或者是直接少了一條手臂,也有啞巴的,不過都是在身體原本就殘疾的基礎上再啞巴。

  聽那個姓王的叔叔說,這些「被啞巴」的小孩一定是不乖的,可能是在乞討過程中想要找人求救,也可能是哭鬧不休惹了看管的人厭煩,他們用來讓孩子啞巴的藥是自己配的,又凶又猛,灌了藥之後,就算是送到大醫院去也治不好了。

  這樣就算是這些「不懂事」的孩子們成功跑了,小小年紀就被拐賣,不會說話,又不會寫字,警方想要找到他們也難得很。

  這句話給王軒造成的印象很大,讓他一直記在心中,因此手上有錢之後也從沒有想過去醫院看病。

  只是沒想到,原來他的啞巴竟然不是這些人造成的。

  「太過分了!」

  那醫生見孩子穿的齊齊整整,父母又都這麼疼愛,還以為只是治病,沒想到這孩子居然是被拐賣了再找回來的。

  他一邊看,一邊氣的手都在抖:「都是一幫畜生!那藥是能隨便吃的嗎!還給那么小的孩子吃,這東西一個控制不好,肯定會帶來終生不可逆損傷的!」

  醫生說完,見林時恆一臉緊張的去看王軒,連忙安撫道:「林先生您放心,檢查結果我也看了,您家孩子應該不是因為人為破壞致啞,很可能就是因為心理方面,您可以諮詢一下心理方面的專家,孩子還小,又配合治療,應該沒什麼問題。」

  「不過我建議您應該報警,這已經不是普通案件了,拐賣了孩子,再進行殘害後利用他們賺錢,簡直算得上是故意謀殺!」

  林時恆神情凝重又帶著憤怒,點了點頭。

  「謝謝醫生,對於那幫人,我們肯定是要追查到底的。」

  從醫院回去,王軒看到父親去了陽台打電話。

  因為他坐著的位置離陽台近,可以依稀聽見一兩句話。

  「麻煩幫我上報,如果你們那邊行不通,我就遞交在我自己的材料中遞上去。」

  「這不是普通的拐賣!這是謀殺!那么小的孩子……」

  他的聲音是憤怒的,像是如果那些人在自己面前,他作為父親,能夠直接掐死對方。

  這樣過於激烈的情緒王軒還是第二次在林時恆身上感受到,但每一次都會讓他很安心。

  周初初端著水果從廚房出來,見孩子正好奇的側身去看陽台上打電話的丈夫,臉上露出了笑。

  「來,軒軒,吃水果,你看,我還拼成了小兔子樣子。」

  王軒回神,抬頭衝著母親笑了笑,拿起一顆小兔子葡萄,驚訝的發現竟然真的十分相似。

  他抬起頭,見到周初初眼中那仿佛要溢出來的笑意,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拉大,不捨得看了幾眼小兔子,才放進了嘴中。

  好甜呀。

  好像要甜到心裡去一樣。

  「媽……媽媽。」

  當王軒磕磕絆絆,帶著一絲不熟練的對著周初初喊出媽媽這兩個字時,自從孩子找回來就再也沒哭過的母親捂住嘴打哭了一場。

  心理醫生檢查後確診了王軒就是心理問題。

  他被認為是啞巴的時候年紀還小,又因為被拐賣,沒有得到周圍人的重視,再加上身邊都是一些殘疾孩子,王軒不能說話在其中顯得十分正常,於是他也從來沒想過要發聲。

  就這麼一直被當成啞巴不久後,他又從那位姓王的叔叔那裡得知了其他不能說話的孩子是因為被灌了啞藥,就算是送到大醫院去也治療不好,王軒也就更加從內心深處肯定了自己是一個啞巴這樣的事實。

