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出城請降,完全是得到哈占和尼雅翰的首肯後做出的明智之舉。【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王輔臣抵達西安後,即分兵東向潼關,而大清軍在江南又吃了這麼大一個敗仗,外無援兵,西安又被平涼軍圍的水泄不通,城內的八旗兵士氣早已跌落到了谷底,清軍官將都知道再打下去無異於自尋死路,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用西安城換取自己和自己家小的性命。
哈占和尼雅翰也認為達成款議的機會很大,畢竟王輔臣的大軍至今還打著大清的黃龍旗,留著大清軍特有的辮子,和江南明軍相比這完全可以說是內部矛盾。
對於西安清軍的請降,王輔臣也認為這是解決當前局勢最好的辦法,長期的圍城戰,同樣令城外平涼軍的糧草出現了短缺的現象,而且這個麻煩越來越嚴重,川、甘二省太貧瘠了,根本無力支撐長時間的消耗戰,而且王輔臣也需要一定的時間,鞏固自己在西北地區的統治,此外,根據兒子王孝忠傳來的消息,河南陝州方向出現了大批清軍,也不知道是南下南陽還是西進關中,基於這個目的,王輔臣在會見羅森後提出了三個要求。
一是無條件交出武器糧秣,主動撤出西安,二是,清廷當拿出三十萬石糧食和三十萬兩白銀作為清廷贖回西安清軍的贖人費,三是為防清廷言而無信,哈占和尼雅翰等主要官員及家小都必須留在西安作為人質以便於平涼軍順利接受西安防務,而平涼軍則在拿到所要的錢糧後,和偽明劃清界限,甚至在清軍力有不支的情況下,出兵配合清軍抵擋偽明軍,並在得到錢糧後放回他們的家小。
當然,王輔臣也沒有忘記潼關這個關東和關中的戰略要點,在逼降西安守軍的同時,還要求潼關守軍立即向平涼軍交接防務,以徹底鞏固陝西全省。
以區區一個即將淪陷的西安城和部分錢糧換來平涼軍的支持,哈占和尼雅翰等人都認為這個買賣大清並不虧,甚至對大清有百利而無一害,他們相信大清一定會同意這個條約,故爾在向平涼軍交接西安防務的同時,即派使者回京,向清廷稟明和王輔臣達成款議之事。
陝州境內出現的清軍,正是清太子太保、兵部尚書、輔國公、直隸總督、欽賜巴圖魯勇號王佳秀清統領的四萬西征清軍。
總督大人雖然不算知兵,但也知道潼關乃是陝西門戶,大清軍要攻略關中,潼關勢所必取也,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就在他大軍抵達陝州不久,潼關城就打起了平涼軍的大旗,哈占那個貪生怕死之徒的使者也向他通報了西安清軍已經和王輔臣達成協議的消息。
「潼關失守,西安淪陷,西安八旗正在撤往關中的途中,哈占和尼雅翰那兩個狗東西還好意思說他們已經和王輔臣達成了協議,共同對付偽明,你們說現在怎麼辦?」
王復漢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之所以決定西征,完全是因為西安和潼關還在大清軍手中,可現在形勢逆轉,潼關已失,他實在是沒把握從平涼軍手中拿下潼關,更沒有把握擊敗坐擁西安堅城的王輔臣。
在鄱陽湖僥倖逃生的天津鎮總兵藍理進言道:「總督大人,按哈占使者所說,倘真和王輔臣達成協議,對咱們大清也並非無利,莫如就從哈占之意,先扼制住偽明軍的攻勢,再做計較。」
「是呀,潼關天險,時下已為叛軍占有,末將等素知總督大人勇如信布,可叛軍若是龜縮關內,我軍想突破潼關,也非易事,末將也以為可和王逆達成協議。」
盛京八旗梅勒章京勒克渾都也支持藍理的提議,他倒不是怕了王輔臣叛軍,而是擔心他的兵馬在潼關損失太大,從而沒有力量對付有可能北伐的偽明軍。
「混帳,爾等所言,完全是姑息養奸,王逆豺狼本性,如今盡占關中,若從哈占所請,其軍趁我軍會戰偽明軍時,走山西,直擊京畿怎麼辦?」
藍理和勒克渾都的話令總督大人勃然大怒,發泄了一通脾氣後又說道:「本督所以西征,為的就是在偽明軍尚未穩定南方前,解決大清的西顧之憂,爾等想的應該是如何擊退甚至全殲平涼叛軍,而不是和他媾和。」
隨軍參謀錢貴附和道:「總督大人真知灼見,下官深以為然,王逆號稱活呂布,乃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若是給其錢糧,無異於養虎為患,屬下有一策,可打王逆一個措手不及,說不定還能重新奪回西安,一舉擊潰王逆。」
「計將安出?」
聽了錢貴的話,王復漢、藍理和勒克渾等人都是一怔,潼關,位於陝西省渭南潼關縣北部,北臨黃河,南依秦嶺,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扼守中原通往關中、西域的通道,戰略位置極其重要,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素有四鎮之咽喉、百二重關的美譽,王輔臣的兵力又不亞於大清軍,他們想不通錢貴有什麼把握拿下這個戰略要津。
