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年為始,每夏差人搬送至沉陽衛交納,有渝此盟,明神是殛,墜命亡氏,踣其國家,外臣今既進獻誓表,伏望上國蚤降誓詔,庶使敝邑永有憑焉……!」
「啊……!」
「這……!」
聽了李光地所誦之降表,行轅內的楚系文武將官無一不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誰也沒想到康熙竟會發來這樣卑躬屈膝的降書,倘若真按這道降書所言,大明豈不是立馬就可以把國都遷回神京了?
「噗……!」
馬仲英也被這降書的內容逗樂了,差點沒笑岔了氣,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然後揶揄地說道:「康熙這是黔驢技窮了嗎?居然還玩詐降的手段,李光地,你膽子可夠大的啊,還敢來獻詐降書?你真當孤是傻子嗎?」
「殿下,這降書,若是按外臣的意思是萬萬下不得的,大丈夫有死而已,如何能受此屈辱,只是君命難為,外臣不得不來耳,至於您說是詐降,外臣就不知道從何說起了。【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李光地顯然早就估算到了馬仲英會有此一問,因此在被馬仲英拆穿後依然鎮定自若,見馬仲英沒接他的話茬,又繼續說道:「其實獻這道降書,我國皇帝是不得已而為之,您也知道,我大清立國的根基是滿洲八旗,被困在湖心島上這麼久,那些在京師享慣了福的八旗將士哪裡受得了,外臣來湖口的前一天,八旗兵就發生了騷亂,若不是我國皇帝及時安撫,說不定早就因為沒有糧食自亂了。」
馬仲英頷首道:「你們這麼快就斷糧了?恩,被孤包圍了差不多有兩個月了,這也有可能,不過康熙小兒為什麼沒有把投降的時間和地點在降表寫明,這就讓孤不得不懷疑了。」
李光地哀嘆道:「殿下,湖心島上我軍還有七八萬將士,裡面自然也有不肯投降的死硬派,比如外臣這種的,我國皇帝總要先把這些人處理了,才能再談獻降的時間和地點吧!」說罷,竟舉起袖子擦拭起眼角的淚水。
馬仲英這才轉怒為喜,起身自顧自地說道:「那孤就再給玄燁小兒五天時間,你回去告訴他,五日後讓他把船隊開到湖口來,只要他肯主動投降我大明,孤便同意他退守建州衛的請求,還會向我大明皇帝請旨,封他為建州衛指揮使,世襲罔替!」
「外臣多謝殿下,只是如此破國之恥,又豈能無有臣屬盡忠,本官愧見大清的列祖列宗啊,此間事了,本官又有何顏面苟活,曹寅你替本官把話帶給皇上,就說我李光地不負君命,又不忍見亡國破家之痛,唯有一死,方能洗刷今日之恥也。」
見馬仲英答允了請降之事,李光地當場就嚎啕大哭起來,然後眼睛一閉,就往行轅大門撞去,許是腦袋低垂的原因,這一撞卻是沒撞到門柱上,而是撞到門框上,人雖然沒死,但卻撞的頭破血流,躺在地上不住地喘氣。
「你要死,就回去死,別污了孤的行在,張紹遷,你帶幾個人把這狗漢奸送到船上去。」
其實剛才李光地撞牆時,馬仲英是有時間喝令侍衛阻攔的,不過他也想看看李光地的演技到底怎麼樣,因此還是忍住了,畢竟你自個要撞牆,關本帥啥事。
「喏!」
張紹遷踏步上前,一把提熘起滿頭血污的李光地就出了轅門,跟他同來的曹寅卻是愣了一下,回頭看了馬仲英一眼,想說什麼,終究還是忍住了。
李光地離開後,祖澤清就開口道:「殿下,您說康熙投降之事可當真否,若真如他所說,咱們豈不是今年就能恢復河山了。」
汪雨翰卻是眉飛色舞,起身拱手道:「楚王,我估計是真的,康熙畢竟做了二十年的皇帝,若不是逼的走投無路,如何肯寫這等卑躬屈膝的降表,屬下為楚王賀,為大明賀!」
「是呀,堂堂一國之君,能委屈求全到這個地步,那李光地更是撞的一頭血污,恐怕此事做不得假了,楚王大喜啊!」
郭泰捷也是笑的合不攏嘴,他雖對馬仲英大權獨攬不敢苟同,但如今光復大業就在眼前,自然也是喜不自勝。
李漢明、李興、潘學忠等人也是驚疑不定,誰也沒想到兇殘至極的東虜就這麼說平就平了。
馬仲英卻冷笑道:「呵呵,郭先生和汪先生久在滇西,對韃虜的卑鄙了解不深,孤不怪你們,李興你立即返回南湖嘴和宜春渡加強防務,防止康熙小兒狗急跳牆,萬不可懈怠,孤可以肯定康熙恐怕就在這幾日會全力突圍。」
汪雨翰奇道:「殿下,按您的意思,那個李光地所獻的降表是故意欺騙咱們?」
李興和李漢明二人雖然也懷疑康熙是詐降,但卻想不通裡面的關竅,見汪雨翰發問,連忙抬眼看向馬仲英,想看看馬仲英的解釋。
馬仲英笑道:「諸位可曾聽說過,當年陳友諒被困鄱陽湖時,也曾派使者向太祖皇帝獻過降表,可是他遞送降表的第五日,就發動了突圍戰,現在康熙所做的,不過是拾陳友諒的牙慧罷了,他又豈能瞞過孤?」
「呃……!」
汪雨翰和郭泰捷對視一眼,他們還是有些不相信,爭辯道:「可康熙好歹也是皇帝,他如此卑躬屈膝,就算逃回去,京師的那些王公大臣會怎麼看他,他還有臉當這個滿洲皇帝嗎?」
馬仲英鄙夷地說道:「他祖先努爾哈赤都能給遼帥李成梁當豬做狗,只要能逃出去,區區一點屈辱又算得了什麼,況且只要他死不承認,京師里的八旗王公們還會跑到咱們這邊確認嗎?」
「殿下英明,韃子本來就毫無信義,康熙派李光地來獻降書,其目的就是為了麻痹我等,好給清軍突圍創造機會,那個李光地還好意思在咱們大營裝什麼忠臣孝子,又怎麼騙得過殿下的法眼,我估計康熙突圍的方向應該是涇江口,末將願領兵前往,務必要把康熙小兒解送湖口,讓他和他王叔團聚」
祖澤清說這話的時候還咂巴了一下嘴嘴唇,似乎在想像僱人輪康熙的美好情景,他判斷清軍主力會走涇江口突圍也是有考量的,其原因就是南湖嘴太狹窄了,水道又被楚軍用巨木堵的嚴嚴實實,想打通防線,沒幾天時間根本不成,相比而言,涇江口卻是開闊了一些,只要清軍肯不顧傷亡地攻擊,說不定還能搶在楚軍援軍抵達之前形成突破。
「祖帥此議和孤偶合……!」
馬仲英也是點頭稱是,剛想說話,又有兵丁來報,說有王姓故人部下來訪,不過來人卻也是韃子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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