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奴才以為皇帝當下罪已詔

  自老奴建國遼東後,清廷的議政王會議都是由皇帝召開,但也有例外,順治帝未親政時,攝政王多爾袞和輔政王濟爾哈朗都曾發起過議政王會議,不過由女人主持卻是破天荒頭一回。【Google搜索】

  皇帝和御營的十萬大軍被困鄱陽湖,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因此各府的王公大臣在接到懿旨後,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紫禁城。

  乾清宮內康親王傑書、莊親王博果鐸、惠郡王博翁果喏、裕親王福全、恭親王常寧、議政大臣索額圖、薩布素、費楊古、吏部尚書阿思哈、工部尚書馬爾賽、刑部尚書吳達禮、禮部尚書多占、戶部尚書諾敏,鑲黃旗旗主穆理瑪,兩白旗旗主覺羅巴布哈、正紅旗旗主覺羅巴布爾,鑲紅旗旗主特晉,正藍旗旗主穆臣,鑲藍旗旗主羅托和各旗的都統、參領以及禮部漢尚書孫廷銓、吏部漢尚書魏裔介、戶部漢尚書杜立德、刑部漢尚書黃機、工部漢尚書李天馥、兵部漢尚書宋德宜等在京的王公大臣悉數到場,大殿內足足跪了近百人,一個個神情緊繃,面色凝重。

  奉旨監國的太子胤礽因是年幼卻未曾列席,只有七十歲的太皇太后布木步泰在蘇麻喇姑的服侍下坐在御座左側下首的錦凳上,臉色同樣難看的緊。

  又過了一會,待提督西山大營的都統善丹到場後,布木步泰才輕咳了一聲,開口道:「事情你們想來都知道了,哀家年紀大了,不問朝政,但前方戰事如此崩壞,哀家就不能不問了,都說說吧,眼下該怎麼辦?」

  寂靜,一片寂靜,在場的王公大臣雖然知道事態嚴重,但苦於皇帝御駕出征時幾乎抽空了北直隸的軍馬,如今整個北直隸只剩下兩萬多兵馬分守地方和京師,若是再調兵南下,這北直隸就空了,到時候隨便一個教匪會黨作亂,都能攪動大清的根基。

  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已經發了話,在這節骨眼上若還是裝傻充愣的話,眾人又怕惹得布木步泰的不快。

  因此,在短暫的冷場過後,奉旨輔左太子監國的康親王傑書就站了出來,跪奏道:「太皇太后,皇帝御營被困鄱陽湖,社稷有累卵之危,如今唯一還在江南的軍馬只剩下簡親王所部,欲救聖駕,只有儘快督促喇布進兵,只是……只是倘若簡親王再敗,那……!」

  傑書的聲音也越說越低,喇布是什麼德行,他又不是不知道,讓他渡江去救皇帝,說不定又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現在喇布頓兵安慶,說不定就是怕了明軍,而且他也有擔心,擔心喇布把這五六萬大軍送在江南,那北中國可就再無一支兵馬抵禦各地亂軍了,屆時都不需要髮匪來犯,王輔臣的叛軍都能長驅直入,直搗京畿。

  「你是說,即便是喇布大軍過江,都未必是明軍的對手?那皇帝還救不救了?困在鄱陽湖內的十萬滿漢大軍還要不要了,你可知真要是這樣,天下會鼎沸成什麼樣?」

  見傑書都這般說,布木步泰未免也有些氣短,南方戰事糜爛成這樣,歸根結底是他孫子太急於求成造成的,喇布如此無能之人,也讓他總領一軍,現在好了,江南的戰事打成這樣,朝廷這邊還要為進兵的事患得患失,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要為康熙考慮,她實在無法想像皇帝落入賊手會給大清帶來多麼嚴重的政治影響,更不知道這十萬大軍一旦覆滅,大清還有沒有力量擋住明軍和西北叛軍的攻勢。

  「太皇太后,皇帝那裡肯定要出兵救援,但咱們總不能因為皇帝被困,就把咱們大清的家底全都壓上吧?自順治先帝親政,奴才已不問政事已久,但國事糜爛若此,奴才就不得不說上幾句了。」

  傑書沒有說話,兩白旗旗主覺羅巴布哈卻站了出來,巴布哈是滿洲鑲白旗人,清太祖努爾哈赤的侄子、三祖索長阿曾孫,攝政王多爾袞病故後,其兄巴哈吶因率兩白旗支持順治帝親政,故爾在順治親政後,能獨掌兩白旗,康熙五年十二月,巴哈吶病重,康熙遂以巴布哈為兩白旗旗主。

  從清太祖奴爾哈赤創立八旗制度以來,這個脫胎於女真漁獵方式的軍事制度,就留有非常濃重的兵為將有的部落制度殘餘。努爾哈赤創立的八旗制度,除了努爾哈赤這個母庸置疑的領導人之外,他麾下的八個旗往往各行其是,旗主在旗內擁有巨大的權力,旗丁在人身關係都依附於旗主。

  八旗之中的每一旗,都相當於旗主的獨立王國。努爾哈赤和各旗主的關係,其實和唐朝中央和各地節度使的關係一樣。也因此,從奴爾哈赤開始,八旗諸王們的實力與其麾下的八旗軍戰鬥力有直接的關係,與此同時,隨著旗主們的勢力膨脹,也屢次發生了旗主威脅皇權的事情。

  皇太極死後,掌握著兩白旗的多爾袞,甚至差點兒直接坐上了皇位。即便是甚至因為政治妥協,六歲的福臨漁翁得利,但是,多爾袞依然以其強橫的實力成為清朝的實際統治者。多爾袞死後,被順治皇帝任命為顧命大臣的鰲拜再次成為可能威脅皇權的權臣,所以為了皇權穩定,康熙才如此迫不及待擒拿了鰲拜。

  而且在康熙的刻意安排下,八旗旗下的都統已經有了和各旗旗主不相上下的權利,但這些都統卻都是康熙安排的,為的就是制衡各旗旗主,以穩固他的統治。

  巴布哈現在出來說話,其目的有三個,一是言明皇帝南征戰敗之事和他們這些不問政事的八旗旗主無關,二是,這大清國可不僅僅是皇帝一個人的,三是不滿康熙削弱各旗旗主的權利。

  「你……說!」

  布木步泰幾乎是咬著牙說的這兩個字,人老成精,經歷過滿清三代皇帝的她又怎麼不知道巴布哈話里的意思,但康熙捅了這麼大一個婁子,布木步泰又怎麼好在議政王會議上直接翻臉。

  「那奴才可就說了,皇上雖然聖明,但也頗有些剛愎自用,三藩為國朝立有大功,太宗和章皇帝都反覆明旨天下,要令吳三桂、尚可喜、耿仲明以及孔有德這四個漢人王爺永鎮藩地,可聖上卻推翻先帝和太宗皇帝遺旨,要求撤藩,以至於天下騷然,便是現在的馬逆,也是吳藩部將,您想,若不是皇上一意孤行,又如何生出如此禍端?」

  聽了巴布哈的話,布木步泰的臉色更難看了,一字一頓地又喝了一句:「你繼續說!」

  巴布哈眉頭一挑,抬頭望著布木步泰沉聲道:「太皇太后,奴才以為聖上當下罪已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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