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牧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讓他嘗嘗吐出一口氣。
霧氣!
無盡的灰色霧氣世界。
天是灰色,地是黑色,中間是灰濛濛的霧氣,遮擋了一切。
這地方,林牧是第二次來。
第一次,是他征服萬界塔之時,吸收地府幽能,被拉入這個世界。
只不過,那次進入的是他的神魂,在進入之後,幾乎迷失在這個神秘莫測的世界。
還是天道萬法錄的神異,保護著他,將他拉回現實世界。
而這一次,他卻是肉身進入這個莫測的世界。
「望……鄉……」
僅僅在這片灰色霧氣世界待了片刻,那熟悉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
一道道神秘莫測的腐蝕之力,開始侵蝕林牧的意識海。
眩暈,迷失,遺忘。
重重不可思議的異常,開始影響林牧。
但與第一次不同的是,這次進入灰色霧氣世界的林牧,身體已經被地府幽能改造,就仿佛這個神秘世界的一部分。
望鄉之音,沒有將他吞噬,而是影響著他,讓他情不自禁的邁步,向著一個方向前進。
林牧甚至還有心思觀察了一下四周,骷海不在!
很明顯,在進入這邊神秘世界的時候,兩人被無盡的灰色霧海隔開了。
「祝你好運吧!」
林牧深呼吸一口氣。
自從將身體以地府幽能改造之後,他從未如此舒服過。
以往在天界,他無法用靈氣修煉。
在鬼界,他無法用鬼氣修煉。
境界停滯不前。
但這次來到灰色霧氣世界,他終於可以感受到無盡的地府幽能,可以開始修煉。
他甚至有種感覺,只要他願意,他隨時可以渡劫!
但他沒有這麼做。
這裡是一個陌生的世界,貿然渡劫,或許會引來難以想像的劫難。
此時此刻,他要做的是探查這個世界。
邁步而出,林牧踏出灰色霧氣世界的第一步!
「望……鄉……」
望鄉之音再次響起,一道道呆滯的亡魂出現在灰色霧氣之中。
這些亡魂目光呆滯,對周圍的一切根本沒有察覺,只是邁著蹣跚的步子前行。
嘴中,不停呢喃著「望鄉」兩個字。
在鬼界的時候,林牧修為全無,只能依靠血色蝴蝶才能前行。
但在這裡,他甚至不需要御使任何功法,就能向著一個方向前進。
這個方向,便是亡魂們所要去的方向。
林牧跟著亡魂,一路前行。
灰色霧氣世界,沒有日起日落,甚至沒有時間概念。
灰濛濛的霧氣,也像是永遠沒有盡頭一般。
耳邊,只有單調的望鄉之音響起。
聆聽著耳邊的望鄉之音,林牧能明顯感覺到自己以前模擬的望鄉之術不夠完善。
不,何止是不夠完善,完全是剛剛起步而已。
距離真正的望鄉,還相差甚遠。
林牧一邊隨著亡魂前行,一邊以天道萬法錄,推演完善著望鄉之術。
時間推移,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牧的耳邊終於有了第二種聲音。
嘩啦啦!
是流水的聲音。
這還是林牧進入灰色霧氣世界以來,第一次聽到第二種聲音,不由得精神一震。
不知道繼續前進了多遠,流水的聲音越來越響。
到後面,就連望鄉之音也被流水的聲音壓過。
天地之間,仿佛就只剩下流水震耳欲聾的聲音。
林牧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都似乎隨著流水的聲音在震動。
而周圍那些麻木到沒有一絲感情的亡魂,似乎終於有了一絲情感,那是畏懼!
那些嘴裡只念叨著望鄉,除此之外毫無反應的亡魂,忽然開始掙扎,似乎不想靠近流水聲音傳來的地方。
但一股無可阻礙的力量,吸引著亡魂,讓它們不得不繼續前行。
而林牧也並未抵抗這股力量,而是隨著前行。
轟隆!
隨著一股好似瀑布砸落的聲音,灰色霧氣陡然散去,一條橫貫天際的大河,出現在林牧的視線之中。
而那些密密麻麻,難以計數的亡魂,也一步步向前投入到大河之中。
在亡魂身軀投入大河之中的瞬間,都開始痛苦掙扎,發出悽厲的叫聲。
林牧這才知道,那流水一樣的聲音,其實不是流水聲,而是無數亡魂發出的悽厲叫聲,連成一片,就如同水聲一般。
血黃色河水,將所有亡魂吞噬。
亡魂在河水之中上下起伏,變化不定。
有的亡魂,在慘叫之後,刀光劍影,切割身體。
有的亡魂,在慘叫之後,則是蟲蛇遍布,噬咬啃食。
所有亡魂,都仿佛遭受著無盡的痛苦折磨一般。
林牧此時,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用天道萬法錄裹挾的身體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或者是隨意選取一個地方渡劫。
另一個選擇,則是如亡魂一般,踏入這神秘的大河。
若是一般人,想都不用想,一定是第一個選擇。
但林牧,卻出人意表,沒有絲毫躲避動作,隨著神秘力量的吸扯,進入這血黃色的大河之中。
噗通!
林牧落入河水。
在河水侵蝕身體的瞬間,一股澎湃的記憶,傳遞到他腦海之中。
這條大河,名曰忘川。
進入忘川之後,忘川的河水,將洗去你今世的罪孽,讓你重獲新生。
但你若是罪孽深重,就連忘川之水也無法洗脫,那就只能永世沉淪在忘川之中,受你今世罪孽之苦。
那些刀光劍影,蛇蟲鼠蟻,便是亡魂今世對他人造成的罪孽。
忘川的河水,帶著一股奇異的氣息,想要洗刷林牧的身體。
「我林無敵之罪,何人敢審!」
林牧怒喝一聲,身體蕩漾出一道神異的波紋,忘川之水透體而過,而沒有對他造成一點傷害。
忘川卻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猛地掀起巨浪,砸向林牧。
「我林無敵之罪,何人敢判!」
林牧再次一喝。
驚濤駭浪的忘川河水,再次穿過他的身體,沒有造成一絲傷害。
轟隆隆!
這一下,整個忘川河水都在沸騰,都在咆哮。
隨著一聲聲巨響,所有忘川河水仿佛都向著林牧洶湧而來。
而林牧,說出了進入忘川的第三句話。
「我林無敵,無罪!」
隨著這個聲音,林牧的身上,放射出璀璨的金色光芒,周圍的河水全部被光芒阻擋開。
下一刻,林牧眼前一花,無盡的忘川河水,消失在眼前。
他恍恍惚惚,似乎站在了一座木橋之上。
「奈何……奈何……」
林牧耳邊傳了一聲聲奈何。
「果然如此……忘川盡頭奈何橋,奈何橋上道奈何……這果然是走在黃泉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