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這才反應過來，抬頭一看他臉上帶著黑色面罩，皺眉道：「李哥這是何意？」
李牧苦澀道：「愚兄剛剛找白御醫看病，是他讓愚兄平時要戴著，對病情有利！不提也罷，曦妹什麼事這麼著急？」
陳曦一臉凝重：「大端派人過來了！是恭親王林軒，還有大皇子林景川！」
李牧雖然戴著面罩，可陳曦還是一眼就看出，他在聽到大端來人後，明顯有些緊張。
而李牧早就對她攤牌，知道他與大端林帝有不共戴天之仇。
李牧意味深長道：「林景川！誒，看來我是老了！就連情月那丫頭的孩子都長大成人了！」
說著，他捂著面罩，劇烈咳嗽。
陳曦擔憂道：「李哥，你不要緊吧？」
李牧擺擺手，道：「無妨！老毛病了！暫時還死不了！」
「對了，曦妹這麼著急找愚兄，就為了說大端來人？」
「這只是一方面！剛剛陛下下旨，讓小妹能在兩年內攻破熱氣球的技術，李哥，你有沒有辦法？」
「辦法？當然有，大端不是來人了嗎？只要逮住那個林景川，倒逼林雲，大岳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陳曦苦笑道：「這不可能！柳帝已經下旨，決定與大端正式建交了！」
李牧眉頭緊皺，他明白林雲提出與大岳建交，必然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他。
「也好！兩國建交，即可在各領域深度接觸，對大岳利大於弊！」
此話一出，陳曦內心驚詫。
暗嘆這李牧果然非同凡響。
不愧是曾經大端神朝的高官。
說的話居然與張遠喬和周誕如出一轍。
這時，李牧突然說道：「曦妹，你能不能幫愚兄一個忙？」
陳曦點點頭，含笑道：「瞧李哥說的，咱們當年結為異性兄妹，有福同享有禍同當！只要你開口，小妹一定全力以赴！」
李牧一臉感激，暗嘆自己沒有看錯這個小妹。
他知道，陳曦主動告訴自己這些情報，就是在幫他報仇。
「那愚兄就謝過了！安排幾名刺客，去抓捕林景川！只要抓住他，就等於揪住了大端林帝的咽喉！」
陳曦玩味道：「李哥不必解釋！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小妹都幫你！你放心，這件事交給我！」
「對了，你的病情到底怎樣了？」
陳曦還是擔心他的身體。
李牧要是病死了，對她將是沉重打擊。
作為工部尚書，她這些年得到李牧全力支持，才能在朝中地位越來越重要。
就像剛剛柳帝，要是換個人恐怕早就發火了。
可偏偏對她容忍度極高，看重的自然是她手中掌握的技術。
即使還沒有全部攻克，但對大岳也非常重要。
並被柳帝寫入未來十年的國策綱要。
可見對她對工部，有多麼的重視。
李牧緩緩搖頭：「誒，白御醫只說讓愚兄按時服藥，不能熬夜，不能勞心勞肺！平時少接觸陌生人！」
「不過，愚兄覺得，白御醫說的保守了！估計愚兄是命不久矣了！」
陳曦雙眸漸漸黯淡下來。
她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些。
其實，李牧這些年一直咳嗽不止，還時不時的咳血，是個正常人都會察覺到不對勁。
但人都有僥倖心理，不願意接受現實。
這也是白光杲沒有對李牧說實話的根本原因。
陳曦抬手抓住李牧的手，雙眼漸漸濕潤。
「李哥，從今以後，你就嚴格按照白御醫的提示，好好修養身體！關於新裝備研發的事，你以後就不要操心了！」
李牧苦澀一笑：「傻丫頭！愚兄從來都沒有擔心過，因為愚兄相信你的能力！真正讓愚兄寢食難安的是大端林帝！」
說著，他將手收回，扭頭看向窗外的桂樹。
陳曦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
有恐懼，有擔憂，還有彷徨，但最多的還是化不開的仇恨執念。
這麼多的負面情緒，換做任何人恐怕都會憋出病。
李牧能強撐到今天已經實屬不易了。
而他當年雖然貴為八賢王，可畢竟也是吃五穀雜糧的普通人。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積淤在身上的病終於開始反噬他的身體。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自己的病，多半就是當年在大乾受傷落下的病根。
陳曦勸慰道：「李哥，你放心！小妹這些年按照你的指點，私底下也收了不少江湖人士，他們個個都武藝高強，配上小妹給的先進武器，一定能成功抓到林景川…」
李牧一臉欣慰，似笑非笑道：「曦妹就不擔心被愚兄連累嗎？」
「剛剛你都說了，柳帝打算召見那恭親王林軒，還有大皇子林景川！如果你真出手，就憑柳帝麾下的繡衣使，必然會順著蛛絲馬跡，慢慢查到你的頭上！」
陳曦微微仰首：「不擔心！在大岳工業化沒有完成前，小妹都不會有事！只要不造柳帝的反，哪怕做再大的錯事，柳帝也不會對我怎樣！」
李牧愣愣的盯著她，最後點頭不語。
他與林雲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早就看透了帝王權術的冷酷無情。
這丫頭如果這麼想，將來多半不會有好下場。
不管是哪一位皇帝，都不會允許麾下冒出一個悖逆自己的臣子。
哪怕這個臣子的功勞再大。
在皇帝的眼裡都不值一提，因為從頭到尾，她只是一枚有價值的棋子。
她再有價值終究還是棋盤上的棋子，擺脫不了被操控的命運。
如果不知深淺，恃寵而驕，那下場就已註定了。
這些道理，李牧年輕時就懂，但懂道理和認清現實是兩碼事。
就像這陳曦，作為工部尚書，大岳最頂流的權臣之一，這些道理她自然也懂。
但她只懂道理，卻不懂帝王權術。
皇宮御書房。
柳帝還在等待脩強將林軒和林景川請進宮來。
忽然，殿門被打開，吏部尚書張遠喬躬身進門，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他哭喪著臉，抱拳道：「皇上！！剛剛洛城邊關傳來消息，大燕派出三百城隍司近衛軍，橫掃了整個洛城！那邊…失守了！」
話到最後，張遠喬悲痛的低下頭，哭的老淚縱橫。
他是真的傷心，洛城是大岳的門戶。