  心理暗示還是很有用的,尤其是一個那么小的孩子,從小就不能發聲,就算是讓他練習說話,要讓他像是正常人一樣控制聲道也會很困難。

  也許等到他再長大一點,變成一個成年人了,早就習慣了啞巴的這個身份,王軒也不會想到要去醫院檢查自己是否真的有問題。

  而現在,在他還沒有成年的時候,他的父母找到了他,帶他去了最權威的醫院檢查,又是當面聽到醫生說喉嚨沒有問題,再加上心理醫生的各種心理治療。

  終於在這一天,王軒磕磕絆絆的對著母親喊出了那兩個在心底喊過無數次的字。

  見周初初哭的整個人都要成了淚人,王軒也哭了。

  一邊哭,一邊努力在臉上擠出個笑。

  「媽媽……別、哭。」

  因為還不熟練,他的音調和斷句都有些怪怪的,但聽在周初初耳中,這是世界上最美的聲音。

  不光是她自己,就連第一次聽到自己聲音的王軒都有些控制不住驚喜的神情。

  明明眼裡還有著淚水,卻笑得像是一個從沒感受過苦難的孩子。

  他摸著喉嚨,感受著那一處隨著自己發音而伴隨的震盪,繼續緩緩開口:「爸爸……」

  周初初動作一頓,愧疚的看向兒子,柔聲哄道:「軒軒,爸爸上班去了,等到他回來,再讓他好好聽聽你的聲音好不好?」

  林時恆畢竟參與了那個重大的項目,在王軒還沒有找回來之前,他的才華就讓他必須像是陀螺旋轉著工作,在一手帶著人創立了「全國基因查詢系統」後,他的才華和重視程度無疑又上升了不止一個階梯。

  從他回來之後,實驗室那邊就在三催四請,只是王軒剛剛回家,林時恆為了陪著家人,始終推著,在剛剛陪著孩子去看完心理醫生後,接他的車直接到了家樓下,這才不得不回歸到實驗室中。

  周初初不怪他,也許一開始,她是怨恨過的,但在知道林時恆為這個國家,為他們的孩子做出了什麼後,那絲怨恨就消失了。

  只是她也不可能像是剛結婚時那樣深愛她的丈夫了,那份愛早就在十年的尋找孩子中消失的無影無蹤,留下來的只有一起長大,一直相伴的類似親情。

  這樣就很好了,周初初明白,被國家需要的林教授可能早就負擔不起愛情。

  只是她理解,卻不忍讓軒軒受這份委屈。

  她盡力的解釋著,希望王軒不要怪罪父親,「他雖然很忙,但是媽媽看的出來,你爸爸真的很在乎你,別難過,好不好?」

  王軒搖搖頭,衝著母親笑。

  「沒事的。」

  「我不怪、爸爸。」

  要說不失落是假的,只是他知道,自己應該理解。

  容易滿足的王軒捂著自己的心臟,開心的想著。

  本來,這份幸福就是從天而降的。

  只要他們愛我就好。

  「我國破獲一起重大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以范某,劉某為主,將拐賣得來的孩子買下後,以殘忍手段給孩子們做手術,將他們帶到人前驅使乞討,乞討得來的錢財交上線後自己留下一部分,這種做手術並不是我們常說的手術,而是指將孩子的整條手臂或者小腿截止,更甚者,會對想要逃跑的孩子灌下被他們稱為啞藥的藥物,致使孩子們終生落下殘疾,因情節嚴重,涉事過廣,案件還要進一步的審理……」

  「今日,鬧得沸沸揚揚的拐賣小孩砍斷手腳用作乞討是怎麼一回事呢?

  今天我就來說一說,說是啊,有這麼一個組織,上下分級,管理嚴密,各司其職,觀眾朋友聽著是不是好像還挺好的,其實啊,這個組織是個不折不扣的噁心犯罪玩意!」

  「被拐賣孩子砍斷手腳乞討這件事,可是刷爆了所有的社交平台啊,許許多多的父母祈願,希望能夠嚴肅審理,更甚者呢,還有人說喜歡判除涉事人員的死刑,其實啊,大傢伙都不知道,早在新聞報導的一個月前,我們的公安就已經找到並且剷除了這個組織,為什麼現在報導呢?

  因為現在在他們手裡頭的孩子已經救出來了啊!公安不用投鼠忌器,可以放開了手腳的去抓那些漏網之魚。

  那麼伴隨著這個新聞的出現,還有一個新聞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那些被拐賣被控制的孩子們,竟然全部都找到了親生父母,據說,是因為一個名叫做全國基因查詢的系統……」

  仿佛一夜之間,關於某非法組織控制幼小孩子,故意讓他們殘疾後又控制著他們去乞討牟利的新聞傳遍了全國。

  在人們義憤填膺的時候,同時伴隨的還有《全國基因查詢》這個名字。

  官方公布了它的各方面功能,並且表示,這個系統被研發出來,經過各方面檢測確認後,國家就立刻在全國連接上了曾經的天網攝像頭,進行檢修調換,又連接了各大公安的內部系統,錄入基因信息。

  在找回被拐賣孩子後,根據基因信息可快速查找到孩子的親生父母,但必須要一方前去公安局備案,才能免費使用此系統,希望廣大孩子被拐賣的家長們前去本地公安局備案,此系統查找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九。