錢貴神秘一笑,對在場的清廷官將拱了拱手,才傲然道:「總督大人、諸位將軍,入關通道可不僅僅只有潼關一地,我軍也不是非潼關一路可走。」
在場的清軍官將也都不是和總督大人一樣,是花銀子和慌謊戰功混來的軍職,錢貴話一出口,諸人就反應了過來,以知兵聞名的藍理忙回話道:「錢大人說的莫非是武關和蒲板津兩地,蒲板津距離潼關不遠,走那條路,肯定瞞不住王輔臣,那唯一的道路就是武關,只不過,錢大人能想到,王輔臣又怎麼可能想不到,他要鞏固關中,如何會忽略武關這個要點。」
武關,古晉楚、秦楚國界出入之要津。地處陝西省商洛市丹鳳縣東武關河北岸,與函谷關、大散關和蕭關合稱「秦之四塞」。北依高峻的少習山,南瀕險要,地極其複雜,藍理不認為素知兵事的王輔臣會不明白武關的重要性。
「藍總鎮,莫要忘了哈占和尼雅翰的使者正在軍中,他帶來的可是咱們和平涼軍的媾和條款,本官以為咱們可假意答允和王逆媾和的條件,但所需錢糧必須等西安八旗全部撤到關東,再行調撥,如此定可暫時穩住王輔臣,總督大人則可趁機精選大軍,突襲武關,只要攻破關城,那西安便在我軍的馬足之下。」
「……按錢大人的意思,豈不是要用西安的五千八旗兵和數萬八旗老弱作為誘餌,一旦咱們拿下武關的消息傳到王輔臣耳中,他定然會拿西安八旗子弟的性命出氣,這可是數萬滿洲人的性命,朝廷追責怎麼辦?」
聞言,藍理和勒克渾都等人相顧失色,他們沒想到錢貴竟會拿出這等毒計,這等若是用數萬滿洲人的性命換來一個擊敗平涼叛軍的機會,而且還不能保證能全殲敵軍。
「……有什麼不可,是八旗子弟的性命重要還是我大清江山社稷重要?若不是他們怕死,西安怎會丟陷,錢大人此計,正是給了他們盡忠報國的機會。」
總督大人卻是對錢貴的計策讚不絕口,在感慨過後,又一臉鄭重地表示道:「滿洲男兒,人人當有為國獻身的覺悟,用他們的性命換來西北的安定,這才是對大清大大的忠誠,為解決西北叛亂,解聖上的西顧之憂,此戰的責任,他將一力承擔。」
王復漢手握兵權,又尚了建寧公主,甚得太皇太后布木步泰的歡心,和索額圖、信郡王鄂扎、佟國維等人相交莫逆,他力主走武關突襲關中,諸將哪敢不從,見他主意已定,只得紛紛從命。
統一了軍中意見後,王佳秀清遂將哈占使者召入大營,表示同意和平涼軍達成款議,但錢糧必須等西安八旗出關後,再行調撥。
哈占使者大喜,總督大人乃是先帝親自任命的顧命大臣,若不是他竭力推遲,現在已經是朝中最有權勢的重臣之一,有他作保,自家主子的性命可就無憂矣!當下歡天喜地地返回西安報信去了,可他沒想到,他前腳剛走,陝州大營便全軍出動,直奔武關方向,只留了部分民夫和兩千餘巡防兵打著總督大人的將旗在陝州虛張聲勢。
收到總督大人同意和平涼軍媾和的消息後,王輔臣果然徹底放下了戒心,他也認為有還未出關的數萬八旗子弟為質,清廷大軍斷不敢撕毀條約,是以連正向武關進兵的王孝忠部也懈怠下來,以至於從西安到武關四百多里的路程走了大半個月都沒抵達,甚至連清軍主力進占武關的消息都沒收到。
清軍主力奪取武關後,不待休整便向潼關和西安推進,根本不給平涼軍任何喘息之機。
與此同時,王復漢又以大清兵部尚書、直隸總督的名義傳檄陝西地方,命各地早降,否則朝廷大軍一至,不論文武盡視為大清叛逆。
北方淪陷已久,各地早就視清廷為正統,清軍主力入關後,本已表示向叛軍輸誠的商州、山陽、丹鳳等州縣均是望風而降。止王孝忠控制的洛南尚在負隅頑抗。
然王孝忠又因為中了總督大人的詭計,手中只有三千兵,就憑這點兵馬,哪裡是擁兵四萬的總督大人對手,況且城內民心未附,總督大人剛剛兵臨城下,城內士紳便齊齊作亂,打開了洛南城門,王孝忠猝不及防,被率先攻入城內的總督大人親手捕拿。
總督大人遂以王氏父子,反覆無常,犬羊本性,不殺不足以震懾叛亂的名義當場斬殺,然後大軍繼續拔營,直撲藍田。
偽清康德元年一月三日,抵達藍田的清軍主力兵分兩路,一路奔潼關方向,另一路卻是直撲省城西安,意欲趁平涼軍在關中立足未穩之際,一舉吃掉他們。
「今清軍既取武關,關中險要盡失,商州、藍田、山陽等地不戰而降,二公子王孝忠力戰身亡,三秦之地,一馬平川,況清軍騎兵縱橫無敵,我軍戰守而無所恃,倘若清軍切斷潼關和省城聯繫,我軍屏藩盡失矣!」
西安城內,王輔臣和大兒子王吉貞目瞪口呆地看著從藍田、洛南等地傳來的緊急戰報,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誰也沒想到,清軍會在西安八旗尚未出關前動手,更沒想到王佳秀清竟做的這麼絕,也不管西安八旗的死活,就把他兒子王孝忠給砍了。
「去,去把哈占、尼雅翰他們給老子煮了,吉貞,你立即點一萬兵馬,把西安八旗全都殺了,不論男女,不論老幼,一個不留,老夫要用這數萬八旗子弟的血肉祭奠你的弟弟。」
人生最悲切的事,莫過於老來喪子,面對兒子的死訊,本欲在明清之間玩平衡的王輔臣在這一刻徹底喪失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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