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城。
這座萬年大城,顯得有些破敗。
一場大戰之後,半座城池成了廢墟。
當時,四海門十位築基,突襲天機北斗閣八位築基。
血戰之後,僅有四海門兩位築基存活,這兩人在離城之後,也被林牧擊殺。
現在,天元城防禦處於最空虛的狀態。
一家酒樓之中,林牧坐在窗前,打量著街道上不斷從廢墟中掙扎出來的古地之民。
成也宗門,敗也宗門。
這些古地宗門,因為古地靈氣,壽元要比世俗界長很多。
外界百歲已經極為罕有,萬不存一。
而在古地,百二十歲的長者隨處可見。
但,相對來說,他們也因為修道者的存在,很容易遭到波及。
就像這次,天元城千萬百姓,足有半數以上死於十八位築基的亂戰。
現在,他們甚至不敢繼續留在天元城。
死去十八位築基,想想就知道事情絕不可能輕易結束。
大戰,還會繼續。
索性,傳送陣還在。
城內百姓一批批坐著傳送陣,前往其他城池。
也有不少人直接離開天元,走進荒郊野外。
「先生,您看到這一幕,有什麼感想?」
上官詩茗充當侍女,給林牧端茶送水。
酒樓的老闆已經逃了,這裡只有他們兩人。
「天道循環!」
林牧只說出四個字。
上官詩茗張張嘴,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句話。
天道,真的存在報應不爽的循環嗎?
想想,或許也有道理。
十八位築基仙人城中大戰,害死無數人,他們,也全部被殺,這便是報應嗎?
那,她呢?
這場大戰,她算是引子,她將來會不會罪孽纏身,死於非命?
見上官詩茗似乎還在疑惑,林牧淡淡道:「修道者,有老死之人嗎?」
一句話,如晴天霹靂,在上官詩茗頭頂炸響。
修道者,有老死之人嗎?
上官詩茗咽了一口唾沫,自行回想。
或許有,但絕對不會多。
哪怕天機北斗閣的那位極境謫仙。也是在年邁之後,壽元將近,修為大損,被仇家圍攻而死!
所以,修道者竟然不得善終嗎?
就在上官詩茗感應自己觸摸到一些修道的本質時,就聽到林牧又說出一句話。
「瞻前顧後,心有畏懼,你修的什麼道!」
上官詩茗再次愣住。
天道循環!
修道者有老死之人嗎?
這兩句說的似乎是天道有輪迴,報應不爽!
但,林牧最後一句話,又否決了報應一說!
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上官詩茗發現,林牧說得越多,她竟然越無法理解。
「斟茶吧,最後一杯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上官詩茗覺得林牧這句話中,竟然有些蕭索的味道。
她沒猜錯,林牧的確在緬懷,緬懷前世的仙界的生活。
古地宗門,與仙界太像了。
同樣的強者為尊,同樣的弱肉強食,同樣的視人命如草芥!
啪啪啪!
樓梯口,腳步聲響起,一個白衣飄飄,與林牧穿著極為相似的年輕公子,走上酒樓,徑直來到林牧這一桌。
「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在飲茶,不介意我叨擾吧?」
嘴裡說著叨擾,沒等林牧與上官詩茗回復,他便已經自顧自坐下。
還隨手給自己拿過一個茶杯,示意上官詩茗斟茶。
那架勢,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上官詩茗看那人一眼,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他的一雙桃花眼。
「請問公子貴姓高名?」
上官詩茗並未斟茶,而是做了一個古地宗門來歷的手勢。
桃花眼笑眯眯的擺擺手,「報身份多沒意思啊,知道了身份,你們或許就不會如此待我了,所以啊,怎麼還是以別號稱呼為好。」
桃花眼點了一下茶杯上的雀鳥圖案,道:「你就叫我青雀吧。」
上官詩茗並未回答,反而釋放了一抹練氣十重的氣息。
「嚯,練氣十重,宗門天才,不錯不錯。」
桃花眼點點頭,隨即又搖頭,道:「可惜,是用破天丹突破上來的,未來晉級築基時,會有影響。」
上官詩茗一愣,這還是除去林牧之外,唯二說出丹藥缺點之人。
即便是上官家的老祖上官雪,也從未提及過這件事情。
「不過,我猜你築基應該沒什麼困難,因為你服侍的主人,可不是一般人。」
桃花眼,眯起眼睛,看向林牧。
自始至終,哪怕他上樓,說話,林牧都並未理睬他。
只是靜靜望著窗外那些正在相攜離去的城中百姓。
「朋友,向見便是有緣,你我以茶代酒,喝一杯,如何?」
桃花眼舉起茶杯,遞到林牧面前。
林牧終於正視他,說出一句話,「我從不與死人對飲!」
上官詩茗目光一凝,看向桃花眼的目光多了幾分危險的神色。
「哦?你知道我是誰?」
桃花眼依舊眯著眼,嘴角帶著笑意。
林牧淡淡道:「不知你是誰,只知,你今日必死。」
桃花眼笑道:「這百多年來,無數人想我死,我卻瀟灑的活到了現在,你說我今日必死,那咱們打個賭,我賭我今日死不了,如何?」
林牧咽下杯中最後一口茶水,眼中的緬懷之色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戰意。
「未曾想,古地宗門還有十二重樓的修道者!」
林牧放下茶杯的第一句話,就差點讓上官詩茗把手裡的茶壺扔出去。
古地宗門的極境謫仙?
她怎麼不知道!
如果古地宗門還有極境謫仙在,為何這位極境謫仙並未帶領宗門威壓古地!?
上官詩茗不解。
而且,面前這個倦怠的桃花眼,居然是一個極境謫仙?
「我也沒想到,古地之外,世俗之中,竟然也能誕生極境謫仙,從這一點來說,你比我強!」
桃花眼微笑著飲茶。
隨即笑道:「哦,你說錯一件事情,我是古地極境謫仙,並非古地宗門的極境謫仙,我並不屬於任何宗門!」
桃花眼這句話,可謂是石破天驚,把上官詩茗驚得不輕。
一位極境謫仙,竟然不隸屬於任何宗門,這是她無法想像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林牧,她這個冒牌極境謫仙,都差點成了四海門的門主!
這桃花眼,是傻的不成!
「你既然不是任何宗門的人,為何要來攔阻我們?!」
上官詩茗心中疑惑,脫口而出。
桃花眼也抿盡最後一口茶,淡淡道:「我啊,就是個懶散的性子,不想做宗主,也不想古地宗門亂七八糟的事情,古地天大地大,便是我的家。」
「修道成仙嘛,自由自在不好嘛?」
「只可惜,有人破了古地之門,現在古地靈氣四溢。」
「我的家被人毀了,你說,我該不該來報這破家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