  百分之九十九在很多人眼中,和百分之百也沒差了。

  對於此刻的華國來說,這簡直就是黑科技。

  那些丟失了孩子的家長們歡天喜地的趕去了當地公安局,自己沒丟孩子周圍也沒人丟孩子的國人們不著急找孩子,也有時間去關注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黑科技。

  一所學校里,年輕的少男少女們就在很激烈的探討著。

  「這東西國外也沒有吧,我叔叔在國外,他打電話回來說,國外媒體都在報導咱們國家的這個系統,還有外國人聚集在一起,說希望他們國家也能有這樣的系統。」

  「真的啊?」

  對於這些年輕人來說,外國人想要自己國家的東西是一件很稀罕的事,他們眼睛亮亮的湊在一起,「那豈不是說我們國家比他們國家厲害多了?」

  「嗯……」

  先說這句話的女孩摸了摸自己的短髮,有點不確定道:「應該不是吧,要是真的比他們國家厲害,留學名額哪裡還會那麼搶手啊。」

  「我們只是這個國家基因系統比外國的厲害,聽說全球就我們一個國家有,我們的報紙還好,我叔叔說,外國因為這件事都屠版了,都是在討論這個的。」

  「真的很厲害啊,有了這個系統,以後就不怕孩子丟了,那些想買孩子的人家也不會買了,買了之後人家父母一查就能找到,誰還會買啊。」

  「是啊,他們不買了,那些拐賣了孩子去賣的人販子也不會拐賣了,要不然拐賣來了賣給誰去啊!」

  「誒,王軒,你說我說的對吧?」

  說這話的人是王軒的同桌,一個成績不好的小胖墩,他對於自己的新同桌很有好感,不光是因為他們同樣成績不好,還因為王軒上課很認真,他可以抄他的筆記。

  「沒錯。」

  穿著藍白相間校服的少年一直在安靜聽著他們說話,聽到同桌問,點了點頭,「以後拐賣孩子得不償失,也就沒人會去拐賣了。」

  他這段時間臉養白了一點,雖然看著還是有點黑,但在一堆同樣不是那麼白的學生中也不顯眼,周初初帶著他去剃了個板寸,又一口氣買了一衣櫃的新衣服,硬生生讓本來看上去土裡土氣的小少年瞧著多了點鋒利帥氣。

  只是比起那些好看又昂貴的衣服,王軒還是更喜歡穿校服,他有時候總覺得自己還在做夢,那時候摸摸身上校服,再看看周圍正在上課的學生,這股不真實的夢幻感才會被壓下來。

  「誒!語文老師來了!」

  原本正因為是下課時間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的學生們突然安靜下來,看向門口站著的中年女老師。

  就算是下課時間,學生們對於老師的畏懼也沒有改變。

  「王軒,出來一下。」

  戴著眼鏡的女老師叫了王軒名字,見他乖乖出來了,將手上的盒子遞了過去:「剛才學校給老師發了草莓,我吃了一些,還挺好吃的,你拿去吃。」

  「嗯。」

  王軒衝著她露出一個笑:「謝謝姨媽。」

  瞧見這個笑,女老師也笑了,親密的摸了摸他的頭:「乖,去吧,可以跟玩的好的同學分一分,他們肯定高興。」

  作為周初初的親姐姐,在當初知道孩子丟失時她也很難過了一陣,之後放下工作幫著妹妹找孩子,後來又因為工作不得不回到學校。

  在這件事上,她是很愧疚的,不能在家人最難過的時候陪在身邊,還因為奶奶需要照顧自己的兩個女兒而讓初初只能一個人去找孩子。

  因此這次在林時恆特地帶著孩子找過來,說明了王軒的情況,希望她可以照顧孩子,讓他融入到正常學生的生活中時,她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作為老師,她是很理解這些小孩子們都在想什麼的。

  平時時間一視同仁,課下時間多當著學生們的面對王軒親近,給他各種好吃的,就足夠讓這些天生畏懼老師的學生們不敢對王軒生出什麼惡意。

  直接變成好朋友是誇張了,但在這個班級上,也絕對沒人敢欺負他或者是孤立。

  等到他在她的照顧下適應下來後,高中時她會安排女兒和王軒在一個學校,如果能找找關係放到一個班級更好,兩個女兒一向懂事,和王軒相處的也很好,之後一定能平平安安的照顧著這孩子長大。

