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陽城破後,巴思克並沒有在城中久留,而是繼續裹挾百姓,一路向鎮遠、銅仁一帶攻擊前進,當然他並不是不留後手,為防退入川南的雲貴總督趙良棟銜尾追擊,是留了陳布隆領三千土兵斷後,其目的就是要利用土兵擅於山地作戰的優勢,遲滯清軍追兵。【Google搜索】
聞得貴陽陷落,巡撫楊雍建和按察使畢忠吉投賊的消息後,清鎮遠知府安崇遠和銅仁知府黎萬年等人皆是震驚不已,不過他們除了震驚外,並沒有過分害怕,因為他們都不是清廷任命的官員,而是地方的土知府,也就是土司頭人,他們並不擔心會因為丟陷城池,被清廷問罪,故爾在向湖廣方面發出貴州的緊急戰報後,就是帶著本部土兵轉入山區,指望著偽周軍過境後再接收城池。
「賊帶大炮六百餘門,其軍數以萬計,兵甲輜重何以計數,聲勢逼人,意欲寇掠兩湖,卑職會同銅仁守軍於中潮所、中左所一帶和賊死戰,然卑職等兵微將寡,屢戰屢敗,不得不退守銅仁府城,賊勢凶頑,勢大難至,卑職等上仰聖上隆恩,下承銅仁百姓之望,唯憑城死戰耳,至十九日,賊以火炮轟塌城牆,銅仁城防陷落,卑職等雖奮力抵抗,但終究寡不敵眾,今賊寇已破銅仁,行師十餘萬,兵鋒直逼永州,倘若永州失守,衡陽、長沙又受敵矣!」
面對如同雪片一樣送入長沙的貴州戰報,清偏沅巡撫韓士琦是震驚不已。他本是漢軍正紅旗人,祖籍山西蒲州,順治年間,曾任吏部主事,後遷宗人府啟心郎,曾先後擔任順天知府、江寧知府、四川巡撫,工部尚書,以及督察院右副督御史等官職,康熙六年時候升任光祿大夫,晉正一品加二級。
吳三桂反覆後康熙又加他為偏沅巡撫,負責配合湖廣總督蔡毓榮行籌糧事,瓊州軍攻入桂林時,韓士琦就在擔心,因為湖廣綠營主力基本都被蔡毓榮帶到了兩廣,時下整個偏沅,只有沅州一鎮綠營,好在廣西提督王秀清能征善戰,重新收復了桂林,可他萬萬沒想到,南部的威脅解除了,西面的偽周軍又殺過來了,而且根據戰報,逆軍竟有十五萬之多,他不知道僅憑兩湖的兵馬能不能擋住逆軍兵鋒。
「十五萬,偽周軍哪裡來的十五萬人,吳三桂最強時,手中攏共不過十餘萬人,難不成他們會撒豆成兵?撫台大人,下官以為這是安崇遠和黎萬年謊報軍情,他們不過是地方土司,為保存實力,怎麼可能和逆軍拼命,十五萬逆軍,虧他們說的出口,十五萬人一天要消耗多少糧食他們知道嗎?」
前來打聽消息的偏沅布政使於朋舉也頗有些惶恐,不過他還有幾分理智,認為貴州戰報不足信,地方土知府的戰報更不能信。
「沒有十五萬,七八萬人總是有的吧,要不然貴陽怎麼會陷落的這麼快,我長沙現在攏共不過五千多兵馬,剩下的都是巡防兵,又或者是河道衙門的兵,如何是這些逆軍的對手?」
於朋舉的話並沒有令韓士琦心安,他又不是不知兵,自然知道安崇遠和黎萬年或許是對偽周軍的數量誇大其詞,但偏沅的駐防兵馬實在太少了,少到根本不知道如何布置防務。
沅州總兵崔世祿建言道:「韓大人,湘黔邊境,重山阻隔,止沅州,懷化、五寨、保靖等地可以入湖,末將以為只要守住這幾個關鍵隘口,逆軍人雖眾,想突破咱們的防線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末將以為當急髮長沙、衡陽之兵向西南轉向,封住入湘通道,只要擋住他們一兩個月,趙總督和安親王的援軍就能抵達,屆時我軍正可畢其功於一役,全殲逆軍,徹底肅清雲貴匪患。」
崔世祿也是蔡毓榮的愛將,只不過此前吳周軍攻入湖廣時,他被馬寶擊敗,若不是蔡毓榮力保,恐怕連這個總兵都坐不下去,這次吳周軍再度入寇,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一雪前恥,當然他也不是盲目地要至湘黔前線和偽周軍拼命,而是經過充分考量的,因為他根本不相信偽周軍有這麼多人,即使有,估摸也都是裹挾的百姓,所以他還是有幾分把握擋住偽周軍攻勢的。
「這?」
韓士琦眉頭大皺,因為湖南守軍攏共就五千餘人,若是調到湘黔邊境去,他可真就無兵可用了,如今貴州陷落,湖廣震動,倘若湘南有變,又該如何是好?可若不出兵的話,偽周軍一旦入境,湖廣豈不是立時靡爛。
「撫台大人,下官以為崔總鎮所言極是,雖說崔總鎮出征,可能會令我湖廣腹地空虛,但各府縣都有巡防兵,足夠咱們安定地方,俟趙總督兵至,便可保無虞,否則逆軍入境,分兵四掠,咱們怎麼向朝廷交待。」
偏沅布政使於朋舉也支持出兵湘黔邊境,因為湖廣縱深實在太大了,而且又是偽周立國之所,真要是讓逆軍進來,就憑崔世祿手上這點兵,豈不是十個指頭按跳蚤,哪裡應付的來?
「那……就有勞崔總兵了,望爾不負聖恩,擋住逆軍兵鋒,本撫這就行文永州府,著其徵發五千民夫,以及足夠大軍支用三個月的錢糧,供崔總鎮支用。」
斟酌再三,韓士琦終是同意了崔世祿的請戰要求,他也怕湖廣出事,引得皇帝震怒。
崔世祿出征後,韓士琦又以偏沅巡撫的名義行文雲貴總督趙良棟和安親王岳樂處,請他們務必調兵入湘,以穩定湖廣戰局。
然而出乎韓士琦和於朋舉意料的事還是發生了,沅州綠營剛剛進入永州境內後,就在淑浦一帶的官道上遭到了瓊州軍第七旅的攻擊。
因清軍是內線行軍,崔世祿又急於奔赴前線,從長沙出發後,根本沒有向前方派出斥候,在猝不及防下,竟被瓊州軍擊潰,崔世祿中箭而逃,五千軍馬折損大半,只餘一千餘人退回了衡陽。
永州敗報的消息傳來後,韓士琦頓時慌了神,於朋舉也是一日三驚,湘南各府縣全都陷入了恐慌之中,一如當日吳周大軍攻入湖廣的情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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