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本王不惜頭上留長毛(中)

  喇布認為譚布出賣了他,蘇爾法卻不這麼認為,他道:「根據德安傳來的消息,皇帝御營幾乎損失殆盡,十萬大軍逃出來的只不過是佟國維和鄂扎寥寥數人,就連皇帝都受了重傷,譚布和福臨這一系有殺兄之仇,又怎麼可能反水?很可能是康熙因為咱們援軍來遲,藉機發難。」

  「那該怎麼辦?」

  因是佟國維、鄂扎隱瞞康熙駕崩的消息,喇布現在很慌,他怕康熙回京後,也會拿他問罪。

  「譚布若是被康熙捕拿,那淮揚兵和真定兵一定會人心惶惶,他們可是和咱們一起坐視明軍破了瓜州水師,一起在安慶城下遷延不前的。」

  蘇爾法臉色決絕,指著門外繼續說道:「本貝勒早就說過,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趁著譚布被拿或者軟禁之時,他帶過去的兵馬心存狐疑之際,咱們當盡起武昌之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取康熙御營,斬殺佟國維、鄂扎,回京奉太子登基,王爺則為攝政,稍假時日,便是為皇父攝政王也不是不可能。」

  「舉兵襲擊御營?」

  喇布臉色一變,以前他在揚州不戰而勝走,在安慶藉故拖延,還可以說成是畏敵避戰,襲擊御營這可是公然造反,倘若出了意外,這天下,哪裡還有他容身之處。

  「不錯,咱們若不動手,皇帝一旦回返,必定召您入京,您去還是不去呢?」

  蘇爾法越發的著急,他現在也是追悔莫及,後悔自己怎麼就不能跟了喇布這樣無謀無斷之人,若是當初趁皇帝被困鄱陽湖之時,舉兵入京,說不定都改朝換代了,哪裡還要為這事發愁,可形勢卻容不得他坐在喇布這條船上,即使是一條四面漏水的船,他也要把這船上的破洞堵住,否則他這一系在滿清朝廷就再無翻身的機會。

  喇布斟酌再三,在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得接受蘇爾法的建議,同意舉兵襲擊康熙御營。

  蘇爾法大喜,又建議喇布對外宣稱皇帝已經傷重不治而亡,佟國維、鄂扎乃是假皇帝的名義,回京謀逆,而他們則是舉兵平叛,誅殺奸臣,回京擁立太子登基,如此便可在大義的名分下把武昌的三萬軍馬牢牢控制住。

  聞言,喇布大喜,正所謂兵貴神速,反亂這種事,同樣也宜早不宜遲,因此當下下令蘇爾法、德爾瑪召集全軍,又令武昌知府林毓秀打開府庫,取銀三十萬兩勞軍,並宣布皇帝已然大行,信郡王鄂扎和佟國維等人假借皇帝名義北返,意圖不軌,他身為大清親藩,斷不能坐視不理,故爾盡起武昌之兵,誅殺佟逆國維和信郡王喇布,正本朔源,扶太子登基。

  ……

  佟國維和鄂扎在馬當渡江後的第三天,清簡親王喇布同樣率部在武昌渡江,經漢口,直插黃州,擺明車馬要攔截康熙御營,而且還傳檄南陽、襄陽等府,宣稱康熙已然大行,佟國維、鄂扎矯詔悖行,他身為大清親藩,斷不能坐視有人禍亂朝綱,故爾曉諭湖廣各地,不得縱放鄂扎部回返。

  白河南岸,佟國維和鄂扎等人望著對岸嚴陣以待的喇布軍同時變色,讓他們變色的並不是河對岸的三萬清軍,而是喇布的檄文,因為康熙確實駕崩了,而且已經死了四天了,為了防止底下的將士聞到屍臭味選擇相信喇布,佟國維還特意用冰塊將裝載康熙屍體的車輦堵的嚴嚴實實。

  「佟大人,怪不得喇布一直窩在安慶不肯赴援了,原來他果真包藏禍心,現在他公然作亂,這可是如何是好?」

  反覆觀望過喇布軍的布防情況後,鄂扎終是咬牙將他的想法告訴了佟國維,他直言道:「儘管我們都知道喇布是悖亂逆行,但皇帝死了卻是不爭的事實,雖然雙方兵力差不多,但咱們這裡面可是有原先喇布的兵,萬一打起來,肯定指望不上他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拋棄大隊,只帶少數人馬,繞道廬州方向繞到淮安,否則一但被喇布攻破北歸大軍,皇帝駕崩的事肯定瞞不住,那就會坐實了咱們矯詔的事實,天下人心勢必歸附喇布。」

  佟國維知喇布這番話是肺腑之言,也是最現實的選擇,因為喇布的反亂的藉口正好戳中了他們的軟肋,皇帝畢竟死了,自己其實是黃泥巴掉在褲子裡,不是屎也是屎。

  不過佟國維卻不同意拋棄大隊兵馬,他認為這些兵本就是喇布的部署,一旦拋棄,勢必會被喇布重新收編,那喇布的氣焰只會更加囂張。

  鄂扎堅持拋棄大隊突圍,佟國維卻不願,另一個隨駕的顧命大臣王秀清又兩邊不得罪,既同意佟國維的說法,又附和鄂扎走廬州突圍的構想,商討數日,始終都未有定論,好在喇布只封堵白河,並不急於求戰。

  熟料第二日夜裡,一個意外情況卻發生了,喇布的心腹蒙古額真德爾瑪,夜渡白河,入營拜見佟國維和鄂扎。

  「信郡王、佟大人,奴才是科爾沁蒙古,自始自終都是太皇太后家的奴才,簡親王雖然對奴才有提拔之恩,但孰是孰非,奴才卻分的很清楚,簡親王要劫持聖駕,回朝攝政,奴才是萬萬做不得的,你們放心,只要御營發動進攻,奴才就在喇布軍中響應,必能助御營突破白河,擊敗喇布這個亂臣賊子。」

  佟國維和鄂扎被德爾瑪的話驚住了,二人不敢相信,以為德爾瑪是來誘敵,不敢聽信他的話。

  同在大營的湖廣總督王秀清卻憤然道:「喇布阻截御營,已是大不敬之罪,本將明日即帶本部兵馬督淮楊兵和真定兵和其決戰,本將不信喇布麾下的三萬兵都死心塌地隨他作亂。」

  總督大人此前可是向馬仲英承諾過要賣三萬清軍給明軍,結果卻要被鄂扎帶回京師,他也是果決之人,索性就想著把這支清軍推上戰場,和喇布拼一把,這樣也算對馬仲英有所交待。

  為了寬佟國維和鄂扎的心,王秀清又令陳二狗領一千兵護衛康熙靈柩,他道:「信郡王和佟大人可先行轉道廬州,有本將在白河擋住喇布,就算不敵,終歸能擋住他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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