  這也是她作為親人和姨媽,唯一能為自己的侄兒做的事了。

  王軒抱著一盒子草莓坐下時,剛剛圍著一起討論的幾個學生就都艷羨的湊了過來。

  「周老師又給了你什麼好吃的呀?」

  小胖墩一臉的羨慕嫉妒:「真羨慕你,我姑姑也是老師,我小學就在她班上,開學的時候她跟我爸媽說一定好好照顧我,我高興的不行,結果……」

  短髮女生嗤嗤笑:「結果你每次上課都被你姑姑重點照顧,念課文教你,背課文叫你,每次叫人上去做題還是你,完了擦黑板也是你,哈哈哈哈哈還好我家沒有親戚做老師的。」

  「你笑個鬼啊,有什麼好笑的,那是我姑姑和別人不一樣好不好,你看周老師不就對王軒挺好的,總是給他拿吃的。」

  「不過周老師本來就很好啊,從來不打人,只罰站,而且你也不看看,人家王軒上課這麼認真,周老師就算是想重點關照,也沒地方啊。」

  他們說著說著就拌起嘴來,王軒從小就開始為如何活下去發愁,不是很能理解這種為了一件小事就吵破天的架勢。

  他想著,可能是因為他是插班到初一,和同學們的年齡相差幾歲的關係,於是趕忙將盒子打開,拿了草莓分給他們。

  「好了,你們別吵,吃草莓。」

  又紅又大,看起來就好吃的草莓到了手上,倆人一瞬間又都不吵了,也沒想著洗洗擦擦,直接塞到了嘴裡。

  「唔……好吃,王軒!我不白吃你的,給你辣條,我跟你換!」

  說著,短髮女生回身從自己抽屜里拿了一包辣條遞給王軒,一邊遞過去,一邊還十分得意的揚起下巴橫了小胖墩一樣,很有一種「我比你大方」的架勢。

  「不就一包辣條。」

  小胖墩也不甘示弱,掏了掏桌洞,找出一包吃了一半的乾脆麵來。

  「給你王軒,這個口味的好吃,我上節課一直在偷吃,硬是吃了一節課都沒吃完。」

  「拿半包送人,你也好意思!」

  「你怎麼不看看你的辣條才幾根。」

  「那也比你半包強!」

  孩子們的爭吵永遠是幼稚的,王軒因為練習說話的時間不長,平時都是儘量少說話,害怕說急了帶出奇奇怪怪的口音來,此刻見著他們剛消停沒一會又吵了起來,只能繼續用著簡短句子阻止。

  「別吵,我都喜歡。」

  「吵架不好。」

  剛剛還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小胖墩突然冒出來一句:「王軒,你說你最喜歡誰!」

  短髮女生也立刻跟上:「對!你說你最喜歡誰!」

  王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臉紅了紅:「我最喜歡爸爸媽媽。」

  「啊……你好狡猾啊!」

  「不行不行,重選,不可以再這麼狡猾迴避啊!」

  王軒不解又迷茫。

  他沒有迴避。

  他就是最喜歡爸爸媽媽啊。

  對於王軒來說,爸爸是很忙碌的,並且他的忙碌只要一開始了就很難停下來。

  早上早早出去,晚上又很晚回來,基本上沒有陪著家人的時間。

  一開始是有些失落的,好在他最拿手的就是撫平心中的失落。

  沒關係,只要爸爸心裡愛著他就好。

  只是有時候,王軒也會有些迷茫。

  他知道爸爸很愛他,可爸爸不太經常會像是媽媽那樣表達,再加上繁雜忙碌的工作,有時候也會讓他有一種爸爸愛工作勝過愛家人的感覺。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記者到家中採訪。

  「林教授,方便透露一下,您是怎麼設想出全國基因的嗎?」

  「當然,麻煩播出的時候打一下碼,按照規定,我不能露臉。」

  「好的好的。」

  沙發上穿著正裝一臉嚴肅的男人認真看著鏡頭:「起因是我的孩子被人販子拐走,那是因為我的疏忽,我的妻子因為這件事傷心欲絕,放下一切去尋找孩子,只有我,因為工作,身處在我這個職位,很多事都必須先考慮國家,我不能離開我的崗位,所以只能看著她一個人去找。」

  「但我愛我的孩子,我恨不得拿我的一切去換回他來,所以,我研發了全國基因系統,也許很累,但對我來說,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是這樣。」

  原來,是為了他。

  那一刻,外面刮著大風,王軒心中卻在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